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迦楠Ha Shem
“由我把她带回神界吧，你们赶紧回去吧。”裘诺道。
九离笑，“好歹让我们道个再见吧？”
白葉轻哼，“再见？”
九离拍了她一下，“嗯，再见。”
澹台也走上前去，郑重道，“再见，白葉神。”
哪怕这是永别，我们就当这是再见。
最后一个是神子苏。
她没有上前，而是懒懒地倚在墙上抬眼挥了下手，“再见，臭叶子。”
一听到神子苏的称呼，九离脸都青了。
不管怎么说，白葉也是神界上层神啊！怎么这么喊···
他和裘诺矜惭赶忙扭头去看白葉的脸色。
他们以为会看见面露不爽的白葉，然而，白葉的表情却很是古怪。
她瞳孔紧缩，瞪大眼睛，就像被雷劈了般吃惊到极点的张大了嘴。
“白葉神？”
九离微微疑惑说道，白葉这才反应过来般慢慢收回脸上的惊诧，扬起了嘴角，恍如遇到故人般温柔舒心又欣慰地笑了。
那是到现在为止，澹台看过的，白葉的唯一一个可以称作放心的笑容。
神子苏瞟了她眼，“走吧。”
白葉真的就像得到什么保证般扭头就走了。
但是白葉跟在裘诺身后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拉住了裘诺，面朝九离他们道，“哦，对了，我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们。”
澹台九离皱眉看了过去，走在白葉前面的裘诺也疑惑的看了回去。
神子苏冷冷的盯着白葉。
“裘诺，我是掌管真实的神，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白葉视线在裘诺与神子苏间流连回转，裘诺点头，“你说吧。”
“你或许需要再查查至暮的事。”
神子苏一下子懵掉了，裘诺也愣住了，“至暮？”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裘诺下意识地又重复了遍，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白葉点点头，“对。”
“上任法律之神，八杰之一，至暮神。”
“也是裘诺你曾经的主神。”
裘诺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她抬起腿想往前走两步，却前所未有的腿软踉跄了一下，神子苏忙扶住她，“裘诺？”
裘诺没有在乎神子苏的关心，而是颤栗着双手撑住自己额头，双眼无神，迷惘而又脆弱。
神子苏跟了裘诺5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脆弱这样失态的裘诺，因为裘诺她一直坚强温柔，不屈不饶，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曾畏惧不曾退缩，但是现在如此弱小，如此无力，仿佛失去了一切斗志的裘诺，她是第一次见。
漫天大雪中，头发颜色与雪九分相似，肤若霜雪的男子手中燃起点点星火。
他的桃花眼粲焕艳丽，就像藏了一个宇宙，男子呵了口气低下头，似乎才注意到自己腿旁的那个小不点。
“裘诺？”
“多大啦，还要抱抱。”
银发的男人推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抱起了她。
“一辈子都要缩在我怀里吗？”
“好吧，缩就缩吧，反正，我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从男人身上传来熟悉的温暖，他抱得愈发紧了，紧却没让自己吃痛，力度恰到好处，怀抱温暖而又温柔。
“哎哎哎，怎么还往我怀里缩啊···”
男人哭笑不得，轻轻哄了几下。
“你还真是小啊···”
“我···”
裘诺的眼眶红了。
“至暮我不小了啊···”
“所以，你能回来看看吗？”
可是，至暮他已经不在了。
我现在也不是那个缩在他怀里的懵懂孩童了。
我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法律之神了。
我的身后有我要守护的人了。
裘诺抑制住不断上涌的满含儿时记忆的哽咽。
等再出声时，嗓子却沙哑了许多，“至暮他？”
“没错。我劝你重查一下至暮的案子。”
“不止是这些。”
白葉凑到裘诺耳边，轻声道，“或许还有花绐的事。”
裘诺的身子在寒风中不停打颤。
“我知道。”
白葉笑了笑，“好了，把我带走吧。”
裘诺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强打起精神，“好吧，我们走。”
神子苏却是猛地拉住裘诺，“别！你现在情绪不稳定！”
裘诺停住步子，回过头，“神···”
神子苏紧紧拽住裘诺的衣服，根本不敢撒手，“不要！你现在不适合带她回去！换个神好不好！我不放心！你别去！”
裘诺静默无语。
神子苏紧闭双眼，苦苦哀求，“你这样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别···”
神子苏猛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戛然而止。
裘诺轻轻地吻住神子苏的眉心。
神子苏大气都不敢出，她鼓着眼睛，感受着眉心的温软，她只能闻见裘诺身上丝丝沁人心脾的玫瑰芳香，她的目光慢慢地向下移，裘诺白皙的颈部，纤细的一字锁骨，以及被藏在遮肩衣服下若隐若现的丑陋、突兀、可怖的疤痕。
神子苏默默闭上了眼。
等到裘诺移开，她只感受到眉心湿漉漉的，在寒风中吹着还有些发冷，她睁开眼，望向目光深邃的裘诺。
裘诺摸了她的脸一把。
“裘诺？”
神子苏声音都有些发抖。
“五年来···”
裘诺喁喁道。
“这是我第一次对你做这个动作呢···”
神子苏愣愣的点了下头。
裘诺唇角漾开一抹笑容，她转身离开。
神子苏却有些委屈的摸了摸眉心，再没追上去。澹台拍了她一下，神子苏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位顾客，你挑好了吗？”
超市的收银员见那个穿黑色百褶裙的女孩都挑了几个小时了还在挑，终于忍不住问了。
在这两个小时内，这位顾客重新梳了遍头发，理了二十多遍衣服，试了几十根一模一样的发绳。
她漫不经心的晃荡了半圈，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往收银员面前一推，“喏，你扫吧。”收银员嘴角一抽。
她正闲着没事，却是忽然见在自己面前五彩斑斓的棒棒糖，当即一拍桌子，直把桌上堆的所有东西拍的飞起十几厘米，“就是这个！！！”
收银员：“···”
待终于把这尊大神送走了，她才注意到台上那个稍微凹下去的手掌印。
收银员：“···错觉错觉···”
白葉随裘诺经过人界通往神界的隧道，途中，裘诺忽然停了下来，“白葉，你叫我去再查至暮的事真的是因为有些蹊跷吗？”
白葉点点头，“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至暮的事你可能需要再去查一下。”
“那花绐呢？”
“冥冥之中我的感觉罢了，虽然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查，但我与花绐也是有过深交的，我怀疑花绐的死也不太对。”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裘诺低声道。
“毕竟他们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吧。”白葉笑，“我曾与至暮说过两句话，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神。”
“在这一点上，我这个没了小时候记忆连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的，被抛弃，被欺骗，被玩弄的神灵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你有那么好的主神与继任神。”
九离瞥了神子苏一眼，拍了下澹台与神子苏，“好了，回去吧。”
神子苏点头，叩了叩门，矜惭过来开了门，她抬眼，看见满屋子安静盯着她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默默地注视她。
澹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神子苏上前，“好了，白葉她走了。”
“你们哭吧···”
乍然间小院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月儿哭得最凶。
澹台看向神子苏。
“他们知道的，白葉，要走了。”
神子苏极为平静，“虽然我平时不太敏感，但是我能发现哪些是想哭却又不能哭的人，因为我经历过相似”
神子苏后面说的话被孩子们的哭声盖过了。
“姐姐！”
“白葉姐姐！”
就像是要把小小的身体中藏驻的全部的悲伤与分别的痛苦都爆发出来一样，她们就算哭得嗓子已哑，就算哭得眼睛又肿又红，就算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还是在哑着嗓子尖声哭嚎，在用已经再也传达不了的声音传达还未来得及，还没出口，还应等长大后说的，那些无穷无尽的思念与感谢。
白葉神，确实已经走了。
曾经将他们从无尽的痛苦，孤独，思念拯救出来的神灵，确实已经走了。
正在这群孩子都自顾自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与这天地同灭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潇潇站了起来。
神子苏他们都注意到了。
别的孩子也看到了，不禁停下了哭泣，泪眼朦胧吸着鼻涕看向他。
潇潇缓缓站起来，张开了嘴。
“姐姐”
很不清楚，但是他们都听到了。
姐姐。
所有的人神都愣住了。
因为潇潇是聋的。
他是不可能听到姐姐是怎么念的。
难道是在跟白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接触中通过触摸白葉的喉咙尝试着发出来的吗？
“潇潇”
落壹此前一直都在照顾这些哭泣的孩子，忙着递纸忙着哄这哄那，一直没哭，然而，在这时，她却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明明都已经出现了一个莫大的奇迹，为什么，白葉走了呢？
有些事，明明不晚，可对于某些人，某些神来说，就太晚了。
晚到他们无力再听到，无力再知晓。
神子苏走向了潇潇，她一把拽过潇潇的手，潇潇感受到这不是白葉的手，立即想要挣脱，可是神子苏却不让他挣脱，反而越抓越紧，潇潇一边挣扎，神子苏一边用手指重重的在潇潇手掌心中划写着什么，慢慢地潇潇停止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神子苏边划边一字一句道，“她走了。”
潇潇紧闭的双眼中，滚落串串泪珠。
潇潇居然哭了。
神子苏站在潇潇的面前，低着头。
潇潇的哭是无声的哭，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神子苏以为他要再哭会儿，准备去代替落壹给他拿纸的时候，潇潇轻轻张嘴道。
“雪（谢）雪（谢）姐姐”
神子苏愣在那里。
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是对白葉说的。
是对已经离开他们的白葉说的。
这一次，矜惭开始抽噎了。
白葉，潇潇对你说话了，你听见了吗？
白葉，潇潇对你说话了。
你听见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混蛋就不能晚点走呢！”
“这样就这样就···”
就能听到那句你想听很久的话了啊。
你的愿望实现了。
白葉，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可是你已经离开这个家了。
你已经离开潇潇他们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是多么沉重的愿望，这是多么可笑的惩罚。
永远，这个词，真是···
“白葉！！！！！”
白葉笑着笑着啜泣起来，“果然我还是离不开他们啊一想到，就要与他们真的，就这样分别我···”
裘诺抱紧了她，“我会去看他们的。”
白葉蹲了下去，捂住已经泪流满面的脸，“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离开他们啊···”
“为什么我要与他们产生感情呢为什么，当年的我就这么傻呢···”
“为什么我要收养他们，我要照顾他们，我要与他们在一起，可是现在为什么···”
明明，我是想要潇洒的不流一滴泪，明明，我是想要将你们彻底放下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哭得如此伤心？
明明从一开始就决定好要与神殿对抗到底的。
明明一开始，我就准备好了，与你们的分别。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我，竟然会如此的放不下你们···
我怕落壹会漏了你们什么东西，我怕你们会孤独会寂寞。
又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弄伤怎么办？能自己上药吗？
又像以前一样弄坏了东西怎么办？敢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吗？
又像以前那样把饭弄洒了怎么办？知道自己再去盛一碗吗？不会被烫着吧？
我有好多好多要担心的事情，我有好多好多想要告诉你们的事情
我还有好多好多···
“都怪你们，让我变得软弱了啊···”
她的眼泪落到地上，一片水渍。
裘诺站了一会儿，看向她们来的方向，“是啊，因为他们，你变成了个胆小，爱操心的家伙。”“所以，假如时间重新来过，你会怎么选择呢？”
听闻这个问题，白葉愣了下。
旋即，她无奈一笑。
“我会···”
“再次收养他们···”
没错，这个答案是不会变的
白葉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走吧。”
“没事的，潇潇，还有轮回。”
尽管潇潇听不见，神子苏还是摸着潇潇头道，“真的，有轮回的话···”
白葉她···
“白葉一定会回到她深爱的你们的身边。”
“白葉一定会选择再次回到你们的身边，做回你们的家人，然后，陪伴在你们身边。”
白葉，我们下次再见。
“等裘诺回来，我们就走。”澹台倚着门道。
神子苏看了眼手表，“这都快11点了，她还不回来？”
“真慢啊。”
澹台死死地盯着神子苏，神子苏瞥他眼，“怎么，有要问的？你问呗。”
澹台问她，“什么时候有过那种感觉的？”
(https://www.uuubqg.cc/89_89429/4645946.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