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乾坤袋
哒哒
一个黑影在窗前，敲打着窗沿。
芦玲儿披着衣服朝外轻声问“谁？”
“张肃。”
大半夜的他来做什么？玲儿打开窗户，只见张肃一身黑衣，单手撑着窗台就跳了进来。
玲儿连忙后退，扯紧外衣。
“你，你，你要做什么？”乌黑的发尾扫到了她的脸颊，扑面一股寒气迎来，玲儿打了一个冷颤。
“怕什么？”张肃站在她的身前上下打量着。
“放心，我可不想让你给巧儿当嫂嫂。”
原来他今天都听到了！
白皙的脸颊染上丝丝绯红，少女不自在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抬起头瞪着圆圆的眼睛愤愤地望着张肃。
柳眉微蹙，朱唇轻撅。圆溜溜的瞳仁里泛着困意的泪光。
张肃想到了胖嘟嘟的锦鲤在荷叶下嬉戏，不时跃出水面，打出的水花落在荷叶上发出噼啪的声音。荷叶随着夏日暖风摇曳，他的心也轻飘飘的，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来自盛夏暖流。
少年怕她被夜风吹到会着凉。随即转身打算关上窗户。
玲儿见他要关窗户的动作开口喊道。
“你……”
少年闻言停住了伸在半空的手，那双手泛着不健康的惨白，修长似竹，清冷的月光围着骨节分明的轮廓上下浮动，孤独的气息浅浅晕出。
“罢了。”他随口道，带着几分无奈。
苍白的手指蜷缩起来，少年收起双手，转身抱将双臂抱于胸前，倚在窗边，用身躯遮挡住了大半寒风。
“你的行李呢？”
屋内寒意顿时消减了大半，少女迎着月光看着他，心底冒出一个念头，他就像是月下仙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温柔与恣意。
看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少年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轻笑一声“问你呢，愣什么？”
芦玲儿眨了眨眼，目光从张肃的手上收回，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的手可真好看。
“在这儿。”玲儿转身走向角落，指着那个箱子。
少年依旧靠着窗沿。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白相间的抽绳布袋，上面绣着太极阴阳图。
少年薄唇微动，不知念了什么，手掌大的布口袋瞬时放大数倍，飞向玲儿的箱子上方。
箱子瞬间就被空中的口袋给收了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法器，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少年伸出手掌，那口袋便缩到原来的大小安安分分的躺在他的掌心。
少女急忙跑到张肃跟前，伸出食指戳了戳布口袋，然后低着头仔细观察道。
“这是什么？好厉害。完全看不出里面装了东西哎。”
少女头顶的发丝不安分的立着，时不时的扫到他的下巴，湿润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涌向少年的手心，温温痒痒。
“乾坤袋，你拿着看吧，明早我在村口等你。”少年将手心里口袋往芦玲儿手里一推。不自在的看了芦玲儿几眼，转身就跳窗走了。
“记得早点来，卯时一刻，过时不候。”
窗外传来低低的声音，芦玲儿拿着口袋向外望去却不见少年的人影。
真是奇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家伙莫不是要趁着天黑赶着去杀人？
玲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随即打了个冷颤，摇了摇头关上了窗户。
“乾坤袋，可以装下乾坤？那你能不能把我装进去。”这样岂不是省了一大笔车马费，张肃他完全可以用飞的嘛。芦玲儿坐在床边，对着手里的乾坤袋喃喃说到。
明月高挂，初冬的寒意随着月光浮动在村落各处。屋檐上斜坐着一位黑衣少年，似乎不怕这彻骨的冷意。静静地在那儿待了许久才施展轻功离去。
张肃破天荒的失眠了，天还没亮都能看出他眼下薄薄的染着乌青，照样是穿着黑衣的少年整个人更加苍白了，芦玲儿很明显的察觉到这家伙的气场不对劲。
难不成昨晚真的去杀人了？
少女摸了摸左手的乾坤袋。右手扶到肩膀上紧了紧装食物的小包袱。盯着张肃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也许张道士杀的不是人，是妖怪啊。
张肃没有牵牛车，要直接步行到青州城，芦玲儿本来是想等等看，也许可以搭顺路村民的车呢，但是很明显，她怂，她知道此刻的张肃不能惹，只好一步一步跟在这个煞神后面。
东方露出鱼肚白，冬日的太阳如同年迈的老人，步履沉重缓慢，这都辰时三刻了，才从家里出来。
芦玲儿向右看了看东方年迈的太阳老头，又低头看着自己沉重缓慢的步伐，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十分苍老，可以给太阳公公当老伴的那种。
这一路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张肃连个屁都没放。
不是，连句话都没说。
他头也不回地走着，大步流星，十分轻松。芦玲儿几次跟不上的时候，他不回头也能察觉出来，便会放缓脚步。
每次芦玲儿还没缓过劲这个煞神就又提速了。
这一路芦玲儿真的很想问一句，大哥，你怎么了。但是她不敢，她总觉得如果自己问了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走在前面的张肃听着后面的步伐声音有些拖沓急躁的时候，就会放缓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搭理芦玲儿，总之昨晚躺下脑子里全是这家伙的样子，最后还梦到了这傻子跟一个瞎子在一起。
他是气醒的。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天色在这瞬息间大亮，少年终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落在后面三丈远的芦玲儿。
“你”
“你”
低沉与清脆交织在一起，两人看着对方一愣。
“你先说”
“你先说”
少年笑了，狭长的凤眼弯起好看的弧度，眉眼沉溺在青州城外荒原的日光里，难得的温润柔和。身上的阴霾气息一扫而空。
芦玲儿弯腰捏了捏腿，心想这个煞神终于开心了，这一路给她走的，可真是累死了。
少女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来时脸上还带着幽怨的目光，刚好被走过来的张肃看到了。
“你这样子真像个……逃难的。”
又是这句，芦玲儿连忙站直身子摸摸自己的发髻，很好，都乱了。
她气呼呼的说：“对，我是逃难的，那你就是让百姓无家可归的贪官污吏。”
说完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可是个煞神，平时看着是个俊朗少年，恣意快活，实际上充满邪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挖个坑。
她可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此刻竟然直接与他怼了起来。
不过张肃此刻还真没有穆宁那么心狠手辣，邪佞纨绔。
他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的道士，孝顺父母的长子，而且还是个情窦初开却不知所以的少年。
少年没有接话，只是帮她拿着包袱，笑着看她整理发髻。
不少菜贩子正运着今日新鲜的蔬菜去青州城，城门口的人进进出出越来越多，很多过路人都看到了这对年轻人。
年少夫妻，朝气蓬勃，恩爱甜蜜，这是他俩给路人留下的印象。
虽说芦玲儿没有挽妇人发髻，但不可避免的是，接下来一直到年底，她大概都要和张肃独处了，这样的误会的眼光以后一定会经历不少。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更加坚强了。
芦玲儿收拾好后，跟张肃并肩进了城，他们去京城是要一路南下的，这北城门也是她每次来青州城都走的。但是今日城北的气氛明显与以往不同。
也不是什么节日，怎么人们看起来都这么热闹啊。
张肃看到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开口道。
“北漠的战事停了，胡人送来了三公主要与我们大雍和亲。“
少年望着南边最华丽的飞檐楼阁。
”城中格外热闹想必是三公主此刻正在城中的缘故吧。”
“和亲？三公主？不会是要找大皇子吧。”
张肃想到那个梦里的瞎子，轻蔑道“那个瞎子？”
“那个瞎子？”这句话的语气如同穆宁，轻蔑极了。
不会吧，难道张肃认识大皇子？大皇子真的是穆渊，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冲突了？
一连串的问题与前世的种种在脑海里炸开，像除夕夜晚的烟花，绚丽多彩，璀璨热烈却又转瞬即逝，最后只留下灰黑的浓烟和呛鼻的气味。
“你怎么知道大皇子瞎了，我之前听说皇榜在招名医了，也许能治好呢。”大皇子眼睛受伤大雍上下无人不知，不管大皇子是不是穆渊，这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怎么能被他这么嘲讽。
少女语气愤愤，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冷，仿佛又回到了天亮前沿着清水河往南到青州城的路。
阴暗、模糊、冰冷、隔阂。
两人都沉默的在城中走着，突然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大汉骑着马冲他们飞奔过来。
此刻街上的行人不是一天当中最多的时候，可是也不能这样在城中策马飞奔呀。
芦玲儿心里想着这人八成与那个三公主有关系，不是自己这样的蝇头百姓可以招惹的，便乖乖的让开道路，走到路边。
少年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注意到了那个大汉。
不对，这人有问题。
少年还没来得及出口提醒，那马便如同受了惊一般嘶鸣着朝路边的芦玲儿撞去。
少年瞬时飞身往玲儿的方向飞去，抢在马匹之前伸出左手抓住了芦玲儿的衣领，把她提起来的同时顺势蹬上马匹的腹部借力飞向一旁。
马儿失去了平衡，撞向了堆在路旁的竹筐。连人带马都倒了下去。
芦玲儿惊魂未定，被少年放在一旁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别怕，在这别动。”少年的声音就像是一剂定心丸。
少女把目光移向张肃，他不紧不慢的走向那一人一马。
之间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地上不见任何鲜血，那大汉分明是个头身分离的死人啊。
芦玲儿转身不敢再看，整个人胃里直犯恶心。脑海里全是那大汉的眼睛，就在地上直勾勾的望着她。
少年神色严肃的查看一番，心中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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