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REC_23_流星雨
时间：2232年5月14日23:55
天气：晴
地点：地球——二十九区——lq公司地球测试场
记录：付晓
fuxiao：春季流星雨十分罕见。
fuxiao：像这么大规模的爆发就更加稀奇了。
fuxiao：不过这不代表你来得及许愿，洛荷。
根据二十九区天文观测站前天发出的通知，一场罕见的春季流星雨将于明晚降临地球。
【流星群进入地球大气层的自杀式行为……】
“爱丽丝，别说了。”
餐厅里，付晓恶狠狠地咬断了嘴里的手指饼干：“虽说人工智能不具备情感，但你连修饰和意向表达模块都没有吗？”
【没有安装这方面的功能模块。】
“噗……”正往茶杯里倒着红茶的洛荷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小心把一点红茶洒到了餐桌上。
“话说这个饼干真好吃，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的。”
付晓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要不改天带点到公司里给大家尝尝。”
洛荷似乎觉得自己的作品还没有达到拿得出手的程度，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先拿点给帅哥，毕竟他为了帮我调查祖母的事情，东奔西走费了不少功夫。”
“嗯，不过他一定不肯收，上次留他吃饭他也拒绝了。”
“洛荷，对付这种古板的公务员，就要这样做。”
付晓一边说着，一边拿纸包了一堆红茶味的手指饼干，塞进正准备还给他的那台旧式传统咖啡研磨机里。
虽然付晓这样指责自家的人工智能，但其实她本人对观赏流星雨这件事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尤其是公司组织的集体活动。
“我总觉得到了地球测试场之后做了很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午餐的时候，她小声对坐在身旁的洛荷耳语，“观赏纪录片、聚餐、纸牌金字塔辅导课……啊，还有放风筝。”
“反正，你本来也不是正儿八经来工作的啊。”
洛荷的话让付晓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两位姐姐不要再说悄悄话了，我来说明一下明晚的活动需要准备的东西。”谢晶菁举着叉子，假装是麦克风，站在食堂的椅子上大声宣读活动指南：
“虽然已经是五月中旬了，但二十九区纬度比较高，户外温差大，大家还是要做好防寒措施……”
“爱丽丝，你知道去年冬天买的毛毯去哪里了吗？”
付晓问道。
季节刚刚变换的时候，付晓拖着洛荷整理了一下冬季的御寒衣物，后来衣帽间改装完成之后就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早知道整理的时候就应该分门别类，做好标记。
不过爱丽丝虽然清楚付晓搬进来之前这所房子里几乎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但自从付晓住进来以后，她就对此漠不关心。
【未查询到结果。】
像这样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回应。
最后，付晓在一个矮柜里找到了那条厚重的羊绒毛毯。
跟随着毛毯被发现的，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用有些褪色的红色细绳捆了起来。
它被仔细隐藏在隔板和内壁的连接处，若不是付晓拿毛毯的时候碰了一下隔板，还真没法发现。
这个旧矮柜是摆在原来洛荷住的那间儿童房里的，二楼改装完成后，就被付晓搬到了衣帽间里。
“又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东西？”
付晓习惯性地将屋子里这些奇怪的机关和物品归到祖母付芹梦身上，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细绳。
白色封面的笔记本，薄薄的总共也没几页。
付晓花了一分钟仔细地一页页翻过，微微泛黄的内页上，除了第一页用铅笔画着一幅图之外，剩下的纸张上全都是一片空白。
不过中间明显有几页被撕掉的迹象。
而那幅图，工工整整地画着几个同心圆和一条穿过这些圆圈的弧线，跟爱丽丝的程序代码注释里的风格一模一样，明显是付芹梦的手笔。
等会儿拿给洛荷研究吧，付晓心想。
流星雨之夜，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地球测试场依旧灯火通明。
大家对于今晚非必要的“加班”，不但毫无怨言，反而异常兴奋，陈主任甚至开始与几个事务员喝起了酒。
“小付要不也来点，这玩意儿取暖效果比毛毯更好。”
“别喝了，一会儿流星雨来的时候全喝趴下了，不是白熬一个夜吗？”
付晓一边吐槽着，一边给这几个醉鬼递上了池帅泡的咖啡。
负责准备茶点的帅哥，把付晓昨天还给他的那台旧式传统咖啡研磨机带了过来，外加几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容器，一言不发地扮演着咖啡师的角色。
“嗯，这款旧式咖啡机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陈主任喝着用来提神醒脑的咖啡，说道。
“洛荷姐烤的饼干也很好吃。”
谢晶菁像只松鼠一样塞了满嘴饼干，含含糊糊地说着。
流星雨在二十九区天文观测站预报的时间准时到来。
已近半夜，周围睡着的和醒着的人数各占一半。付晓把毛毯披在倚靠着长椅昏昏欲睡的洛荷身上，然后一个人走到空地上远离灯火的地方。
亲眼观赏到这种奇特的自然天象之后，付晓才发现它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绚烂的场景。
她记得在人造行星使用全息投影所制造的天幕上，有时候也会因为宇宙射线的干扰而产生些微的信号波动。
记忆中晃动的影像与眼前转瞬即逝的星光忽然重合了。
“你大概忘记了，你小时候来过地球哦。”
耳边忽然响起了陈主任的声音。
付晓转过头，看到他的眼神清明，并不像是喝醉了。
“那时候你大概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吧，跟着父亲一起来的，还到我们公司来看过。”
陈主任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忽明忽暗的点与线，继续说道：
“你们过来的那天正好下着大雪，你大概是第一次见到雪景，兴奋得到处乱跑。”
雪景？
——我想把这些雪花带回去，可以吗？
——可以，让爱丽丝给你准备一个容器。
年初下雪的时候，付晓好像确实想起了什么。在被洛荷的“突然袭击”打断之前，那种冰冷的触感和空气中的味道，凝结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所以我刚搬进来时，爱丽丝说的是‘欢迎回来’……”
童年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付晓只能回想起去年秋天的事情。自己第一次踏进杨树街18号的时候，爱丽丝说过的话：
【欢迎回来，主人。】
人工智能与人类不一样，是不会说谎的。
爱丽丝没有给付晓安上访客编号，难道是因为她曾经见过自己吗？
“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付晓低声说道。
“因为人类的记忆其实并不怎么精确，所以需要记录下来，成为历史。”
“您是想成为历史的旁观者吗？”
付晓反问道。
陈主任笑呵呵地回答：
“我试着不去干涉，为此已经尽了全力，不知道有没有这份荣幸。”
洛荷赶在最后一波流星雨之前醒来，睡眼惺忪地望着天空，欣赏到了一个片尾。
“难道是因为以前看过更精彩的，所以提不起精神？”
付晓走到她身旁，一边吐槽着这个懒鬼，一边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嗯，不过我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
见周围没有醒着的人，洛荷把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悄悄拉住付晓的手，说道：
“外面冷，要不进来一起睡？”
付晓笑着钻进了洛荷拉开的毛毯下面，紧贴着她温暖的身体，然后裹紧了羊毛制的御寒织物。
“倒是像是你的风格，宁愿睡觉……”
“睡眠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毛毯下，洛荷一边说着自认为是至理名言的话语，一边伸出手臂，把付晓拉进怀里。
“洛荷，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小时候好像来过地球。”
“嗯。”
“你不觉得惊讶？”
“我猜到了。”
“为什么？”
“谢晶菁刚来地球的时候，可没你这么适应。”
交谈过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让付晓眼皮一跳。
“咦？可是她跟我说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地球？”
“你记错了吧，付姐的记性一向不好，所以才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情。”
付晓一时无言以对。
“哦，还有爱丽丝也没把你当访客，她的程序设定是先询问姓名，然后对所有初次见面的人默认进行访客编号……”
“等等。”付晓忽然打断了洛荷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
洛荷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那为什么我没有访客编号？”
“因为你小时候来过……”
洛荷没有继续说下去，付晓知道，她跟自己意识到了同一个矛盾。
爱丽丝的的程序设定是是先询问姓名，然后对所有初次见面的人默认进行访客编号，但仅仅是默认设置。
只要主人进行干涉，就不会进入默认流程。
如果陈主任的话和付晓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那很久以前付晓初次与爱丽丝见面时，付芹梦一定是进行了干涉。
而且……
“你和你父亲都不在访客清单之内，付芹梦博士会对家人的信息进行确认，并且开放爱丽丝的所有权限。”
洛荷说道：
“因为你们是家人，但……”
但在爱丽丝记录的访客清单里，第四位是池帅，第三位是洛荷，第二位是江主任，第一位是……
洛荷的母亲，同时也极有可能是付芹梦的女儿。
为什么她不是家人？
付芹梦不承认她是家人吗？
那她又为什么抛弃了“冷泉”上自己的家庭，回到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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