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零五 诡异诡异很诡异
此话一出，杜衡就后悔了。
就算问出个子午酉卯来又有什么用？自己跟师傅的战斗力在人家的面前根本就是个渣渣。
硬要说有什么意义，那就是挨打的时候多挨几下。
赶车的小牛郎闻言先是顿了一顿，然后慢慢地转回头来。
不知怎的，或许是心理作用，杜衡似乎看到小牛郎攥牛绳子的手加了几成力。
杜衡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全身的肌肉绷紧。他向四处望了望，眼下周围不远处有麦田，并且时不时有路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如果自己卯足了劲跑，或许……
“呼噜呼噜……”身旁打呼声此起彼伏，并且有越来越大声的迹象。
杜衡很无奈地看着自家师傅睡得像一头死猪，唉，终究还是跑不了。
以上这些动作都是一瞬间而成，小牛郎转过头来，瞪着眼睛看杜衡。
杜衡被他的大牛眼给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大？还那么突呢？
继而，小牛郎缓缓咧开嘴，笑得一脸憨厚:“俺看得见，公子你放心。”
杜衡强装镇定:“……哦，我知道了。”
“那您还有什么吩咐不？”
“没了没了。”
最终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杜衡总算安心长长喘出一口气。
“咿呀——”“咿呀——”
牛板车依旧徐，一路颠簸，直把杜衡都给颠晕了。
他眼前所看的景物模模糊糊起来，上下眼皮子跟刚成亲的小夫妻一样，拼了命想黏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公子，你们好生坐稳了，下面就是下坡路了。”小牛郎提醒道。
“嘀哒，嘀哒，嘀哒……”
过了上坡路的艰难，这下坡路跑起来无比的酣畅淋漓，老黄牛撒开四蹄，一口气跑出好几里。
牛儿轻松了，小牛郎也赶得开心，杜衡享受着拂面而来的清风，身上的疲劳和饥饿感缓解了不少。
他们都高兴了，却唯独苦了罗叔，他的身体不断向前撞去，脑袋在板车头撞出了好几个包。
痛得他在睡梦中鬼哭狼嚎，眯着眼睛在那里嚎，有人要杀他，将他摔下万丈深渊去。
为了防止这老小子丢人，杜衡一手扶稳板车，另一只手牢牢地揪住他的裤腰带固定身体，免得他又撞到板车头去了。
就这样，一路无话，终于要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及时赶到了一处客栈里停下。
这个时候罗叔也已经醒了，睡了一觉醒来的他精气神倍儿好，跳下车的同学还伸了一个懒腰，“舒服舒服。”
杜衡满脸幽怨地盯着自家师傅，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快颠簸的散架了，恹恹地下了车，老实的小牛郎跟杜衡他们说自己先进去订房，让他们在外面稍等片刻。
杜衡揉揉疲惫的眼，定神看向这一家客栈的牌匾，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悦来客栈。
我去！
杜衡顿时完全清醒，仔细确认几番，他扯了扯罗大叔的袖子，“师父师父你快看看，这一家客栈是不是跟我们上次在九祁镇悦来客栈时的风格是一样的？”
罗大叔闻言放眼过去，也是愣了愣，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又进去瞧了一番，出来后脸色变得跟纸一样。
杜衡连忙迎上前问:“怎么样？”
大叔没有回答，拉着杜衡就往反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快。
“怎么回事？”杜衡问。
“别问了，小崽子，要想活命，就快跟我走！”
罗大叔和杜衡撒开脚丫子就见路跑，耳边的风声呼呼，随着他们走路速度加快，风声变得奇怪起来，像是人在拉长嗓子哀呼。
“两位客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不要跑啊，快停下来，俺已经为二位订好房间了。”
后面小牛郎在喊，杜衡回过头去，看到小牛郎赶着牛车，一脸蒙圈地追来。
“师父，我们要不要等等他？”
“各按天命吧，快走哇。”
“他那里怎么着都有四条腿，我们就只有两条腿，怎么跑终归是比不过，要不我们跟他一起坐牛车跑？”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景物朦朦胧胧了起来，很浓的白雾笼罩在他们的身旁。
每踏出一步都惊心动魄。
“二位客人，等等我呀”，小牛郎的声音已经离得很近了。
罗大叔想了想，终究还是出声说:“我们在这儿！”
有了声音的指引，小牛郎很快驱使着老黄牛找到了他们。
小牛郎不明所以，“大老爷，怎么好端端的我一出来你们就走了呢？房间都已经订好了，就等着二位入住。”
罗大叔摇头兼摆手，“算了算了我们很急，就不打算住店打尖了，即刻启程离开这吧。”
小牛郎为难:“可是眼下天都快黑了，前面的路更难走，现在还赶路，恐怕入夜后不太安全。”
嘁，要是入住到那家客栈就更不安全。
罗大叔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得不忍痛出血:“小哥，你要是觉得买卖不好做的话，那我就多加你几两，如何？也不是要你一整晚都要赶路，反正离开这里到前面有歇脚地还是可以停下来的，总之这里就是不行。”
有钱能使得鬼推磨，加钱便能好商量。小牛郎歪着头一槌定音，“好叭。”
重新坐上牛车，罗大叔的心还是不定，东张西望。
“师父，你在里面看到啥啦？”
罗大叔凑到杜衡的耳边说:“我刚才进去看到里面的掌柜和伙计，你猜怎么着？跟我们在悦来客栈时所看到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慎人不？”
杜衡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怕不是我们又回到了九祁镇？”
“呸，不可能。”罗大叔一口否定，“九祁镇在东南方，离这还有很远呢。而且你也不看一看，这里的景物跟九祁镇上的哪一样是相同的。”
说得也是，杜衡细思极恐。
“还有啊，”罗大叔声音压得更加低了，“我进去后给那掌柜的碰了面，他跟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的，不过我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大有来头。”
“什么来头？”
“欸，都不想提到了……是寿衣啊。”
杜衡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罗大叔抱着双臂，好像很冷的样子，继续说:“我越看他的脸色越恐怖，死白死白的！”
师徒二人齐齐唬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咿——”
牛板车竟然停了下来，罗大叔发咻，“小哥，你怎么停下来了？赶啊。”
小牛郎回过头来，他依然是憨憨地笑着:“我刚才听到后面有人在喊我们，喊得挺急的。”
杜衡和罗大叔面面相觑，“谁？”
小牛郎一指他们后面，“呐，就是他们啊！”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已经离得远远的悦来客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移到了他们后面的不远处。
掌柜的和两个伙计站在门口，咧着嘴笑，还对着他们缓慢地招手，嘴巴里一开一合，像是在欢迎他们入住似的。
杜衡声音都抖了，“师父，他们的脸真的是死白死白的。”
小牛郎的声音幽幽从他们旁边传来，“死白死白的？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一样的。”
声音很冷，宛若从大冬天里钻出来一样。
杜衡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小牛郎也很不对劲啊！
“师父，你要不回头看看？”
“你个小崽种，你就会害我，我不看！”
两个怂比你粘着我，我贴着你，都不敢动。
兀地，身下的牛板车突然变薄，跟纸糊一样受不住力，杜衡和罗大叔双双摔了一个的屁股墩。
两个人狼狈地站起身。
低头一看，整一架牛板车成纸糊的了，而小牛郎也成了一个纸扎人立在那。
杜衡看着罗大叔:“……”
罗大叔也看着杜衡:“……”
“哇！娘啊！”
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出几丈远，身后还听到“客人，来住店打尖啦。”
黑影重重，漂过来又移过去，由少变多，到了最后，几乎成了芝麻似的。
杜衡干脆闭起眼就是冲。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听到清脆的四角银铃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劲往前猛冲的杜衡就撞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
双方都各自向后退了几步，“咦，杜公子？”
那人声音温柔，带着亲切感。
杜衡定住心神一看，他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子靖，肖瑶靖。
而肖瑶靖的身侧是一辆精致宽敞的马车，车夫一身武打的装扮，满脸戒备地看着杜衡和罗叔他们。
“公子。”一把娇滴滴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继而车帘被掀起，一个明艳少女出来。
她见肖瑶靖手放在肚子上，急了，跳下来问是否伤到。
肖瑶靖莞尔一笑，“不打紧。”
“哼。”少女愤愤地瞪着杜衡，“姓杜的，你走路不看路，赶着去投胎吗？”
肖瑶靖脸色沉下去，“阿妙，不可无礼。”
叫阿妙的少女不敢再多嘴，退到一边。
肖瑶靖走前，拉住杜衡的手，笑道:“杜公子，我正好找你。”
找他？
不过能够见到活人，真是谢天谢地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呢？杜衡悻悻往回看，浓雾不见了，小牛郎、还有掌柜的以及悦来客栈都不见了，连罗大叔也不见了。
只剩下一大片荒地。
“师父！”杜衡慌乱。
“在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杜衡望去，嚯，老小子早已经跳上马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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