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后面跑车疾驰轰鸣的声响逐渐逼近，超车时副驾驶座的精神小伙张狂地朝靳晏北做了挑衅的手势。
靳晏北懒懒地收回眼，听着导航的限速提醒降速遵守交通规则。
他无暇顾及纨绔子弟争胜好斗的幼稚把戏，车厢里忽然的沉默让靳晏北倏地反应过来，他刚刚下意识更正姜莱的话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车窗稍稍留下条细缝，瑟瑟冷风迫不及待地从细缝里灌进车内。
靳晏北匆匆瞄了两眼姜莱，趁她还在盘逻辑时故作镇定地叹气：“现在的职场剧基本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他格外惋惜，作为真情实感的观众的惋惜的语调是跟秦颂学的。
他哪有时间追剧，他连去电影院看电影都是被陆霖则符笙用友情“绑架”着去的。
秦颂想走演员的路，职业规划虽然进行地比较晚，却也不影响他为此挖空心思去了解这些情况。
越了解秦颂就越痛心疾首，偶尔来他家借宿时就听见这位自称是明日之星的独自品酒吐槽。
靳晏北当时敷衍地听了几句，没想到，此时此刻还能派上用场。
前路，明黄色的骚包跑车被交警拦停到了旁边，精神小伙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接受着道路执法人员的批评教育。
姜莱见状，默默感叹做人做事不能太招摇。
小小的插曲让姜莱暂时忘记了初衷，靳晏北对如今影视行业的客观评价又引起了她强烈的共鸣。
恨铁不成钢的附和过后，她摸起下巴睨着靳晏北。
靳晏北被盯地如坐针毡，他侧眸迅速看她两眼，瞬间明白她眼眸深处的探究和审视。
联想起此前她打趣他叫他靳总，现在她对他的直接印象怕是和不忙还爱追剧挂到钩了。
“陆霖则符笙都从事该行业，秦颂也是想当演员，我都是听他们说的。”他沉声解释，立刻摘掉姜莱给他贴的标签。
姜莱鼓腮眨眼。
也不算是甩锅，靳晏北挑挑眉，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好的编剧没有几个，好的剧本在资本的掺合下被改的面目全非。
确实像靳晏北说的那样，姜莱也经常听过老板符笙的抱怨。
当粗制滥造也能来钱快且多时，以前百舸争流好剧盛行的时代终究会湮没在漫漫历史的河流里。
好剧也有，但现在好剧难得。
这么想来，就算她有戏可拍，也未必能如她所愿。
姜莱望着洒落在路面和紧紧抱住树枝的阳光，悄悄叹息。
几秒后，她接靳晏北的话，“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靳晏北目不斜视，到了熟悉的路段他关掉导航。
姜莱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半晌，弯起唇角，“没，就是觉得你也不像是能说出那些国产剧通病的人，你看着像是游离在这个圈子外的。”
她也给自己找台阶，暗恼之前套话用电视剧的人物作筏。
要不是刚刚读懂姜莱眼底的质询，靳晏北估计就信了她的话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到戳穿她，他沉默了会儿，道：“以前或许如你想的那样。”
“现在不是了？”姜莱盯紧靳晏北清冷的侧颜。
靳晏北“嗯”了声，她本就是他能坦诚相待的朋友，有些情况他也不怕跟她明说：“秦颂，我表弟，因为他，主要也是因为他父母的嘱咐，我应该会涉猎你们的世界照拂下他。”
“……”他说的挺委婉的，姜莱悟性高，听懂了。
以前横漂做群演时姜莱就听其他前辈们说过，演员梦明星梦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没钱没背景追梦寸步难行。
那时候姜莱初来乍到，也理解明白前辈们说的事实，但她依旧固执地相信会有奇迹。
就像自怨自艾的前辈们虽然被现实逐渐磨平棱角，可问起他们为什么还不换工作时，他们除了说喜欢啊，也会充满期待地说总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那日。
日进斗金的娱乐圈，哪里能那么容易踏进去且站稳脚跟的。
已经快和娱乐圈划上等号的演艺圈亦如是。
姜莱冷飕飕地剜了靳晏北两眼。
此时此刻的她哪还能想起窥探靳晏北到底是否对她有别样心思的心情。
她再乐观积极阳光开朗，现在也被真实残酷的现实稍稍勾出了心里的不平衡。
但这种现状也不能说怪靳晏北，姜莱阖起眼，自我调节了会儿。
待郁闷憋屈消散了不少后，她想起林淼千叮咛万嘱咐交给她的任务，“你会拍照吗？”
刚刚还脊背发凉的靳晏北怔住，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半晌，低吟了声，没问原因，答了“会”。
会肯定是会的，简单的很，就是拍的好不好看的区别罢了。
-
郊外，马术俱乐部。
靳晏北到的时候还碰到了老熟人，生意上的伙伴，姜莱走在靳晏北的右侧，看着两人微微颔首打过招呼。
玻璃窗外的马场，有人骑着马飞驰着，拽着马鞭稍微弯起腰，骑装随风飘扬，英姿飒爽。
姜莱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其吸引，她眨眨眼，又看向靳晏北。
她把跃跃欲试写在了眼眸里，靳晏北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扯唇失笑。
他叫来马场的侍应生，让侍应生先带姜莱去换衣服挑马。
等姜莱走远，靳晏北敛眸，也就在这刹那，他看见生意伙伴闻泽宇闻总挑着眉梢用揶揄的眼神打量着他。
“女朋友？”难得见到靳晏北身边带着女伴，闻泽宇懒得掩饰他的好奇。
靳晏北抬眸看他，想起刚刚他落在姜莱身上的视线，眯了眯眼。
闻泽宇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就是他的私生活有点混乱。
前段时间，更是先后和两个女明星传出了绯闻。
想到这些，靳晏北比面对姜莱时直接多了。
“在追。”他说。
闻泽宇惊奇极了，他本就是周末过来陪心仪的女伴消遣玩乐的。
没有要应对的工作，他直接向靳晏北抛出一起的橄榄枝。
靳晏北皱眉没有应他，闻泽宇便自动将他的沉默认为了默认同意。
就算靳晏北不答应，也没事，毕竟这俱乐部又不是私人的。
姜莱也不是完全没有骑过马，就是不精通，只能闲散地慢吞吞地溜它。
技术要领她知道的不多，更何况，现在的剧组，很多的马戏，用的都是假马。
教练跟他讲要注意的事项，她认真听着。
靳晏北过来，当着教练的面跟他抢饭碗，“我教你？”
他来的晚了些，理论知识该学的她都学了，姜莱婉拒了他。
“你要骑吗？”她看着他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礼貌地问。
“我都可以。”靳晏北耸耸肩，他无所谓，他本来就是过来陪她的。
姜莱仰眸凝望着他，见他确实怎么样都行时，果然将手机交给他。
“那你帮我拿着。”她信任地说了密码，“别忘记给我拍照。”
跑马的前两圈是教练陪着跑的，怕出现意外情况。
姜莱很快掌握好和俊马的和谐共处，到第三第四圈时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别人有的飒爽英姿她也有了，北风呼呼地往脸上刮，姜莱却觉得无比畅快。
“吁。”跑高兴了，安抚坐骑让它降速，马蹄声踏踏地慢下来。
姜莱拉着缰绳停到靳晏北跟前。
慵懒地靠着栏杆的靳晏北立刻会意，走过来找好角度给她拍照。
在此之前，他还给她录了几段视频。
躺在休息区躺椅上的闻泽宇倏地坐起，骤然看到此情此景，他啧啧称奇。
他身旁的女伴温柔体贴地给他剥橘子，听他突然的动静，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须臾，女伴徐亦璐眯了眯眼，“那不是姜莱嘛？”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从被人唾弃到反转成人人歌颂的英雄姜莱，没想到私底下她见到了。
徐亦璐有点羡慕地看着姜莱和那位靳先生的平等的相处模式。
他们俩不像她和闻泽宇，如果只是匆匆两眼，她可能会就此误会姜莱。
“你认识她？”闻泽宇闻言倏地侧眸。
“嗯。”徐亦璐拧眉，不明白他激动的地方在哪。
她心揪了揪，须臾，却也还是将姜莱的事情说给闻泽宇听了。
网友喜欢造神，自从倪微的绝笔信出来后，姜莱救她的举动被添油加醋成很多版本。
姜莱替倪微挡住恶汉被说成姜莱制服了恶棍再后来又变成了姜莱轻轻松松把悍徒弄倒反手摁住。
新的流量密码出现了，陆续就有自称认识的姜莱的人夸姜莱的打戏。
基于部分事实的前提下，有些话还是越传越离谱。
反正徐亦璐目前看到的，已经进展到姜莱是当世能飞檐走壁的功夫女侠的程度了。
她将她的所见所闻讲给闻泽宇听，刚刚没认出姜莱时又看到她策马奔腾的肆意模样，又不自觉地带着主观臆测锦上添花了点内容。
中午。
到俱乐部的餐厅吃简餐时，徐亦璐没想到闻泽宇直接带着她坐到了姜莱和靳先生的对面。
她跟着闻泽宇，是因为闻泽宇愿意捧她。
她下个月进组的资源就是闻泽宇给她带来的，她看中他能给她带来的利益，不谈感情，她无所谓。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在娱乐圈里闯出她的天来，所以对她目前的仪仗，她难免有点患得患失。
和他们面对面前，徐亦璐故意拈酸吃醋，打探出姜莱对她没有威胁。
闻泽宇倒是也愿意跟她说，说那位靳先生在追姜莱。
旁观者清，其实从一些细枝末节里她也能看的出来。
她偷偷观察着姜莱，姜莱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偷看，她抬眸望向她。
徐亦璐眨眨眼，下意识地朝她扯起嘴角笑笑，姜莱也对着她眨眼，跟着也礼貌地对她微笑。
闻泽宇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俩的小动静，半晌，直接和靳晏北谈起事。
他这个人，最爱借花献佛，最爱操心别人的事，也正因为如此，他有诸多好友。
“听说你朋友很能打？”他颔首，看向姜莱意有所指。
靳晏北眯起眼默不作声，姜莱也眯了眯眼眸。
徐亦璐托腮，她大概能猜到闻泽宇要说什么了。
他要分饼，那块饼她有自知之明她吃不下，而且那饼就目前情况来讲，能不能做出来还是个问题。
“张柯有部电影，有个角色，需要个抗打能打的女演员。”
“！”姜莱捏紧筷子正襟危坐。
“你也知道，我有玩这些东西。”
靳晏北抬眸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张柯找过我，问我要投资，我没投。”闻泽宇勾唇，“他需要的投资太多了，我没冒这个风险，不过他之前导的电视剧反响都不错的，这次据说是军旅题材的电影。”
军旅题材，拍的好会很好，拍的不好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现在是砸锅卖铁四处求人，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有资金拍。”
从闻泽宇说到资金问题时，姜莱就又坐回去了。
她也不是说什么都不懂，况且闻泽宇说起张柯找他拉投资时他为难的模样她看得出来。
靳晏北给她拍的照片被林淼驳回了，就平平无奇，没有惊艳感，修图也拯救不了。
她回复林淼跪拜的表情包。
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靳晏北忽的开口：“你把他微信推给我，我看看。”
徐亦璐深吸一口气，闻泽宇捧她，也不会捧到这种不管不顾的程度。
闻泽宇忍不住要吹起口哨，他扬眉，哂笑：“好。”
姜莱倏地抬起眼。
林淼刚刚还在微信里问她，问她有没有从靳晏北问出他为什么对她特别的话来。
她才想起来的路上被转移的话题。
如此，她现在自然也能感觉到闻泽宇是在故意试探靳晏北。
他挑着唇，笑得浪荡。
姜莱莫名地觉得有点脸热，心脏也倏地砰砰加速跳动起来。
要是只有她和靳晏北两个人，她也不至于这样。
问题是现在有别人盯着他们。
姜莱抿抿嘴，只能让自己从被打量中抽离出来，随后她也学着徐亦璐闻泽宇，直愣愣地看向靳晏北。
漆黑的眼眸闪烁着零碎的光，她静静地望着他。
靳晏北喉结微动。
他侧眸看了姜莱几眼，然后，红着耳根，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先了解了解，要是剧本不错，我还能赚个盆满钵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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