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那年
章静静停下手里的笔，诧异地看了江荔一眼，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小心思被突然戳破，脸立刻从双颊红到了耳根。
她飞快地把那张纸条攒成团，攥在了手心里，一声不吭地埋下头继续做题。
江荔又递过来第二张小纸条：【我可以帮你。】
章静静把那张纸条翻到反面压在掌根下面，过了几分钟才又翻了回来，在上面回复了一行小字：【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荔回：【我在这里没有朋友，我只是想有个人可以多和我说几句话而已。】
章静静：【可我从没想过要怎么样，我这么努力的学习，也只是想让他多注意我一点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
江荔恍然想起上次的模拟考成绩。
自从她来了之后，一直稳居第一的同桌就掉到了第二名，而紧跟在其后的周时也，也自动滑落到了第三。
她甚至有些佩服起章静静来了，自知没有别的优势，就努力学习争当第一，永远居于周时也之上，以此来让他注意到自己。
可事实证明，这也并没有什么用，周时也可能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对不上号。
【你也看到了，追他的人很多，再晚就迟了，而最近只有我能接近他。】
章静静犹豫了。
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江荔最近确实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在周时也后面。
【可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你也喜欢他？】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他罩着我，这样阮燕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看起来还算充分的理由。
章静静这次没有很快的给出回应，又埋下头继续做着卷子上的题。
江荔也没急着逼问。
一直到快下课的时候，章静静才又悄无声息地递过来一张新的小纸条：【我能相信你吗？】
江荔想了想，回了句：【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诚意。】
第二天模拟考，江荔理综最后一道大题故意没写。
两天后成绩下来，章静静看到分数和排名的时候，表情很微妙。
她的名次再次回到了班级第一，而江荔直接从她前面的位置掉到了周时也的后面。
【现在依旧只有你排在他前面了。】
这次章静静似乎看到了她的“诚意”，很快回复：【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江荔在纸条上罗列好问题，递了过去。
我需要先了解一些关于他的基本信息：
1星座？
2爱好？
3他为什么喝中药？
4他总不来上课成绩怎么还能这么好？
5他有传过什么绯闻吗？
章静静很快就填完了答案：
1天蝎座。
2不太清楚，不过他好像挺喜欢吃甜食。
3不太清楚，但他每次喝完都要吃糖。
4他有家庭教师，学校给了特许。
5只听他们提起过一个外校的女生，好像和他关系有点不一般。
江荔收起纸条，看了一眼课表。
趁着下课嘈杂的环境，干脆直接往章静静那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到时候我会在周时也面前假装摔倒，你在旁边等着扶我，我会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章静静半信半疑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体育课进行了一半，老师让自由活动十分钟。
江荔眼神示意了一下章静静，便开始围着操场跑了起来。
章静静紧跟着她跑了大半圈，大口喘着粗气：“不是要制造机会吗……我们……为什么要跑步啊？”
“做戏也要做全套。”江荔回答。
她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时也的动向。
他走到老师旁边，拿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瓶正准备喝水。
现在正是个好时机。
江荔加快了速度，在跑到距离周时也和老师差不多几米远的地方，膝盖一弯，“嘭——”的一声直直摔在了跑道上。
啧，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章静静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就连忙按计划上前去扶她。
“同学，你还好吗？还能站起来吗？”老师疾步走过来，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和章静静一起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老师，我的腿好痛……”江荔紧抿着双唇，眼角噙着水光，“可能需要两个同学陪我去趟医务室。”
章静静说：“我陪她去。”
体育老师点点头，环顾了下四周，打算再指派一名同学。
“老师，我陪她去吧。”蓝蕊从一旁跑来。
她的出现是计划之外，章静静张了张嘴看向江荔，急的差点就要开口阻拦。
江荔立刻弯了弯膝盖，做出一副站不稳的样子：“老师，我好像走不了路了，可能需要一个力气大一点的男生帮忙。”
“没错……”章静静连忙附和着。
老师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到了离他最近，且符合标准的周时也。
“那位同学，你过来帮下忙，送一下这个女同学去医务室吧。”
周时也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朝她们走来。
“走不了了？”
“嗯……”
“上来吧。”
周时也背对着她，半蹲下。
这是要……背她？
江荔愣在那里，迟迟没有挪动。
周时也微微侧头：“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医务室？”
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她没再磨蹭，在他不耐烦之前，僵硬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温暖，校服一点褶子都没有。
江荔没敢太过贴近，上半身始终处于绷紧的状态。
那股好闻的中草药味隐隐传来，她不由地暗暗感慨，连后脑勺都这么好看的人，如果别这么高傲冷漠该多好啊。
章静静迈着小碎步，安静地跟在一旁，恨不得刚刚摔的是自己。
医务室很快就到了。
周时也把江荔放在凳子上。
“摔了？”校医看了看她的腿，有一些擦伤和淤青，“还有哪里痛吗？”
江荔点点头，轻轻活动了几下脚踝：“刚刚觉得脚扭了一下筋，不太能走路，现在好像好一些了。”
校医又蹲下捏了捏她的脚踝：“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腿上的伤还是擦点药吧，天气热，不要感染了。”
“好，谢谢医生。”
“你在这坐着休息下，”校医的目光轻扫过章静静和周时也，“你们谁跟我来拿下药吧。”
“我来吧。”章静静连忙跟了上去。
这种在周时也面前展现乐于助人、关爱同学的好机会，她当然不能轻易错过。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只剩下江荔和周时也两个人。
“谢谢你送我过来。”江荔先开口，垂着头把裤腿往膝盖上拉了拉。
白皙的肤色让那些淤青和伤口，暴露的更加彻底。
周时也倚在桌边，看着她腿上刺目的青红，不咸不淡地说：“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旧伤加新伤而已。”
江荔抬头看了他一眼，睫羽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很快凝结成了晶莹的水珠，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阮燕那帮人打的……”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尾音有种模糊不清的哽噎。
她哭了？
周时也缄默地看着她。
细看那些伤口，其实已经有了结痂的痕迹，结果又被一层新的擦伤蹭破了，而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也确实不是一跤就能摔得出来的。
江荔睫毛轻掀，看到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她知道，他只有亲眼看到这些触目的伤，才会对霸凌有更具体的认知，才会知道她是切切实实的，在经历着一些可怕的事情。
章静静跟着校医回来了。
江荔迅速地抹了下湿漉漉的眼睛，放下裤腿：“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在这上完药再走。”
答应章静静要给他们独处的机会，她还没忘。
“你自己可以吗？”章静静问。
“可以。”江荔很确定的回答。
光看着塑料同桌那张泛红的脸颊，就知道她此刻看似平静的关心之下，暗涌的心都快要按捺不住了。
“那……周时也……我、我们？”
周时也又看了江荔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医务室。
章静静连忙跟了出去。
江荔回到教室的时候，午休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章静静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怎么样？”江荔问。
章静静抿唇，知道她指的是中午和周时也一起回来的事。
“他腿长，走的太快，我根本就跟不上。”
“这样啊……那是有点可惜，”江荔试图安慰她，“不过他今天看你的眼神，还是挺……挺友好的。”
“你也这么觉得？”章静静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我真的感觉到他今天看了我好多眼，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既然连你也这么说，那看来不是错觉。”
江荔从唇角扯出一抹干笑。
章静静看来是已经有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你在写什么呢？”江荔看到她胳膊下压着张带底纹的信纸，想要转移话题，“不会是情书吧？”
她只是随口一猜，但看章静静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猜中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趁热打铁？”章静静脸羞的通红，“其实，我已经给他写过好几封情书了，可从来都没有勇气送出去过……”
江荔盯着那张淡粉色的信纸，思忖了几秒。
“如果你真的想给他的话，我可以帮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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