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秋宫宴（上）
岑凌睿当完值后匆匆赶回家中，刚踏进家门就对管家成海毅大声吩咐道：“成伯，速去请母亲和二弟到父亲的书房。”
岑母走得慢一些，她最后一个到书房，进来的时候见岑凌睿的官服都没有换，想来必定是很着急的事情，她急忙问道：“睿儿，你急着找我们过来，可是发生何事了？”
“父亲、母亲，小妹派人传话，今日皇后和德妃请求太后给小妹赐婚，对象分别是冯升的长子冯浩琰以及德妃的侄子徐昆。”
“什么？”刚落座的岑母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又一下子站了起来。
岑明仲和岑凌尘同样非常震惊，他们没有想到颜兮在宫中的处境如此艰难和被动，岑明仲示意岑凌睿继续说。
岑凌睿愤懑道：“皇后想要小妹做冯浩琰的侧室，德妃则许了她侄子徐昆正室之位。”
听后，岑明仲立即拍桌而起：“岂有此理，我岑明仲的宝贝女儿也是他们可以肖想的？他冯浩琰算个什么东西，还有那个徐昆都克死两任妻子了，竟然还有脸求亲？”
母子三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岑明仲发这么大的火，不过这也是他们想表达的愤怒。
发泄一通后，岑明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问岑凌睿：“后来如何了？”
“太后没有答应赐婚，她把选择权交给小妹，小妹婉拒了。”
岑凌尘很是担忧：“皇后和德妃没有为难兮儿吗？”
岑凌睿摇摇头：“太后不点头，她们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她们势必还会重提这件事。”
岑母这会一下子没了主意：“若如尘儿所言，老爷，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岑明仲背着手在踱步思考。
岑凌尘提了一个建议：“父亲，找个机会向外公布兮儿的身份吧。”
岑明仲沉思了许久，本来已经答应女儿等太后一事告一段落再对外公布，奈何时局多变：“也只能如此了，以相府的威望为兮儿寻一门好的亲事总比现在强。”
岑母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哽咽道：“女儿好不容易才回来，马上又要出嫁，臣妾……臣妾实在是舍不得。”
岑母这样一说，三父子也沉默了，他们同样万分不舍。
最终，一家人商量后，决定在即将来临的中秋宫宴上宣布颜兮的身份。
自太后生病以来，为了不打扰太后的清净，近几年的中秋宴都在皇后的凤栖殿举办，今年也如此，只不过今年太后也会参加。
在大邺谁不知道当今圣上至孝之极，这一消息一经传出，后宫嫔妃们心思各异，为了这场盛宴卯足了劲，重臣家眷们也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整个洛京城的中秋氛围一夜之间悄然活跃了起来。
而颜兮自从知道家中的决定后，对于中秋宫宴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带着众人的期盼，一年一度的中秋宫宴如期而至。
此次宫宴非常隆重，所有皇室、宗室子弟、王公贵族、朝中重臣及家眷都要进宫赴宴。颜兮因为要随时照顾太后的病情，也在受邀之列，她和薛太医的座位就安排在离太后不远的地方。
按照往年惯例，适龄的贵女与公子会在这个团圆之夜请求天家赐婚，以求皇恩福泽。冯浩琰和徐昆之所以没有了动静，也是在等这一天，因为历来在这样一个团圆之夜讲求的都是成人之美，因此今晚他们势必会重提求亲之事。
一曲终了，歌舞停歇，岑明仲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必须抢在其他人开口请求赐婚前公布颜兮的身份。他朝着主位行了个大礼：“老臣参见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在此团圆佳节、家国欢庆之际，老臣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还请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在座的诸位做个见证。”
主位上的三位带着好奇的目光互相望了几眼，随后皇上笑着问道：“爱卿平身，快说说，你有何喜事？”
殿内之人也齐齐朝岑明仲看去，等着他说下文。
司马靖泽历来对于宫宴上的弯弯绕绕嗤之以鼻，从宴会伊始便自顾自喝酒去了，除了中途撇了一眼颜兮那个方向，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岑明仲的声音响起才再次抬眸望去。
岑明仲看了一眼颜兮，示意她不用紧张，随后回话：“回禀皇上，可还记得老臣前些日子跟您提过，老臣的二子凌尘之下其实还有一个女儿。但小女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得高僧指点须养在深闺，不见生人方能有所好转。不幸的是她在五岁时走丢了，所以除了家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老臣还有一女。多年来老臣一家没有放弃寻找爱女，承蒙老天开眼、皇恩浩荡，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皇上身子微微前倾，既高兴又好奇：“这实乃天大的喜事，可喜可贺，不知爱卿之女现在何处？”
太后也很好奇：“是啊，哀家也想瞧瞧爱卿的爱女。”
殿内其他人好奇地小声地议论着，连薛太医都忍不住侧身跟颜兮轻声八卦道：“丫头，你说这岑相的女儿会是谁呢？”
颜兮有些俏皮地回了一句：“您可以猜一猜。”
“嘿，老夫就是猜不出来，不然问你干嘛？”薛太医慢慢也知道了颜兮这丫头的皮性，没再搭理她，坐直了身子等岑相自己揭晓答案。
自从跟女儿相认以来，岑明仲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向所有人介绍他的女儿，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呵护、宠爱她。岑明仲这时难掩激动的心情向众人介绍他的女儿：“回太后、皇上，小女就在这大殿中，她就是给太后看诊的医女，岑颜兮。”
这个消息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过震惊，殿中的惊讶声一时间不绝于耳，都纷纷望向颜兮那个方向。
最震惊的莫过于薛太医，前一秒还在问这丫头，结果后一秒就被告知她就是岑相的女儿，他既惊喜又有些嗔怪地瞪着颜兮，颜兮则用略带无辜的眼神回望了一眼薛太医。
太后怀疑自己听错了，急忙求证：“爱卿，哀家是不是听错了，你方才说颜兮是你的……？”
“太后，您没听错，颜兮就是老臣失散多年的女儿。”
岑明仲向颜兮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
颜兮施然起身往岑明仲的方向走去，虽然头戴面纱，但是丝毫不影响她浑然天成的绝好气质，众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颜兮移动。
殿中除了颜兮的家人，司马靖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难怪近来这丫头跟岑府走得特别近，而岑家人也对她极是维护。司马靖泽自己没有发觉，从刚刚岑相话落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在颜兮身上，没有离开过片刻。
“好好好，难怪颜兮这个孩子这么聪明讨喜，原来是岑卿的千金。这些日子多亏颜兮帮着薛太医一起照顾哀家的身体。”太后趁着这个机会将薛太医推出来，一是为了避免颜兮风头太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者这样一来有些事情颜兮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引人关注。
皇上顺着太后的话马上说道：“太后说得极是，且朕听薛太医多次跟朕提起，颜兮这丫头甚为好学，经常找他探讨医术之事。有女如此，岑卿可真是好福气啊。”
“谢太后、皇上赞誉，小女能为太后尽微薄之力，实乃她的福气。”
“臣女谢太后、皇上赞誉，臣女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圣恩。”
太后和皇上开了一个头，皇后、众妃嫔以及其他王公重臣也附和夸赞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情况，冯升有些着急了。原本他是交代夫人在大殿上再次为儿子冯浩琰请求赐婚，加上皇后的极力促成，当朝宰相府大公子的侧室之位对于一个江湖医女来说已经是高攀了，皇上也没有理由不成全。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是岑明仲的女儿，那原先的计划毫无疑问是不行了，这个时候只能他出马。
“恭喜岑兄，贺喜岑兄，千金归来，实乃一大幸事喜事。老弟愿与岑兄来个喜上加喜，不知岑兄意下如何？”
岑明仲没想到冯升这个老匹夫会来这一招，他只能假装听不懂：“多谢冯兄，只是老夫不太明白冯兄的喜上加喜是指？”
“岑兄可能不知，犬子浩琰对令千金心仪已久，不日前还在太后面前提起过，这些日子茶饭不思，一直央求他母亲上门求亲。”
岑明仲听得内心直骂娘，这老匹夫可真够无耻，只说在太后面前提过，太后婉拒一事却一字不提，偏偏这会还无法反驳他。“多谢冯兄对小女的厚爱，只是小女年纪尚轻，加之刚刚才回到岑家，老夫和夫人想要好好补偿她，暂时还不打算谈婚论嫁。”
“但岑兄可知，若因您和贵夫人的极力挽留而耽误了令千金的婚事，似乎不妥呀。”
这时，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冯相此言差矣！”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说话之人竟是三皇子司马翰。
司马翰走出席位，踱步到中庭，朝主位上的太后、皇上以及皇后行礼之后继续说道：“岑相刚找回千金，自然百般不舍，颜兮姑娘想必也想在父母膝下多尽些孝。”
皇上有些惊讶也有些欣慰，老三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见诸位大臣都纷纷点头赞同，皇上正想表扬一番，结果司马翰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失所望，这个混账东西。
司马翰话锋一转，马上说道：“颜兮姑娘天资聪颖、妙手仁心，本皇子对颜兮姑娘甚是仰慕，本皇子愿意等姑娘，多久都无妨，还请岑相成全！”
贵妃来不及阻止，司马翰已经把话都说了出去。
“这……”冯升的请求岑明仲设想过，倒能勉强应付，但是三皇子的请求，岑明仲着实始料不及。
大殿内一些女眷的羡慕声响起，都道岑相好福气，简直是羡煞旁人。
但稍微有心的人就可以看出，皇上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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