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落谁家
“公主殿下”，云离推门，却不想沧寒早早的便来了这里，一时惊讶，却又摇头轻笑。“公主不必如此，这般倒叫云离觉着过意不去，本该询问的话倒是说不出口了。”
“公子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她浅笑反问，“孤如何能不知公子心思玲珑，公子若说猜不透孤的身份，倒显矫情。”
云离缓步坐在她对面，抿了一口茶，悠然道:“公主不屑掩饰，却也没有尽显身份，云离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确如此，是孤之错，如今却反倒怪起公子来了。”沧寒起身，敬云离一杯酒，道，“无论如何，还得多谢公子当日相救，不然清珂此刻，怕不仅是昏迷不醒这么简单了。”
“郡主还没醒？”
沧寒摇头。
云离也不与她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清珂无论如何都是皇室郡主，他过问太多，只怕会引人误会。
沧寒却福灵心至，看了云离一眼，欲言又止。
“公主要问什么直言便是。”
“公子，可有妻室？亦或是有婚约？”
云离静了一瞬，摇头，“未曾。”呼吸也随之一顿，却是立刻明白了沧寒的打算，起身后退两步，“承蒙公主厚爱，只是云离尚不愿成婚。”虽说那日云离救了清珂有了肌肤之亲，可悉雅一向民风开放，只要不是送进宫里的女子即便是破了身夫家也大多不甚在意，所以云离也曾未想过这件事。
清清淡淡的表情，一如此刻清清淡淡的言语，沧寒依旧低着头喝茶，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两人就一个低头坐着品茶，一个站着作揖，默无声息的僵持了良久。
隔着袅袅水雾，沧寒看不分明他眸中神色，可这个人，却绝不会是她初见是所认为的淡泊名利之人，不凭别的，单凭这几日他受人拉拢，却一家也没有拒绝。
不是无欲无求，就是野心磅礴。
“这是最近的路。”
云离听她说话，反倒笑了，“公主，很是喜欢猜测人心不成，可是公主，你猜错了。”隔壁琴音丝丝缕缕传入耳中，单着千般缱绻愁思，“公主，云离不是无情之人，也不是可以拿婚姻做儿戏的人。”
沧寒沉默，是了，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们一般，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离了帝都的那片人世，都懂得人心的可贵，她怎么能只为自己的私利，就抹杀了他人的珍视。
她起身对着云离一拜，倒是让云离一惊，“是沧寒存了小人之心，还望公子见谅。”
他云淡风轻的一笑，“公主这话可严重了。”
“若是日后公子有了心仪之人，不妨告诉沧寒，沧寒可请父皇为两家赐婚，也不枉公子的这般珍视。”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沧寒便打算起身离开，却被云离一手拦住，“公主，云离可是哪里得罪了公主？”
“……不曾。”
“可如今云离连请公主前来的原因都没说，公主怎的这般着急要走。”云离低头看着离他一尺远的沧寒，神情有些惫怠，将沧寒扶到座上，“今日，是请公主看一出戏的，也算了表明了我师兄弟二人的态度。”
隔壁厢房中依旧闹腾的厉害，朗卓轻笑着眯眼，看着酒杯在空中飘来移去，不禁撇撇嘴。这秦商行武功的确比旁人要高出许多，可是力气太过霸道，只会横冲直撞不会暗用巧劲，让封成烈多次打断，而花千言一看就是个只会把式的，虽然功力不行，可身子却灵活的很，三人虽武功差异巨大，此刻却是难以断出个高下。
而凌宥则一脸不耐，一会低头喝茶，一会再看看坐的端正不时咳嗽的程行止，手中折扇愈发摇的厉害。
“我说病秧子，你也坐的住，当真不知道你程家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的，这种事也要你亲自前来。”
程行止抿嘴一笑，刚要说话又忽然咳嗽起来。
凌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顺手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我看，你连那景王家的郡主也不如，要是你这身子板落了水里去，只怕是活不了。”
程行止接过茶，对他道了声谢，凌宥撇了撇嘴，甚是无聊。
二人说话的功夫，厅中局势却是忽的转变，封成烈再次从秦商行手下夺走酒杯，而秦商行纵然再莽，吃了这么多次亏也长了记性，反手又一个力劲过去，那杯子脱了封成烈的手，直冲凌宥门面而去。
凌宥此时正习惯性的闷头喝茶，一抬头就见酒杯直冲着他的脸飞来，直勾勾的看着那酒杯，竟半晌没有动弹。
其他三人见此皆朝凌宥门面而来，凌宥更是傻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酒杯和三个爪子冲着自己过来却是连眼也眨不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便是程家主胜了。”朗卓的话不咸不淡的传入众人耳中。
凌宥懵了一会儿，“啊？”又见眼前确实有一只玉手拿住了堪堪停在他鼻梁前的酒杯。
“程兄，好本事。”花千言看了看落在程行止手中的酒杯，咽了咽口水。
“这算什么，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秦商行哈哈大笑，对着封成烈与花千言一拱手，又朝凌宥与程行止呲牙一笑，落了座。
“朗公子，我秦商行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看得出你是在试探我们几人，我们几人虽是家中嫡子，可你也不能凭我们就断定整个家族的实力啊！你刚来帝都，自是不懂这里头的弯绕，虽说我也不甚了解，但这里可绝不是从子孙品行就能看透家族的地方。你看，这今日的比试……”
“秦公子，我说了，这只是个游戏，哪里有什么比试不比试的。”朗卓起身朝帘幕后喊，“雅如姑娘，换个轻快些的曲子吧！刚刚你那幽怨的音调可让我背后发毛。”
“清平调如何？”
“就这个。”
轻快活泼的丝竹声乍起，朗卓只觉得身心舒畅，闭着眼睛站着瞎哼哼，又似忽然想起还有旁人，睁开眼睛朝他们笑了笑。
“朗公子，我程兄的酒你还没给呢！”
朗卓咂咂嘴，“我人都在这，酒还能跑了不成，等我回去便让人送到府上。”
“如此，有劳朗公子了。”程行止一笑，安然道。倒是花千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也别什么梨花公子朗公子的叫了，不瞒众位，我与师兄呢，来帝都只是为了求个一官半职逍遥逍遥，到没成想会收到这么多拜贴，可真是沾了师傅的光啊！”
“朗公子若是没有真本事，单凭着北渺道人的名头怕也不会在江湖与朝堂之中流传甚广。”封成烈淡然道。此刻要他再上前去说些别的什么，他怕是也说不出口了，这朗卓明显就是来拉他们走个过场，而想拉拢他的各大氏族却是一个准话都没给，既然不给封家，也不给别家，他急什么。
“封公子这话说的中听，只是这流传甚广的是我师兄，我不过是个跟在后边拾名头的人罢了。”他这话说的怨气十足，倒是真有几分师弟嫉妒优秀师兄的模样，到让几人面面相觑。
见没人答话，他又耍起了小性子，“看看吧，我就知道，你们拉拢的也不过是我师兄，我不过是那个顺带的。”
“朗公子误会了……”花千言急急安慰道，却又不知后边该说什么，一时尴尬的站在那里。
“误会什么，要不然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可不就是看不上我朗卓嘛！”
凌宥心中“呸”了一声，心道，小爷可就是看不上你怎么了，在这叽叽歪歪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又想起刚刚进来时的动作，不禁浑身打颤，莫非这家伙，真是个断袖？不对，不能是断袖，那说不准就是男女通吃。
“朗公子多虑了，我等不说话是因为不好开口，朗公子与师兄兄弟情深，编排几句本也没什么，可我们不过是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却跟着你编排你的师兄，别说是到时候无双公子听了心里不舒服，就是你听见了，只怕也要难受。”程行止微微一笑，眸中神色千思百转，可就是让朗卓看不透。
“今日既然是灵均赢了朗公子的那一壶酒，不如就让灵均做东，去程家游戏一番，如何？”
花千言闻言顿时乐了，“好啊！程兄你竟然舍得自己的清幽之地，我们当然奉陪。”
“他那个破宅子有什么好玩的，不去不去。”凌宥连忙挥手。
“今日是在碧落园。”此言一出，不仅凌宥来了兴致，连秦商行与封成烈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看的朗卓一头雾水。
“是当年先帝在宫外欲修建的行宫，只是未修建成，先帝就去了，一直空了许多年，直到不久前竟然有人拿出来拍卖，我恰巧碰上便买了下来。”
凌宥听此眼睛瞪得老大，“我说怎么那日买下的人财大气粗的，原来是你啊！”
程行止一笑，没有答话。
若说财大气粗，的确，整个帝都论有钱，非黎洝程家莫属了。
朗卓咂咂舌，帝都这一群毛小子都不知道白不外露这个道理啊！
不同于此处的热闹，云离与沧寒，可以说是低沉压抑到了极致。
云离将沧寒领至一处玄关，“喀嚓”一声机关打开，沧寒跟着云离走进去，心中却是疑窦万千，看他这模样，竟然是对这芙蓉馆万般熟悉，又想到他出来帝都，无论如何也不该。压下心中疑惑，她跟着云离停了步子。
“公子这是何意？”看着眼前场景，她不可置信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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