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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兄姐在旁


  片刻后,葛瑶跟着那个小中官进了内殿,明艳的女子整得跟阎罗王似的,浑身都写满了生人莫近。

  她走了进去,瞥了密密分布在内殿宫门两侧的带刀侍卫几眼,脸上却仍旧是淡薄得好像没有表情。

  那名小中官把她带到门口后,自己撒腿就跑,看上去倒是给唬得慌了。葛瑶则抬脚进了宫门,好像没有看到满殿里不同寻常的气氛,礼数周全的欠身行了礼。

  她身为最高贵的祭司,从来就没有必要去对着皇帝三拜九叩,然而总也是有些礼节的。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依着白塔的规矩欠下身来时,乌压压的鬓发一丝都没有乱,环佩叮当也压不住那溢出来的艳色。

  虽则是她在行礼,然而直起腰的时候骄傲仿若天人。

  彦初帝坐在上首看着她,他还未弱冠,几乎还算得上是个少年。葛瑶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时,不由得无声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年纪小,彦初帝的脸上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满满堆着不甘与不愿,几丝艳羡几缕复杂。

  这怕是一个高傲又孤独的孩子,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并无什么权利,也难怪会心有不满。

  葛瑶退回坐下,心不在焉地琢磨着。对她而言,彦初帝弄出这么个阵仗来待着她,简直是十足十地可笑。然而这也实在值得她去好好想一想,白塔最近是不是锋芒太过了?

  依着方才阿醉那古怪的表情,彦初帝的不满怕也不是一天了。白塔最近行事只顾为将要到来的战争铺路,小皇帝的逆鳞怕已经是被彻底地掀开了。

  葛瑶面无表情地坐在下首,公然开始发愣,思绪都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走神走得正大光明。

  彦初帝本是想要晾着她,然而过了好大一会儿葛瑶也毫无动静。他实在撑不住,出声道:“今天倒是打扰爱卿了,爱卿这一路过来,想必也辛苦的很。”

  葛瑶被从烦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诧异地盯他一眼,片刻后一笑,开口道:“臣惶恐。”

  她丝毫没有把话接下去的意味,话音恭敬得很,内里却是十足十的不耐烦。她的人也差不多如此,虽是端端正正坐在那儿,却又偏偏带着满身的漫不经心。

  毕竟对她而言,彦初帝这些半吊子的城府实在不够看的很。她多大的阵仗没有见过,如今也是波澜不惊得很。

  宝座上的少年暗暗咬牙,明白这位也是个水火不侵的。索性开口,带着点狠劲的问她:“爱卿此次回京,好似是准备就在京城住下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也没有先在朝廷上说一声?”

  葛瑶抬头,忽然笑了笑,那一瞬间的光华仿佛能照亮整个屋子,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她看了门口一眼,不疼不痒道:“陛下若是要说起这些,还让侍卫站在门口,微臣实在不敢把话接下去。”

  葛瑶的话音尚未落下,为首的侍卫便急急忙忙看了彦初帝一眼。彦初帝似是有些犹疑,然而看了一眼葛瑶脸上浅淡的笑意,只觉得越发刺眼,终究还是一挥手让人先退下。

  “你们先退下吧,朕要和玟天姬商讨些事情。”

  那些个侍卫似是轻微地犹豫了一下,有几个好像还想要张口说上什么。然而终究被几个机灵些的同伴给直接拉了走,没一会儿殿里也就剩下葛瑶和彦初帝两个人。

  葛瑶不出声地松了口气,看着人都走光了方道:“这白塔的祭司们素来调动都是大祭师决定,陛下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这句话里的意思可不大客气,虽是葛瑶说出来的口气恭敬得很,实则也不过是在说彦初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罢了。

  彦初帝到底是少年心性,禁不得几句话,当即便沉下了脸:“怎么,你们白塔的事朕都不能问一句了,真是好大的脸啊!”

  葛瑶皮笑肉不笑地低下头,道:“微臣不敢。”

  这句话虽是她低眉顺眼说出来的,然而莫名其妙就带出了几丝轻慢欠揍的气息,可见她葛某人确实有着不动声色便将人气得半死的本领。

  小皇帝这时候虽是有几分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不妥,然而这时候看着貌似乖顺的葛瑶,只觉得心头火越烧越大。

  他险险压着不满,话却有些抑制不住的火气冒了出来:“玟天姬的战神之名朕在京城也颇有耳闻,可不知爱卿的兄长是否有这样的能耐。这个时候边防换将,大祭师倒也不怕出了什么问题?”

  葛瑶一脸无辜,真诚道:“大祭师这么做想必总是有他的理由,葛瑶身为下臣,自是不敢多加置喙。”

  葛瑶的心眼纵然比不上白塔那一窝子狐狸精,对付个小皇帝还是绰绰有余的。在她看来,彦初帝心性虽是高,然而说到底也不大见过世面,敷衍下来容易得很。

  ……然而这下子,彦初帝那一脑门子的邪火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的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几乎立时就将那些弯弯绕绕抛之脑后,恼怒无比地脱口而出:

  “怎么,你们白塔真是准备挟天子以令天下了?将这满朝文武杀了不少还不够,非得将你也弄回来?”

  葛瑶这次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冰凉地抬了抬头,冷冷看了彦初帝几眼,语气中都结了冰渣子。

  她现场上演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好像在一瞬间露出了本来面目,身上都带着去不掉的烽火味。

  “陛下,还请慎言。”

  “擅自杀害?恕臣直言,这勾结蛮族,便是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她收起了那副滚刀肉般油滑的样子,眼神中仿佛都掩藏着千军万马。

  这是一个在北疆吃了十几年沙子的战士,虽则平常看起来也是花一般的尊贵美丽,辨不出与公侯贵女的区别。然而那却委实不是招惹得起的。

  彦初帝被她噎了一下,然而终归不愿意示弱,只是在鼻子里冷冷哼了声。

  葛瑶站起身,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微臣斗胆,冒犯了皇上,还请陛下恕罪。”

  “然而陛下久居深宫,怕是没见过什么叫路有冻死骨,没见过什么叫……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那样的惨状,看了便会记上一辈子。”

  彦初帝微微有些动容,似是想要说什么,然而葛瑶并没有给他张嘴的机会。

  她眼瞳中闪着不可知的光芒,接着说了下去:“微臣知晓陛下在担心什么,也明白这个时候微臣说什么都是无益,陛下只会相信自己愿意信的。”

  “颜天姬自小便陪着陛下,有些话,陛下或是不愿意相信她,然而她说的却都是真的。”

  “陛下年纪不大,没见过那年正阳关的惨状……大梁朝禁不起十几年前那样大的损耗了。”

  ……

  大约一个时辰后,葛瑶走出内殿,甩下正发着怔的彦初帝,撩起长袍的衣摆就坐上马车。

  阿醉坐在车里等着她,见她上来后笑道:“怎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先走了。”

  葛瑶瞄了一眼,简直懒得理她,疲惫的靠在马车里头厚厚的软垫上,闭目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就在阿醉差不多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葛瑶蓦地开了口,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醉愣了一下,然乎含糊不清地笑道:“什么时候?啧,阿瑶这话姐姐可听不懂。”

  “别装蒜,”葛瑶仍旧闭着眼睛,话里头却委实不客气,听得出来满肚子的没好气:“大姐,我可不信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阿醉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方才开了口,说话的意思倒是淡淡的:“早的很,那小崽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有的没的,现在也不大听得进我说的话。”

  “原先还没什么,耍点小脾气罢了,我也对付的过来,”阿醉皱了皱眉:“最近这个月可实在闹腾得很。”

  葛瑶静静听着,顿了一下接着问:“是有谁和他接触了吗?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阿醉:“没有,你认为我会犯这种错误?咱们也禁不起再闹一次,我自是把该做的都做过了。”

  说到这儿,阿醉颇为糟心地叹了口气:“你说,这养孩子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葛瑶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把头给搁在了阿醉肩膀上:“没办法的事。大姐,这以后,我怕是还要多往宫里跑几次,劝劝皇上。”

  “这几年等休整好了,迟早要打一场。到时候咱们到前线,这后面……唉,也禁不起折腾。”

  她们两个靠在了一起,各自思索着那一脑门子的烦心事,直到马车粼粼,终于在白塔门前停了下来。

  阿醉先一步下来,看了似乎还是忧心忡忡的葛瑶一眼:“那孩子终归是我养大的,我清楚他是怎么回事。虽是现在有些犟着,大事上也不会糊涂的。”

  “你也别太操心这些,本就不是适合去想那些的人,这种事情有我呢,大姐做事你还不放心?”

  葛瑶跟着她下了马车,听到这话微微顿住脚步,然而在短暂的发愣后她急忙抬脚跟上,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是的,她忘了自己已不是在北疆,天塌了她都要咬着牙顶上。

  她终于不再需要再事无巨细,把所有的繁杂都在心里头咀嚼上几遍,只唯恐自己疏忽了犯下大错。

  如今她在自己的兄弟姐妹身边,有着倚靠,足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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