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军官
“我们走吧，闵黎。”宋长亭说：“去他们那边吧，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太臭了。”
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极了夏日里散发着腐臭味半个月未清理的垃圾车。
闵黎抬头。
脚下量子炮弹轰击的影响范围，是个完美无缺的圆形，像是个巨大的天坑，盛着一汪幽碧，散发着熏人的臭味。
短短几分钟内，“大山”的黏液便将废墟覆盖、腐蚀、吞噬、见不到半点城镇的影子和人类生活的迹象。
在异种面前，人类显得渺小而脆弱。
绿色黏液还在上涨，按现有的速度，不超过半小时就要漫上地基。
“闵黎。”宋长亭轻唤：“别看了。”
“嗯。”闵黎低低的应声，将手中的异种事故记录器捏紧了些，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去。
月光猩红如滴血。
特别行动小组的两台新金属飞行器停在离他们百米远的地方，一名军官站在飞行器前，另一名正快步的向他们跑来。
闵黎没有看到那个令异种害怕的军官。
“你们没事吧？”军官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们三个问。
“没事没事。”宋长亭答。
“上飞行器，我们迅速离开这里。”军官带着三人往飞行器的方向走。
“那这里就等它这个样子？”宋长亭问：“万一黏液溢满整个上屿，上屿不彻底完了。”
“你们上了飞行器，稍后会有人来处理。”军官耐心的解释。
泛着银色金属光着的飞行器门缓缓升起，军官说：“你们进去吧。”
宋长亭疑惑的问：“您呢？”
军官答：“我坐后面那台。”
宋长亭下意识的就往后座走。
“宋长亭是吧，你坐前面。”飞行器驾驶室探出个脑袋，看了眼宋长亭说：“让闵黎坐后面。”
“好。”宋长亭答应着，抱着珊珊准备去往副驾驶室，却被闵黎拍了拍肩。
宋长亭停步。
闵黎沉默的将异种事故记录器递给宋长亭，接过珊珊。
珊珊乖巧的趴在闵黎的肩上，依旧睡的香甜。
闵黎抱着珊珊躬身，朝着飞行器内看了眼，堪堪停住脚步，微愣。
珊珊背对着闵黎趴着，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眼里满是恐惧。
后排坐着个高大的青年军官，黑色的军帽压的极低，遮住大半张面孔，一眼看过去，只见清楚流畅的下颌线和紧闭的薄唇，狮头鹰翅的军彰挂在他的胸前，似在打盹。
是他？
闵黎抱着珊珊坐进去，抿了抿唇。
宋长亭座上副驾驶，见开飞行器的军官脸庞稚嫩，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开口问：“小哥，我和闵黎这么有名吗，连你们特别行动小组都知道我们俩的名字。”
军官透过内置后视镜深深看了眼闵黎，随意答：“是啊，我原来也是上屿人，刚刚见证了你们俩救陈志远的全过程，很不错，就查了查你们俩资料。”
“哦，是这样啊。”宋长亭说着往军官的方向靠近了些问：“那方便透露一下，现在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吗？”
小哥说：“具体数据还在统计，现有的幸存人员都陆续在往隔离区送，相信24小时后就会有准确的结果。”
一直沉默的闵黎闻声开口：“为什么不救？”
小哥疑惑：“什么？”
闵黎加重了语气：“我说，你们明明早就来了，为什么不救他们，陈志远就是陈队吧？为什么不救？”
“不是我们不救，你知道吧……”小哥含糊不清的答：“有些事情我们也是无奈。”
“他被感染了。”坐在闵黎身边的军官简意赅的抛下一句话。
“就因为被感染就所以不救了吗，那我呢？”闵黎转头问。
军官侧头看向闵黎，灰色的眸子像是玉做的薄刀，冷峻的目光像是贴着闵黎的头皮扫过，强大的压迫感蔓延在整个飞行器里。
珊珊在闵黎的怀里瑟瑟发抖。
勒斯最高长官，殷溯。
对着这双眼眼睛，闵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红色名牌上的简短介绍。
闵黎闭嘴沉默，殷溯转头阖眼继续打盹。
飞行舱里安静可闻落针，气氛降至冰点。
“闵黎，你这话问的可不对了啊，你又没有被感染。”无知者无畏的宋长亭坐在前排说。
“我……”闵黎的话未说完。
哇的一声，珊珊突然大哭起来，在闵黎怀里挣扎，手脚并用的要往窗边爬。
闵黎抱紧了珊珊，偷瞟了眼殷溯，急忙困住她的四肢，低声问：“怎么了珊珊？”
“哇哇哇……呜哇哇！”珊珊红润的脸此时脸色惨白，拽着闵黎的衣袖，往窗外指。
“想要出去？”闵黎问。
珊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哥将飞行器开过一座大山说：“现在可不能出去哦，还有几分钟我们就到隔离区了。”
珊珊委屈的瘪着唇，泪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着闵黎，蜷缩着身子躲进闵黎的怀里。
“再等等就到了。”闵黎柔声安慰。
殷溯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眼珊珊。
珊珊呼吸一滞，四处眺望，猛的将头埋进闵黎的肚子。
殷溯扯了扯唇角，别过头去。
闵黎安抚的抚着珊珊的脊背，却发现珊珊一直在发抖。
“辛苦小哥开快点，我妹妹好像有点害怕。”闵黎说。
小哥透过内置后视镜看着闵黎怀里的珊珊，眸子沉了沉，语气依旧随意的回：“好的，我尽量。”
见珊珊不再哭闹，宋长亭深吸了口气，开口问：“小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哥：“你说。”
宋长亭道：“你能帮我查一下，我爸妈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去隔离区隔离的话，我们一家能不能尽量安排的离得近一点，最好彼此都能看到。”
宋长亭的话说完，飞行器里再次诡异的沉默。
宋长亭感受到飞行舱内异常的气氛，不解的揉着后脑勺问：“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闵黎指尖轻颤，将抱着珊珊的胳膊收紧了些，想起询问室里陈叔说过的话，试探的问：“长亭，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带着珊珊从家里去到街道防疫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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