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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年轻的土地神


  大明山脚下,有间不起眼的小庙,里面立着一尊不知道是是不是用麦梗草泥揉捏成的土地公,面容和蔼,泥塑身躯只是略微用金粉涂抹着,看起来寒酸至极,旁边端立这两个彩绘的木偶童子侍奉着,这阵势是远比不上山上大庙里的三清道尊的十丈金身来的气派。

  只是,这好歹也是明阳村全村供奉的村庙,虽不济但也是香火旺盛,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每天清晨都要扭着腰身来这里祭拜祈福,还有几个邋遢的懒汉人物就蹲在旁边的树荫下评头论足,时不时发出淫笑声,惹得几个彪悍的妇人直骂娘。

  人间世事,不一而足。

  在小庙的地下洞天内,一个货真价实的年轻土地神正端着两盘花生米吧唧吧唧地吃着,这土地洞府也是寒碜,只有几张价钱低贱的桃花梨木雕刻成的桌椅,坐上去还咯吱响,年轻土地神长的秀气非常,肤色白皙明亮,一身稍显破旧的长袍穿着有些不伦不类,那周遭的灰尘愣是没有一丝沾染在上面。

  桌子旁随意摆放着这个月收上来的几枚金色的香火铜钱,金光灼灼。

  年轻土地神自饮自斟,仿佛怡然自若。

  突然年轻土地神对着身前的一男一女两个童子发牢骚道:“老头子真是坑人,说什么让我到乡间历练几年,等几年就跟那地方衙署官吏调成京官一样把我分配去那真武大道观那去任职,结果呢!我在这穷乡僻壤一呆就是五年,你看看这每天除了村妇还是村妇,一点油水都捞不着,还不如山上那几个清闲神吏来的逍遥快活呢!”

  两位童子模样皆是上佳,皆是十来岁的天真容颜,女孩子说话声音轻柔悦耳,笑容可人,男孩子不声不响的,像个孤零零的野鬼,面色不善。

  一热一冷,只是他们的真实年岁就没人知晓了。

  女童吃笑道:“公子不要急嘛,你是那位最宝贝的孙儿,怎么会让你在这里简简单单的当个土地神呢?您就放宽心,磨砺个几年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女童模样天真烂漫,但听言语老成得体,绝不是寻常稚童,事实上,她和这位男童本是相识,只是时运不济,早早地丧命在蛮荒里的大妖手里,因为祖上积德有大善行,便捡了这么个差事,虽说是前路渺茫,但好歹也是旱涝保收的买卖。

  二人在这明阳村地头呆了数百年,比这临时调任的年轻土地神的资历还高,别看其容颜天真稚嫩,其实也是世事洞明的人精了。

  那个男童似乎有些不待见年轻土地神,总是一脸的阳奉阴违,此时冷冷地道:“咱这小庙可是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反正我和红芍姐是注定要在这里伺候你们这些老爷了,也不图的什么了。”

  年轻土地神眯了眯眼,手指在梨花木桌面上轻轻扣动,一声两声,声音不大,但是传到那男童耳朵里却是宛如洪钟爆响,直震得他双耳齐鸣,只得匍匐在地,他第一次感到了这个从来不发脾气的年轻土地神的威严。

  “青鬼,我听说你以前被大妖活活咬死,得道后这性情有些古怪,我忍了,但不要在我喝闷酒的时候说这些扫兴的话可以吗?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扫地出门,你能去哪?”年轻土地神一边饮酒,一边冷笑道。

  那个叫红芍的女童看男童匍匐在地,眼见这位年轻的漂亮大人动怒,也是慌忙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息怒,青鬼他闲散惯了,不懂礼数,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那个叫青鬼的男童看见女童为他求情,满脸通红,挣扎地嚷道:“红芍,你起来,这是我的事!”

  年轻土地神没有再不依不饶,与这种连神阶都没有的低末职员计较也不是什么风光事,他扶起那个模样天真可爱的女童,摸了摸她的头,又悻悻地抽了回去,毕竟这她可不是真的女童,还是不要太逾越的好。

  他边往屋内走去,边说道:“各拜各佛,你们这点小心思就别在我面前施展了,这香火气运的东西不是你们这种小人物能沾染的,有些东西要懂得适可而止。”

  那位叫红芍的女童面色大变,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个平日里懒散放浪的年轻人了。

  她这位和青鬼的男童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这死后能在一块共事自然也是前世修来的福缘,二人不似道侣胜似道侣。

  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倒是蒙蔽了几任的土地神,还暗中偷偷克扣香火铜钱,甚至私自截留那庙中本该用来福泽四方的愿力气运,二人乐此不疲,百年下来也是胆气渐肥,本以为这个散漫的年轻土地神就是个缺心眼的主,没想到人家早就把他们的小动作放在眼里了,只是没说破而已了。

  叫红芍的女童垂丧着小脸,一脸无奈地叹息道:“青鬼,这个月你偷偷私藏了多少香火铜钱了?”

  那个叫青鬼的童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在这个女童面前显得有些拘束不安地道:“没,没多少,也就四枚……”

  女童瞪着他,气的小脸鼓鼓的,一脸质疑的模样。

  “好吧,五枚,不能再多了!”男童终于怯怯地鼓足勇气说道,全然没有刚才刁难年轻土地神时的勇气,着实是怕了这个大小姐了。

  女童踮了踮脚,揪住他的耳朵,怒斥道:“说!你多藏的那五枚香火铜钱想干嘛!你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人物还敢这么耍心眼,是不是被那春意坊的清倌人的雪白胸脯迷的神魂颠倒了是吧!”

  二人在洞府内打打闹闹,惹得隔壁屋年轻土地神一脸无奈,他喝了口小酒显得有些寂寥地叹道:“就是成了神也终究是少年心性,不过还真是羡慕他俩呐……”

  年轻土地神双眼微眯,看向那山顶的大道观,这一看就沉醉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这时,外头的破落小庙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中年男子面色黝黑,戴着个粗编的草帽,看起来木讷的很,那妇人则略施粉黛,盘起高高的发髻,一副贤良淑德的农家妇人模样。

  中年男子便是那陈天明,而妇人自然是他的妻子钟毓秀,妇人眼见儿子一夜未归,便早早地起了床非让丈夫来着土地庙询问一番,陈天明似乎不以为意地边走边说:“老头子说过了,言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别老神神道道的了,咱年轻那会不也是时常几天不往家里回嘛!”

  妇人保养的好,脸色不显一丝老态,她扭了扭陈天明的胳膊轻声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就是你骗我说去山里捉什么珍稀幼兽,结果我爹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到头来玄兽没捉到,倒是把自己都赔了……”

  妇人说着说着脸色一红,好像想起了什么羞涩的往事,暗啐了一声。

  陈天明面不改色,哈哈大笑道:“那是咱老陈本事高,不然怎么竞争的过那么多世家公子哥呢。”

  妇人摇了摇头,对这个表面木讷实则精明的紧的丈夫无可奈何,看着他如今黝黑但也依稀俊朗不凡的脸庞,突然有点心酸,她好像突然又看到了当年清源城内那个青衫仗剑的俊逸少年郎骑着那头白色的小毛驴穿过那朱雀街。

  她就那样站在街边,满脸羞涩,他是那么光彩夺目,整条街待字闺中的怀春少女有多少夹道而出就为了一睹他的风姿,她还犹记那清源最大的风月之地清风楼那几个号称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清倌人红裳、翠舞当街献花的壮观景象,当真是风头一时无俩。

  而他唯独爱上了当时在书院里那个有点笨、有点呆的小师妹,还弄出了一场拐骗少女的闹剧,让书院那些一本正经的老学究目瞪口呆,直到很久以后仍然有无数怀春少女暗暗落泪,对着书院前那块剑刻石长吁短叹。

  妇人依稀在那片蛮荒原野里,一只凶恶异常的大妖对着她阴笑道:“好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炉鼎,今日我吸食尽了你的阴气,再把你的大好头颅当夜光杯饮酒用!”

  而那个青衫仗剑的师兄只是大笑,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掌温声说道:“师妹勿怕,给师兄一盏茶的功夫,看我这飞剑取它头颅!”

  她只觉得那声音如酥如糯,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是那些粉面锦衣的世家公子给不了她的独特韵味,既豪迈,又沉稳,只是一刻,便许了终生。

  最终,那道青衫迎风而立,如大湖临峙,黑发飞舞,那一道如蛟龙犁地般的青色剑气就将那头大妖的硕大妖头斩下,剑气随着那污秽血气搅动,他轻轻一笑对着她说:“来日再带师妹斩妖除魔可好?”

  何等写意风流!

  外头二人驻足而立,而地下洞天里的年轻土地神床头一个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嘈杂的的声响,那个秀气的过分的土地神使劲地拍了拍铜铃,然后以手扶额,发出一声长叹:“过分了呀,香火钱没多给,天天来我这打秋风,我这土地爷还不如改行做寻娃犬了……”

  两个童子相视一笑,停止了打闹,都往各自的屋内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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