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珠珠见虞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看手机，自己也松一口气，又发觉虞温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上次她这个样子还是在谭归淮说要结婚的时候。
每次一和谭归淮有关她就是这样，就算她再想掩盖，珠珠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虞温年龄见长，掩饰能力确实有那么点进步。
于是珠珠也好奇地拿出手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不用刻意去搜，锁屏上已经都是这条新闻的推送。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热闹的喝酒场面被按下暂停键。
杀青宴变成了离谱的八卦现场，醉的没醉的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
虞温分心去听，又什么都听不懂。
“温温，我们快赶不上飞机了。”珠珠唤回还在晃神的虞温，表情愈加笃定认真，“真的。”
保姆车开得快要起飞，虞温晕车了，胃里翻江倒海，吃的唯一一点东西都要跟酒液一起倒出来，晕头转向。
“如果想吐的话车上有袋子。”珠珠见她脸都白了，瞥一眼又看到她在现在这种七八度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卡其色牛仔外套，内搭也是露小腹的白t恤，想骂她，但是醉鬼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这个助理比虞温亲妈还要亲妈。
虞温仰靠在珠珠怀里，嘴巴抿得很紧，酒色醺得她脸颊粉粉，眼里泛起一层薄雾。一滴眼泪刚好挂在她睫毛上，顺着她眼角往下流，晕开她的眼线。
她想抬手去擦，珠珠按住她的手，抽了纸巾给她轻轻点掉。
“珠珠，我不想回西江。”虞温眉头紧锁，压抑着想吐的感觉，嘟囔出这句话。
“我们回万玉，不回西江。”
“好耶！”
虞温在胡言乱语后睡得很沉，被珠珠拍醒，酒也醒了大半，脑子也逐渐清明。
“怎么了？到了？”虞温拉开车窗帘，外面暗暗的，隐约能看见地上画的停车位，应该是机场的停车场。
“收到消息，上面有很多媒体，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们今晚走的，都在等你。”负责踩点的人刚刚发来消息，“走vip通道，但是不可避免会被拍到，你状态好一点。”
虞温坐着被安排，化妆师在给她补妆，她太阳穴又涨又疼，胃也不舒服，像是正在被用力拧干的毛巾。
算了，撑撑吧。她对自己说。
夜里十点的机场本不该这么热闹。
虞温裹着刚刚珠珠硬让她穿上的墨绿色长风衣，低着头，鸭舌帽压到眉毛上，脸上除了眼睛都被口罩覆盖着，脚踩十厘米黑色高跟鞋走得飞快。
刚到安检口，远处扛着摄像机话筒的人都一窝蜂冲上来。
“虞温，你能不能谈谈你和林屿松先生……”
“虞温，你离婚有什么隐情吗？”
虞温没什么好说的，自顾自摘下口罩和帽子过安检，眼里是她特有的冷淡情绪。她扬扬唇角做了个笑容出来，向摄像机招招手，走进安检门。
有娱记要冲上来，好在安检员动作很快，记者进不来，都只能蹲在安检口，随即慢慢散去。
虞温的胃实在是难受，保温杯又在珠珠那里，进休息室只接了杯热水慢慢抿，一杯水还没喝完一半，检票登机的广播就响了。
她帽子下的头发都被汗浸得差不多了，有点难受，好在胃疼在慢慢缓解。
珠珠还在外面办托运。
七八分钟后，珠珠终于提着个小行李箱进来。
“外面挤死了，那群娱记还在外面等，好像人比刚刚还多。”珠珠吐槽外面不分昼夜黑白只想搞大新闻的那群人。
“可以登机了。”虞温摘下帽子，用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冷风吹得她又有些头疼。
珠珠注意到她擦汗，很是紧张:“有没有事？严重的话我们改签，先去医院看看，身体重要。”
虞温摇摇头，往登机口走去。
虞温坐下，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水，系好安全带，打开微博切小号吃瓜。
谭归淮的国民度很高，下到十岁小学生上到八十岁白发老人几乎都能叫出他的名字，就算叫不出他的本名，角色名总有一个能被记住。
热搜第一仍然是那条离婚的消息，连带着她离婚的那条也跟着上了前面。
“？？？我看错了？谁离婚？造谣犯法！！！”
“官方消息还没出呢！声明也没有，别乱来！”
原来还没出官方声明，虞温觉得自己被骗了感情，仿佛吃到个半熟的西瓜。
虞温放下手机，不再关注这种浪费感情的消息，一路睡到飞机落地。她最近的睡眠状态特别好，总是抓紧一切时间睡足。
明城这边比横市的机场好得多，虞温离开得很顺畅。
接她的车是苏邂亲自开的，苏邂一改贫嘴的特性，沉默地开车。
“圆心合众怎么在直播啊？”珠珠点开那条链接，直播间赫然是谭归淮放大的脸。
他步履匆匆，却一点也不显得他急促，脸上照常是那种对待所有人都温柔和煦的笑容。
一只带着“圆心合众”logo的话筒怼到谭归淮的嘴边，他好脾气地别过一点头，留下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镜头里。
“请问归淮，网传你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镜头里的谭归淮眯了眯眼睛，直视镜头，桃花眼绽出笑意，像是听见什么无厘头的垃圾消息，圆心合众的记者已经做好了要被阴阳怪气一顿的准备。
“对，我离婚了。”谭归淮伸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原先他总是套一个素净的银圈。
光影传媒的声明几乎是随着他话音落下同时发出的。
这句话后，谭归淮嘴巴紧闭，谁都没有从他嘴里再撬出什么别的料。
镜头里是他大步走向安检口，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直播也随之中断，再也打不开界面，珠珠试了几次，最后连微博都打不开了。
“听见了？”苏邂终于开口。
“听见了。”虞温的反应很淡，完全没有苏邂想象的那么高兴。
“怎么回事？你们俩一个月头一个月尾，约好啦？我给你们安排安排结婚事宜？”苏邂知道他们之前有过那么一段，特意打趣她。
虞温倒不觉得自己和谭归淮还有什么可能，光是想到自己和他见面都尴尬，所以她几乎不与谭归淮同时出席公开活动，能避则避，七八年下来，一起参加过的活动根本没有。
“约什么约，要是我们能在一起，早八百年前就在一起了。”虞温表示对苏邂胡乱编排的不理解，“不需要邂哥您来给我安排。”
“哦，可是今年金露你们可能要碰上了。”苏邂通知她，“你也知道，他艺术造诣比你高多了。人家今年没电影作品，但是可以给你颁奖。”
虞温咽了咽口水，竟然有点心慌。
提前得知对方要去，两人通常都会避开，这是默契，她有提名，所以必定会去，怎么这一次谭归淮不自觉了？
不过他们这么久没见面，真的见了，是谁更紧张一点？
苏邂趁着红灯特意转过头来鄙视她:“不过说真的，注意避嫌，毕竟你也不想被传他为了你离婚吧。”
虞温早想到这一层，打定主意不和他有任何同框，各自走各自的，像是参加两场不同的活动那样：“我知道。”
“谭归淮也在横市？”珠珠想起谭归淮进休息室后，直播镜头扫到航班表，是横市机场，就是她们刚刚离开的地方。
怪不得刚刚那些娱记没散，反而人更多了。
“不知道？他新剧也今天杀青。”苏邂消息倒是灵通，“就在离你们不远的那个大的宫殿群里。”
“就那个天天拍大火的剧组？每天火光冲天，吓死人了。”珠珠每天都能看到那边浓烟滚滚。
“这么近也没见过面，没有缘分。”苏邂摇头。
“确实。”虞温干脆顺着他的话说，免得他还要再打趣。
虞温对难得的假期非常满意，毕竟谁这么幸福能连休四十天。
中途虞温还是被安排了一个品牌的秀场活动，就在明城，不用飞来飞去，她已经很满意了。
四十天假期转瞬而过，大雪节气都过了，天气反反复复的，倒是比十一月初还要暖和一点。
今年金露奖在景城办，是虞温老家。
景城是南方，几乎不下雪，偶尔的雪花也是老天可怜赏赐的，就是冬天的风不太温柔，让人感觉风不是呼呼吹到身上，而是从身体里往外吹寒风。
好久没回景城，虞温倒是不太能适应这样的天气，刚到就被风吹得不停流鼻涕。
其他来参加颁奖典礼的嘉宾也都或多或少不适应这不寻常的天气，都在微博上和粉丝撒娇。
虞温只拍了一张草地上落满霜的图，配字就是“分享图片”。
礼服比她后到半天，第二天就是金露的颁奖典礼，虞温被赶着化妆换礼服，找地方拍物料。
嫩草绿色的轻纱抹胸礼服裙，裙摆上是手工绣的红色玫瑰，虽然是红配绿，但并不显得土气，反倒显得穿上的人轻盈柔美。
虞温穿着这条裙子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造型师给她松松挽了一个髻在脑后，修长雪白的脖颈露在空气中，显得虞温温婉大气，。
贵重珠宝会显老气，所以造型师在虞温锁骨上画了一只鸟，低着头采胸口处那朵玫瑰。
虞温也很满意今天的造型，是不同的风格，她披了件大衣走在最前面，在“t”字路口的拐角处突然停下脚步：“撞了。”
珠珠跟在虞温身后，捧着裙尾，让虞温尽量不要踩到。
“什么？”珠珠以为虞温要什么东西，快走两步到虞温侧边，想要听清楚一点，随即也明白了。
这不是只有一件的高定吗？
“啊！怎么搞的？”那边的女人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语气里的惊讶比表现出来的惊讶多了几百倍，甚至有那么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她穿着的长裙，款式和虞温身上的一时看不出区别，“虞温姐姐，你怎么也穿这套？这不是只有一件的吗？”
是陆妍，谭归淮妻子，现在……好像是前妻了。
造型师急急走上前来，一眼看出对面那件是假货，想要讽刺一句打压打压陆妍的嚣张气焰，话还没出口，就被虞温拦住。
陆妍的造型师给她搭了翡翠项链和耳坠，珠宝一看就是下了功夫借到的。
她头发高高盘起，端庄却失了新意，显得人老气了许多，实际上陆妍还比她小两岁，而且陆妍从那个路口回来，显然是拍完了物料的。
“你穿着好看。”虞温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自己之前和陆妍没什么矛盾，打算回去换掉，她不止准备了一套礼服，及时止损最好，免得被人看到了还要大肆宣扬一番，于是转身退回通往自己房间的走廊。
她不想提醒陆妍穿的是假高定，她不是什么被麻烦找上门还要把脸送出去打的人。
“虞温。”她被喊住，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她疑惑地侧头去看叫她名字的陆妍，余光却瞥见左手边的长廊走过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很熟悉，就算不常见面，她也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归淮。”她身后的陆妍脚步轻快，转移了目标，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声音闷闷的，但是步频很快，几乎是跑向走廊另一头。
虞温拎起前面的裙摆，快步走回自己的化妆间。
避开了，幸好幸好。
谭归淮的声音不可避免地窜到虞温的耳朵里，听不清在说什么，虞温也不想听清。
她忍不住回头看，本不想看到什么，却刚好撞进谭归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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