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我这个干爹
郁轩的高冷只会对他不喜欢讨厌的人，比如王朝中那些迂腐居功的老臣。而对待身边弟子，他可是特别会收买人心。梨花间的弟弟妹妹们除了武力不及，个个抵得过北冥军，能干且有才有艺，忠心且敬畏师父，这当然是郁大宗主调/教有方。
自从做了宗主的干儿子，我和芽儿娘亲被接到了梨花间。我瞬间变成整个梨花间的团宠儿，所有弟子，有一个算一个，轮番儿帮着带孩子，倒让芽儿娘亲省去不少力气。
原本以为，郁晚空身边弄了这么多年轻弟子，全然是为了逍遥快活。可住进梨花间，深入其中我才发现，郁轩除了生活起居有洁癖，感情亦然，断不肯分了旁人一点半点。弟子们对他的眼神中再看不到呈卷那样的一厢痴念，但凡有一丝一毫歪心思的人绝不收入门下，这倒是能为自己省去不少麻烦，摆脱不少纠缠。此前，冥君说他想要过一世清平的日子，虽然冥君的话大多不可信，但那天他见到我元身，两次见面皆无动于衷，看样子他早就从我这个恶梦中醒过来了。
郪历二三二年的岁节，是双君重逢暗渡陈仓纵情芜芳涧的日子，是各路人马明争暗斗与白帝见招拆招的日子，当然也是我在梨花间难以言述的日子。
往年岁节，是幻音坊空荡之时，各间堂主都会带着能唱能跳能吹能拉的弟子们到各城各镇走场开台。全国百姓团圆相聚的节日，是幻音坊各间最忙碌最辛苦的日子，也是他们最赚钱的日子。
今年，新宗主走马上任，一改往年规矩。他将坊中人留下来大半，听说，要在团岁宴上搞个什么比赛。反正，聚拢人心一向是郁轩所长，刚刚立足幻音坊，他当然要借势立威，才能管得住坊中这五百八十一间。
小轩窗早已名扬天下，甚至比老师红石娘子风头更盛，他在幻音坊闹出这么大动静，红石城这个岁节怎么可能清净，各地戏迷不远千里奔赴而来，随随便便就把整个红石城填住得人满为患。
这可是北冥军以及冥官全国戒防的重要日子，斩灵剑剑灵被收，若遇突发状况自是难以应对。这个节骨眼儿上，染澈王让郁宗主派人紧盯紧随的莫红蓼，居然在岁一那天晚上死皮赖脸挤进了梨花间的团岁饭。为此，商大帅不得不亲自带兵驻守红石城。好嘛，一个喜气洋洋的岁节愣是让你们过成了战场。
团岁饭从戌正开始会一直闹天第二天也就是岁元日的早上，岁一过晌后，舞乐广场欢腾起来。弟子们忙着将各院的桌椅抬出，围着三尺玲珑台摆放成客座。到了晚上，这里可是要欢歌艳舞大闹一番。
这是我在人间经历的第二次团岁饭，相较去年不往山房，算了，还是不相较了，我也要学凡人一样，就当之前下山为前世，这辈子重新活，还是忘了前世的好。
不过，我是真想忘，可有些人有些事儿偏偏自己往上撞。去年在潭遥被我暴揍的那个礼神殿掌殿岳明伦，居然也来了梨花间，柏榆，亭樟也奔着商陆而来。这，可真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岁节呀。
看见岳明伦奔去梨花间的会客堂，我被芽儿娘亲抱在怀里，抻胳膊指着岳老色鬼便要跟着。芽儿虽不知儿子是何用意，但她也认得岳明伦。这家伙实太有名了，至少是逍遥间的常客，幻音坊里就没有他没撩过骚的地方。芽儿实在拗不过，只能抱着我跟进会客堂。
嚯！人真不少啊。
大宗主位坐上首，以东为尊是云间府现任御座莫红蓼，北冥军统帅商陆，柏榆和亭樟坐在商陆身后，方便说话。西面是幻音坊五大间堂主，我虽叫不出名字，但这几日也混了个脸熟。
岳明伦先我们进去，屁颠颠就跑到莫红蓼身后坐了下来。郁大宗主眼皮儿都没撩他一下，这家伙倒是厚颜无耻，打进门就没把眼睛从小轩窗身上移开过，好几步都差点儿没把自己绊倒。我看见时好生后悔，咋没使个术法让他当场摔个满堂彩呢。
芽儿以为丹儿要见干爹，可堂里正在商议正事，怎好抱个孩子来这里凑热闹。转身要离开时，郁宗主却开口叫住我母子二人。
“师妹，把丹儿抱过来吧，这小家伙一日不见干爹就不听话耍闹了吧。”
啊！！！呸！
郁大宗主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仗着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吃奶娃，你就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是吧。
“呦，郁大宗主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儿子？”莫红蓼就是一只哪儿有臭味儿往哪儿叮的苍蝇，在场之众也就属他敢对大宗主没上没下，没里没外。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座上这位就是曾经的红石娘子，否则，观师徒斗法这个乐子可就更大了。
郁晚空抱起我，一边逗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莫大人。
“这件事还真是忘了跟莫大人报备，不过，我记得云间府的户案司好像管不到干儿义子身上吧。”
“哎呀，大宗主没报备的事儿还少吗，您在梨花间搭台子唱戏，一个岁节招引来这么多人，害得我们商大帅过个节也不得清闲，累死累活地陪着，这罪过——”莫红蓼阴阳怪气地说着，憋眼看向坐在一旁的商陆。
“罪从何来呀。”郁宗主赶紧接过话，“郁某在自己家里唱个曲子也碍着谁了？倒是莫大人，你若想留下来听戏，就先去买门贴，不然，一会儿天黑了，梨花间就要清场送人，不持贴者一律不得入内。”
哈哈，郁晚空你可真是一根儿又哏又硬的老茄子，莫红蓼这张嘴在你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其实，每每见郁轩怼人，我都会欣喜若狂，我喜欢看聪明人之间的较量，更喜欢看一个聪明人应付一群傻子。当然，这不是我在骂人，而是郁晚空的眼睛时刻在提醒众人，天底下就没有谁比他更精明。
我扯着郁大宗主的领子爬上他后背，一瞬间回到了斗灵池他背着我，我帮着他竞赌斗灵时的场景。这可真是过节找虐，我不是来看着岳明伦的吗？怎么才一进门就自己往脖子上爬？再说，我看着岳明伦干啥？他若色心不死，想对郁轩动手动脚，又关我何事？
靠！我还真是比岳老色鬼更贱三分的神。
一悔，一急，一气，一个想不开，我尿了。
呃……我发誓这回真不是故意尿的，我是真没控制住。
会客堂里哄堂大笑，笑的不是我这个半岁孩子，笑的是郁大宗主被尿一身的狼狈样。
芽儿娘亲早就习惯了过于皮闹的丹儿，这种突发状况已经不会再让她手忙脚乱，从郁轩身上接过我来，她赶紧张罗着带师兄下去更换衣服。
我以为郁晚空会是一脸怒气，没想到迎风一身骚，他走在后面，还能对我笑得出来。如果不是感谢我把他从会客堂解救出来，那就是喜欢我时不时来上一泡童子尿。
芽儿给师兄找了身干净衣服，又把我放到桌上，替换裤子。郁轩进内室更洗，芽儿便在外面说了起来，“我就说这孩子该管管了，你却总是拦着不让。师兄，这样下去，丹儿该被你宠坏了。俗话说三岁看老，这孩子总是没大没小，才来梨花间几日呀，混世魔王的称号都传遍全城了。”
“不是还没到三岁嘛。”郁晚空已经不是一次替我辩解。
芽儿当然不想由着孩子胡闹，可每每我闯祸要被教训时，这个干爹就总会横拦竖挡，别说打了，就是娘亲骂我两句，那也不行。
“到了三岁这性子就养成了，那时候他都敢骑你头上拉屎。”
哈哈，祖宗虽然无耻，但也到不了这个地步，拉屎都闷自己裤子里了，他也就是闻个味儿，这招儿反噬力太大，不干。
郁晚空简单擦洗了一下，换好衣服就从内室出来，他还真是不嫌弃我，换成别人，喷他身上一点口水，都要沐浴一个时辰从头到脚洗个干净。
好吧，这样想想，一直憋屈的心还能稍有舒缓，权当宗主卖了祖宗面子吧。
郁轩走到桌前，盈着笑照我脑门儿弹起一下，“谁说丹儿胡闹了，方才若非他一场及时雨，指不定还要陪着那个莫大人扯到什么时候。丹儿这是在帮干爹，对吧，小鬼头！”
呃……好想翻他一计白眼儿，可不到半岁，冥君那看家本领还真是学不出来，且饶你一时半刻，等祖宗再长大些，能用在你身上的招数一样都少不了。
“你就总替他争辩吧。”娘亲无奈只能又放过我一次。
说话间，有人敲门。得了允声，来人便推门进来，嘿，还真是挨打没够，老色鬼这是皮又痒了，想再挨上几巴掌啊。
岳明伦堆了一脸色笑凑上前来，芽儿本想抱着我离开，怎料我死抓着干爹不放，翻脸便哭嚎起来。
“丹儿！”娘亲脸上挂不住了。
孤儿寡母住在师兄的梨花间本就过于叨扰，我还偏是个不省心的闹人娃，今天爬高，明天上树，后天揭瓦。芽儿早有带我回木叶间的想法，可郁轩再三挽留，见师兄着实喜欢孩子，也便不再强拗。
眼下，岳明伦进来，芽儿见我又是一副要闯祸的架势，终于压不住火了，今天晚上这团岁饭若吃不消停，明年一年都甭想好过。
“丹儿，快松手，干爹有客人到访，你别跟着添乱。”
哇！！！祖宗大哭。
郁宗主赶紧把祖宗反抱在怀里，拍哄起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师妹，你去外面稍等，我一会儿就出去。好了，好了，丹儿不哭，丹儿不哭。”
“没想到大宗主这么喜欢孩子呀。”岳明伦被晾在一旁好半天，见没人搭理他，便主动挑了个话头。
“岳掌殿有什么事吗？”郁宗主冷声问道。
岳明伦看向柳芽儿，芽儿不放心又对我使了个眼色，随后退到屋外。
岳老色鬼继续说，“啊，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先前在潭遥多有冒犯，岳某——”
“掌殿大人若是特来致歉，就不必了。”
趁着郁宗主没下逐客令，岳明伦赶紧抢言道，“那个，还有其他事。这不，今年通文殿将要举办几场——”
“开台献礼的事，跟梨花间的张院师商议即可，若是还要请其他间，去找方才会客堂坐在莫大人对面的方堂主，这些事都不用我来操心。”
岳明伦真是神在人间所遇想想都作呕的那种人，他跟染沛，染霁云可完全不同，那俩人虽一路货色，但不像岳明伦这般。老色鬼那是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恶臭之气。
如果，用个术法断了他后半生的乐趣，会不会是大快神心之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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