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中秋宫宴（下）
利令智昏，往往不少人就是逃不出这个魔障。
德妃现在一心只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岑家这个强大的靠山，她所谓的侄子徐昆早就被抛诸于脑后。但因之前自己曾向太后为其求过亲，这会实在没有理由出面，德妃便给四皇子司马熠使眼色。
司马熠对他的母妃德妃一直存有畏惧，但他更加了解母妃的性格，母妃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巧的是这一次母妃让他做的事情他原本就心甘情愿，因为他一开始就对颜兮姑娘的印象极好，后来几次见面下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这些年来，司马熠虽流连于各色美女当中，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走进他心里，直到遇到颜兮姑娘，倾慕于她，无关容貌。
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把，于是绕开了岑相，直接跪求他父皇：“父皇，儿臣……儿臣也仰慕颜兮姑娘，自目睹她第一次对一名素未谋面的青楼女子施以援手起，到后来的宫中几次见面，儿臣深深被颜姑娘所吸引，恳请父皇赐婚，儿臣定会将其视若珍宝、呵护备至。”
众人没有想到素来风流、没什么魄力的四皇子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措，而且他的言语诚挚感人，让人为之动容。
德妃也有些意外，她的儿子头一次表现得让她如此满意。
大殿上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向皇上，这时，皇后开口了：“皇上，臣妾记得德妃妹妹前几日还请母后替她侄子徐昆赐婚呢，赐婚对象就是颜兮姑娘，怎么今儿个老四自己倒是求上了？”
关于这点，德妃早已想好了说辞，也不怕被问。“请皇上恕罪，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是臣妾的失职，平日里对于熠儿关心过少，殊不知这孩子已经情根深种。请皇上为熠儿做主，至于臣妾的侄子徐昆，毕竟只是听闻并未见过颜兮姑娘，臣妾会向他的父母说明，他们能够理解的。”
看着眼前这个景象，皇上隐去他的愤怒，用不达眼底的笑意看了一眼德妃和皇后，而后才转向太后的方向问道：“母后，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当时皇后和德妃都提了此事。”知子莫若母，太后知道皇上现在内心已经有了计较。
皇上回看了一眼皇后，脸色喜怒难辨：“皇后又是为谁求亲？”
皇后没想到同样的问题绕到自己身上，人都是有私心的，虽说兄长之子也是自己人，但毕竟还隔着一层血缘，从岑明仲公布颜兮身份那会起，她的内心就已经在为太子谋划了。
见皇后恍惚走神，皇上状若饶有兴趣地再叫了一声：“皇后？”
此刻皇后根本没有注意皇上的表情，斟酌一番后回答道：“回皇上，前些日子浩琰进宫央求臣妾为其做主，儿臣念他痴心一片，便向母后提了一嘴。不过，母后当时婉拒了。”
皇上盯着皇后看了两眼，只说了一句：“皇后倒是仁慈！”
皇后的这点心思太后早已看穿，她无非就是想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然后再为她的儿子谋求更好的支持，这点技俩太后懒得点穿。
皇上扫了一眼殿中之人，对跪在地上许久的司马熠说道：“老四，你先起来！”
司马熠有些摸不准父皇的意思：“父皇，那这婚事……”
“你先起来！”皇上语气强硬，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是，父皇！”司马熠只能先起来，他没有回到席位上，站到一旁等待。
此时太子已经蠢蠢欲动，之前因身陷丑闻风波，虽说后来那名女子翻供了，但威望终归还是受了影响。那件事后，他明显地感觉得到朝臣对于他的支持并非那么可靠。但如若得到岑府的支持，那么文有岑明仲岑相，武有岑凌睿这个禁卫军统领，整个大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当务之急，得立即阻止今日的赐婚，待司马熠起来后太子迫不及待上前：“父皇，儿臣也有事禀报。”
皇上这会已经‘心平气和’，他倒要看看这些‘好儿子们’究竟要干什么。“太子，你又是所谓何事？”
“父皇，儿臣认为，今日乃阖家团圆之际，岑相一家能够找回颜兮姑娘实乃万幸，故儿臣提议今晚只为庆祝，不谈其他。”
皇上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太子也会提出请求赐婚的要求，不过，这是不是迂回战术还有待观察。“太子所言有理，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岑明仲此刻内心非常惶恐不安，事情远超自己的掌控范围。皇上这个问题来得太及时了，不管他人如何作答，他立马说道：“老臣谢皇上、太子殿下/体恤，老臣叩谢皇恩！”
就在方才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冯升快速权衡了利弊。说到底他们一家都是为了成就太子的大业而努力，太子与岑家结亲才是最有助益的。
冯升知道这样僵持下去谁也得不到好处，太子这一提议无疑是在岑家面前刷了一波好感，过后以东宫太子的身份再去提亲，岑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于是冯升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老臣也附议，方才是老臣关心则乱，一时冲动，请皇上莫要责怪，也请岑兄见谅。”
岑明仲尽量做到看起来礼数周全：“冯兄严重了。”
司马熠这会已经猜到父皇不会给他赐婚，他望了一眼颜兮，随后低下了头，情绪很是低落。而愤愤不平的德妃此刻也只能忍着怒意，他太子会有那么好心？分明就是个缓兵之计，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去提亲了。
皇上看了看今晚坐在一侧的贵妃，从一开始她就没怎么说话，似乎只有方才三皇子司马翰向岑家求亲那会她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后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眼看着殿中发生的一切。皇上随口问了一句：“贵妃有什么想说的吗？”
突然被叫到自己的名号，贵妃也没有感到惊讶：“臣妾没有什么想说的，一切谨听圣裁！”
“是吗？老三求亲一事你这个做母妃的就没什么想说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姻缘天成，强求不得，皇上觉得呢？”贵妃意有所指。从他授意逸王去查她那天起，她就对眼前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所以有些话她没必要那么顾忌。
皇上听出了贵妃的言外之意，哼了一声后跟太后耳语了起来。
过了片刻，皇上站了起来，威仪尽显：“此事就依太子所言，岑家得此一才女，实乃幸事，赐婚一事日后再议。岑颜兮救治太后有功，特赏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锦缎十匹。”
颜兮有点受宠若惊：“臣女谢皇上赏赐，只是臣女身为医者，救人治病乃是本分，万不敢领赏。”
太后此刻看颜兮是越看越顺眼，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做到宠辱不惊，恪守本分，实属难得。
抛开其他不说，皇上对于颜兮的看法也从最初的不屑到如今的大为改观，此女的格局、能力皆是上乘。只是，生在岑家，有些事恐怕也不能尽如人意，这还得看她日后的造化。“朕一言既出，赏赐岂能收回，这是你应得的。”说完看向一旁的岑明仲：“岑卿？”
岑明仲会意：“老臣代小女谢主隆恩。”
颜兮不好再推辞：“臣女谢皇上恩赐。”
皇上此举，众人皆震惊，岑府在大邺本就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女儿再受赏赐，影响如何不言而喻。
岑家的事告一段落后，宫宴也差不多接近尾声。
司马靖泽今晚本就嫌宴会无聊喝了不少酒，自冯升那老头替他儿子向那个丑丫头提亲开始，他就很烦躁地灌起了酒。他内心嗤笑，那些人说什么心仪已久、痴心一片，都是屁话，说白了就是看重了她的身份、她的家世还有与太后的关系。仅说那三皇子司马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样子，可没少贬低那些家世一般的女子。
司马靖泽一杯一杯往下灌，越喝越清醒，看到司马熠跪求皇上赐婚更是堵得慌。听到皇上说赐婚一事日后再议后，司马靖泽立即起身去殿外透气。
司马靖泽找了一个离主殿有些距离的长廊随意坐了下来，一手扶额一手随意搭拉在曲起的膝盖上。正想放松一下，不远处传来几个宫女的声音，鬼鬼祟祟的。
司马靖泽没有出声，那几个宫女愈走愈近，讨论声自然一字不落全部落入他耳中。
“那位颜兮姑娘还真是好命，平日里有太后和淑妃娘娘护着，没想到还是岑相的女儿。”
“谁说不是呢，她上辈子不知积了什么德才有如此福分，竟然连几位皇子还有冯相家的公子都争着求娶。”
“哼，还不是因为她是岑家的千金。”
“也是，谁不想与岑家搭上关系。”
“看她整日戴个面纱，不知道的还以为美若天仙不便让人瞧见呢。实际上呀，宫里谁不知道她长得奇丑无比。”
“呵呵，若非是岑相的女儿，估计倒贴都没人要……”
参加宴会的人这会都在殿内，这几个侍奉茶水糕点的宫女旁若无人继续讨论着，直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啊～～～”为首的两个宫女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托盘，茶碗杯具碎了一地。
有个胆子较大的宫女抬头看了一眼，立马跪下，战战兢兢地请安：“见过……见过世子爷。”
其他几人也哆哆嗦嗦跟着行礼。
司马靖泽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方才……说谁丑？”
宫女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接话。
“本世子再问一遍，你们说谁丑？”
司马靖泽历来在宫中都是率性而为，宫人一般都不敢招惹他。此刻他的声音太过冰冷，跪在他脚边的宫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司马靖泽耐心快要耐心告罄时，一个小若蚊吟的声音响起：“颜……颜兮姑娘。”
“把她带下去！”
“是，世子！”司马靖泽的贴身护卫章烨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将那个宫女带走了。
留下的几个宫女拼命求饶：“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司马靖泽摆弄起手中的扳指，一字一句说道：“今日本世子心情不好，碰上我算你们倒霉，本世子最是看不惯平日里那些乱嚼舌根之人……”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
待几个宫女跌跌撞撞跑远后，司马靖泽回过神来，他发现似乎自己可以说那个丫头丑，但，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分。
(https://www.uuubqg.cc/74069_74069919/39715783.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