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诶呀呀，果然跪着比较舒服
身边的欢叫声一浪盖过一浪，看来是有人接住绣球，觅得姻缘一桩。
杜衡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以防被人城踩成肉饼。
就在杜衡站起来之际，一件硬物从他背后伸了过来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触感冰凉刺肤，带着杀意。
他斜眼望去，是一把半开鞘的长剑。
“怎样，跟不跟我走？”说话之人声音十分年轻，尾音上挑，显示出其主人的恣意无畏。
“跟！”杜衡想都没想就干脆利落地应道。
身后之人略略讶异了一下，便收回剑。
杜衡转过身，见到来人绿衫在身，正是刚见过面的双生子里的其中一个。
好嘛，还是逮了个正着。
抓人带回的方式杜衡见过不少，有扯着领子揪走的;有五花大绑拖走的;还有直接打晕扛走的……但是为什么偏偏到了自己，画风就开始不对劲了呢。
——他是被吸走的。
当时绿衫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袖袋，念了句什么话，然后自己就晕晕沌纯地被一股大力拽进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又闷又憋。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际就听到那绿衫少年的声音，“谷主哥哥呢？”
“在里面。”另一个清雅温和的声音答道。
话落不久，杜衡觉得自己整个人旋转了几圈，被人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是的，他是被倒出来的。
待杜衡反应过来时，他的头迎着锥石块撞去。
迫在眉睫之际，绿影一晃，杜衡的脚被人及时扯住，拉了回来。
扶住他的人，大概十六岁，关切地看着他，竟也是绿衫少年的脸。
杜衡看看在自己左边的少年，又望望扶住自己的人，果然是双生子。
再看看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破败的山门前。
天黑压压一片，方圆十里无人烟。
“谢……”一句话未完，杜衡胃酸上涌，他别过脸，张嘴作呕。
见状，扶住他的少年对左边人略带责备道:“京墨，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御物术未精，是万万不能用乾袖袋装生物的，尤其是人！”
“乾袖袋是我的，我爱装什么就装什么，又死不了人。你顾长卿管的可真够宽。”
“哦，这个乖乖仔叫顾长卿，那个一脸桀骜不驯的家伙叫顾京墨。可明明生的是一张脸，性格却怎么如此大相径庭。”杜衡心想。
顾长卿见杜衡脸青唇白，从自己的乾袖袋里拿出一小瓶药水示意杜衡服用。
“干嘛对他这么好？”京墨问。
“他现在不能死，若出了事，谷主问起也不好交待。”
提到谷主，京墨便收住了话，但脸长长地拉着，拂袖而去。
一道闪电伴雷而过，看来有一场大雨要下。
里间是一座被废弃许久的庙堂，熊熊燃烧的柴火照亮堂内的置景。
石供台上的佛像很久无人供奉了，身上蛛丝缠绕，颇有衰败之象。在供台前的地上有一堆堆稻草铺着，杂乱不成章。
估计这些稻禾草都是一些乞丐，流浪者从外面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搬过来的，用以晚上盖着取暖。大多都使用过，所以杜衡一进门，闻到阵阵的酸臭味。
杜衡跨进门槛的脚定住了。
因为他看到肥佬张就这样披头散发地打横趴在那些禾草间，尽管他的全身抖如粞糠，但牙关仍紧紧咬着，眼神怨毒地看着俯身在他面前并捏住他下巴的人。
而那人，火光掩映下，腰间的药葫芦愈发翠色可人。
不用问，这位定是大名鼎鼎，玄门百家闻之惊三分的鹿衔谷谷主，宋显允。
京墨紧站在他家谷主的左后侧，严肃戒备。
刚才幼稚拌嘴的少年仿佛不是他。
“好家伙，原来这胖子也是别人的瓮中鳖，池中鱼。”杜衡算是看明白。
对于肥佬张投来的眼神，宋显允毫无波澜。
他右手拇指和食指张开捏住肥佬张的两腮，肥佬张把嘴巴闭得严丝合缝，得意中带着挑衅地与宋显允对视。
宋显允俊目微眯，如扇的眼睫毛如蝴蝶扑翅般迅速眨了一下。
“咔——”
颌骨碎裂的声音特别清楚地响起在整间庙堂中。
肥佬张惨叫出声，口水拌着血从他大张着合不上的嘴巴里不断地流下来。
杜衡不由自主地托住自己的下巴，生怕也会跟着掉下来似的。
宋显允的右手早就放开了，修长的手指滴血未沾。
京墨识趣地递上打开的药盒，他信手拿起里面的一颗朱褐色的药丸，将其推进肥佬张的喉咙内。
肥佬张痛苦地叫着。
宋显允望着他吞咽下去，眉眼舒展，嘴角微扬，“张腾，我怎么会想救你？我不过是让你死得慢一点罢了。”
他的声音好听至极，如涧泉轻溅，如鸣佩环。
可是那么好听的声音，那么温柔的语气，字字却是透着狠毒。
杜衡心惊胆颤，后退着想遁，顾长卿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开口，“谷主，人带到。”
即时，室内三人齐刷刷地望向杜衡。
肥佬张脸色更加惨白。
没办法，杜衡收起的脚只得重新跨回来。
“炮制完这胖子，下一个不会就是我了吧？！那我若是老老实实把东西还给他，总不会还要我的命吧？最多打一顿。不慌不慌，见机行事。”杜衡的心里十五十六。
“哎呀！我怎么老觉得站着那么难受呢？”杜衡故作轻松地说着，自觉地一步步挪到宋显允的身前，他把自己的腰板挺得刚直，抬眼看着宋显允。
半刻，膝盖一屈，毫无骨气地就跪下了。
京墨汗颜。
“果然，跪着说话舒服多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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