第20章 REC_20_交换
时间：2232年4月20日23:30
天气：阴
地点：地球——二十九区——杨树街18号
记录：洛荷
luo：付姐太可爱了。
luo：还很听话……
luo：怎么办，这个，还有那个也想试一下。
luo：千万不能让她看到这段记录。
今天是休假日，“啄木鸟”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上门拜访，名义上是来送前几天付晓向他借来试用的旧式传统咖啡研磨机，依靠人力运作，产自地球的家庭用型号，在功能性上比之店铺里常见的商业型号毫不逊色。
【登记访客，姓名池帅，编号004，请问需要连接移动设备吗？】
眼镜上的终端响起了爱丽丝的询问。
“不需要。”付晓回答道。
这个人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来杨树街18号，而且自己也没有义务告诉他爱丽丝的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
付晓接过咖啡研磨机，然后看着池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
“信号干扰器，我担心这里也被监听了。”
还真是谨慎。
难怪放风筝那天，他会在设置了通信阻隔的娱乐厅里与自己交谈，还事先支开了人工智能咖啡师。
不过，他应该不知道爱丽丝会定期给屋子做全景扫描吧。
“付姐，这东西对人工智能会有干扰，能不能……”
身旁的洛荷忽然开口，付晓看到她的手指悄悄指向了菜园的方向。
冬季热闹盛放的茶梅花已经凋谢，只剩下一片碧绿的灌木丛。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秘密花园。”
池帅一边抚摸着亮闪闪的通信阻隔，一边说道。
“还请自治会网开一面，这玩意儿是房子原来的主人弄的，我也是搬进来之后才知道它的存在。”
眼看房子的秘密被当地最高权力机关戳破，付晓有些紧张地解释着。
惊讶的神情在池帅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付晓话中的意思。
“没事，在地球这个不违法。”
“啊？”
虽然知道地球的法律比人造行星要宽松许多，但竟然能够容忍这么危险的东西在普通人家中存在，还是令付晓觉得有些吃惊。
“毕竟这些东西是战争留下的纪念品，提醒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池帅面无表情地说道。
洛荷端着红茶走了进来。
之前改装二楼的时候，洛荷把原本放在起居室的茶几搬到了玻璃花房里，再摆上折叠桌椅，俨然成为了一个喝下午茶的好去处。
虽然知道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情感并不感兴趣，有时候，两个人还是想避开爱丽丝的视线，做一些亲密无间的事情。
“那么，你想交换什么东西？”
付晓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回忆，摆出一副营业笑容询问道。
“情报。”池帅喝了一口红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付晓未曾见过的痛苦表情。
付晓并不想与地球自治会为敌，更何况还怀着一些私心，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掌握的调查结果全部吐露出来。
当然在交涉之前，她还是形式上向lq机器人公司“冷泉”总部征询了一下意见，收到了包含“自行决断”四个字的亚光速通信，言简意赅。
池帅一声不吭地听完了付晓关于tpc养殖场、神秘员工“金希泠”以及两年前lq机器人公司地球测试场的事故的叙述，杯子里的红茶只喝了一小半。
“只能说，贵公司的人员档案管理实在是缺乏准确性和连续性。”
他评价道，然后收获了付晓的白眼。
“你目前也还算我们公司的员工好吗？”她嘲讽道，然后发现这句嘲讽恰好印证了池帅的观点，于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那么，您认为这些事情会发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tpc养殖场的谜团我还没搞清楚，但是另外两件事情却有一个共同点……你们应该也发现了。”
付晓喝完杯中的红茶，抬起头看着池帅的眼睛说道。
“要不我们把答案写下来，一起公布，看看到底是不是一样的？”池帅调出了虚拟键盘，他看上去对自己还是没有完全信任。
“好啊。”付晓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洛荷站在付晓身后，看着自己输入的文字，忍不住发出小声惊叫，然后匆忙捂住了嘴。
“好了，我数三二一，一起揭晓答案吧。”池帅抬起头说道。
“嗯。”
“三、二、一！”
面前的两个全息投影屏幕上，都写着“通信阻隔”四个字。
“目前残存的员工记录里，那个神秘的‘金希泠’曾经在lq公司‘桃叶’分部工作过，而‘桃叶’出产规模排第一的工业制品就是通信阻隔。”
付晓喝着今天的第二杯红茶，慢悠悠地叙述着：
“而两年前发生的事故，也与通信阻隔被破坏有关。”
池帅伸手阻止了洛荷替他续杯的动作，说道：“自治会一年前查到一批来自十一区的走私货物，主要品种是通信阻隔。调查员顺藤摸瓜发现曾经有大量的货物进入了二十九区，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能够容纳这么多特殊材料的地方，也只有地球测试场了。”
“我都不知道……”洛荷小声说道，“不过两年前那起事故之后，测试场确实采购了一批用于维修的通信阻隔。”
“在货物数量上动手脚还是比较简单的，通信阻隔又是很轻薄的材料，很容易造假。”池帅继续说道，“我们估算了一下，在地球测试场里存在的通信阻隔数量，理论上能从第二十区覆盖到第四十区。”
“要这么通信阻隔多做什么？总不会是拿来搭个巨大的纸牌金字塔吧……”
付晓吐槽道。
“别忘了，这里面的电磁屏蔽粒子可是具有很强威力的。”
“你是觉得，有人想炸了整个地球测试场？还是想把整个二十九区夷为平地？”
“那倒也不至于。”
池帅大概是被付晓的想象力吓到了，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说道：
“好的，我们会再分析一下您提供的线索，那么作为交换，您想要的是？”
“关于付芹梦的情报。”
池帅皱起了眉头，大概是对于从自己口中听到“付芹梦”这三个字感到十分惊讶。
“你们肯定调查过我的背景，就不隐瞒了，我是付芹梦的孙女。”
付晓喝完最后一口红茶，继续说道：
“但是我对于她在地球上的事情，除了那些学术方面的东西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真是悲哀。”
付晓皱起了眉头，这小子未免也太不会说话了。
耳边传来洛荷的轻笑声，付晓一下子明白了这笑声的意义。
嗯，也就……跟刚刚回到地球时的自己差不多。
池帅拒绝了付晓提出的共进午餐的请求，于是付晓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具体要调查些什么，等我理一下思路再联系你。”付晓说道。
“嗯。”
池帅点了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付老师是不想让洛荷姐担心，所以要单独对我说吧。”
付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过了几秒钟才挤出半句：
“……这么明显吗？”
“反正洛荷姐对您的态度是挺明显的，很早以前就是。”火眼金睛的“啄木鸟”回答道。
“洛荷，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我有这种企图的？”
整整一天，付晓都对池帅的话始终耿耿于怀。晚饭后，她一边洗碗一边忍不住开口询问。
“想听真话？”洛荷笑着问道。
“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好像一头乱发从菜地里钻出来给她开的门，全身上下还沾满了泥土……真是太丢脸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还说……说你比我家的爱丽丝更像个机器人……”付晓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还是把后半句话吃到了肚子里。
【您的回忆没错。】
爱丽丝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插科打诨。
付晓抑制不住想要切断总电源的冲动，站起身却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我觉得，比起机器人还是我比较暖和。”
洛荷的亲吻非常温柔，礼貌地碰了三次嘴唇，像是敲了三次门，在征得主人同意后径直闯入屋内。
她一只手搂住付晓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原本因为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而辛苦地踮着脚的付晓，也渐渐放松了身体，像一株藤蔓植物一般倚靠着洛荷。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洛荷的卧室，遮光窗帘让室内的亮度变低，也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内心的抗拒感。
只不过，唇齿交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听起来更加令人面红耳赤。
“洛荷……把门关了。”
虽然屋子里除了她们别无他人，但付晓还是想着要加强空间的私密性。
“还有，把眼镜摘了……”
被轻轻放平在床上的付晓，忽然想到了爱丽丝的存在，羞耻感让她努力推开紧紧压着自己的洛荷。
她轻轻摘下洛荷脸上的眼镜，切断了电源，放在一边。
然后继续回应着对方的索求。
床边矮柜上，两副切断了电源的眼镜式通信终端眼镜交叠在一起。
付晓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洛荷的身影。
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饥饿感还是如约而至。她一边抱怨着洛荷的不体贴一边走下楼，在楼梯上就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味。
她心想，旧式传统咖啡研磨机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
客厅里，洛荷正在与爱丽丝，或者说是一条机械臂玩着纸牌金字塔。
“我请爱丽丝替我查了这款咖啡机的安装方法，她说要我教她玩纸牌金字塔。”
见到付晓的身影，洛荷笑着说道。
【主人，这是爱丽丝与洛荷之间的交换，您无权阻止。】
“交换？”
“或者说协议，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还是用协议这个词比较恰当。”
洛荷解释道：
“交换的话，用在人类和人类之间，比如昨晚我和你主人交换了……”
付晓冲上前去，阻止了有些厚脸皮又口无遮拦的洛荷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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