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虞温站定，稍稍侧过身，她有点紧张。
果然被苏邂说对了，会碰上，早也是见，晚也是见，早死早超生。
谭归淮嘴角慢慢扬起，弧度不大，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他只要在笑，眼睛就会眯起来。
相隔二十来步，虞温呼吸停滞，眼前的景象放大缩小，不停晃动，她看不清，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她也慢慢地露出浅浅一笑，笑得很僵硬，再向他轻轻颔首，抬头时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情绪在心上翻涌，虞温眨了眨眼，僵硬地转过身，发觉拎着裙摆的手攥得很紧，松开后发酸，甚至麻木了。
珠珠第一次体会到眼神也能拉丝的感觉，之前有什么剧吹男女主眼神能拉丝，她愣是没看出来，今天，她终于感同身受了。
如果旁边有架摄像机和无数工作人员，她会以为现在她站在某个狗血剧的片场里。
可是这是现实，太要命了。
明明没可能。
苏邂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景城，现在坐在化妆房间窗下的米白色沙发上，手里端了杯咖啡。
“为什么陆妍要主动来找麻烦？”珠珠觉得美女的优秀造型不被大家看到实在是亏本，而且苏妍好像早就知道虞温要穿什么，特意来宣战似的。
“陆妍和我们虞温同时提名最佳女主，下午获奖消息我们就能知道，颁奖嘉宾显而易见是谭归淮。你猜猜，这次金露奖是我们家温温从谭归淮手里接奖杯热度高，还是陆妍？”
虞温翻了个白眼，心里唾弃苏邂这种口头硬要把她和谭归淮扯在一起的行为。
珠珠倒是认真地思考起来，这情况难分伯仲，无论哪一个，金露今年都赚大了，热度哗哗就来了。
“我第一次这么希望今年金露我捧不上这座奖杯。”虞温扯扯唇角，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苏邂无语，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咂了咂嘴，“哈”了一声后说:“留着你这个笑容对谭归淮，别对我。”
虞温目前处于转型阶段，如果拿到这个奖，说明她的路走的不错，有成效，当然，拿不到也只能说明她火候不够，得不到评委青睐，理所应当。
当然，陆妍拿这个奖她也不置可否。
其他几位入选的前辈是她很早就钦佩的，其中还有她特别喜欢的女演员，确实自己和她们比还差一截。
“想什么呢？喊你老半天了，虞温，快去换衣服。”苏邂唤回虞温思绪。
换了衣服，虞温坐着调整造型的时候，还是有点惋惜刚刚那一套，确实好看。
粉蓝色的婚纱裙，蓬蓬的，虞温之前一直没怎么尝试过这种颜色，竟然衬得她颇有几分少女感。
“这套也不错，显我年轻。”虞温对着落地镜转了一圈，“还好我白。”
造型师往虞温扎起来的头发上插了个银色小皇冠，淡蓝色的宝石嵌在最中间最高的地方:“温温你本来也不老吧。。”
虞温拉了拉泡泡袖，盖住肩膀，又转了两圈，笑了两声:“二十九不老这个圈子更新换代很快的，你现在给我做造型，明年或许后年，我就请不起你了。”
“别这么说，温温你可是已经红了好多年了。”
边上工作人员都在笑。
“好了，别转了，赶紧拍完别耽误修图。”苏邂一饮而尽杯中的咖啡，然后走到电视前蹲下，拉开下面的柜门，从小冰箱里拿出倒了七分之一的可乐，拧开瓶盖，往咖啡杯里倒。
“可乐”虞温还说他不喜欢喝咖啡为什么今天喝得这么香。
“我也没说是咖啡。”苏邂端着咖啡杯背过身看落地窗外的江景。
没什么好看的，今天一直在下小雨，细细的，缠绵极了，玻璃上一层水雾。
虞温拍完两套造型，还是换了那条撞了同款的裙子，借着前一套还没卸掉的妆，让珠珠给她拍了两张照片自己留念。
“好可惜。”珠珠拍完，觉得如果这套虞温在红毯上穿，肯定又有很多神图能出。
虞温倒不觉得，可能是她和这条裙子没有缘分。
凌晨两点，虞温在数羊。
她失眠了，没有原因，她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失眠了，现在困得不行，却睡不着。
酸涩情绪充满了她的心。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下午红毯做造型的时候。
虞温在自己的房间做造型，有工作人员来提醒她，她所在的剧组出场顺序在靠后的位置。
外面还在下雨，一点点、一点点地下，和昨天的感觉差不多，外面原本广阔的江面隐在这层朦胧的玻璃后。
“虞老师昨天没睡好”造型师见她状态有点不太饱满。
“睡得挺好的。”虞温眼神游离，不在状态，回答也是凭反射。
金露的直播已经开了，主持人在展板前活跃气氛，和来的各家媒体互动。
弹幕飞快地刷过。
“啊啊啊啊，等安稚檬大美女！”
“这次是虞温来还是谭归淮来？”
“红毯gkd！”
“虞温肯定来啊，虞温最佳女主提名了耶。”
“快点快点，林翟怎么还不出来！”
“啊，那今晚谭归淮不是没得看了。”
“为什么虞温来谭归淮就不来？”
“谭归淮前妻陆妍不也来了吗？”
“修罗场，好刺激！”
“不知道，不成文的规矩诶……”
“陆妍不是也提名最佳女主角吗？”
“谭归淮和虞温什么情况？长路拍完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差……”
“前面修罗场的说什么呢？抱走虞温，她们没关系。”
“cp粉不要yy，没谈过！”
“抱走谭归淮，别扯老谭，没谈过！”
“现在什么年头还有说这俩没谈过的？”
“江时响！！！快走红毯啊，孩子等死了要……”
“前面别吵了，没人想知道你们家的那些破事。”
虞温下楼的时候，雨还没停，有要下大的趋势，水雾很密。
十二月份的景城不是什么暖和的地方，而且他们候场的地方是个风口，风呜呜地吹，又大又冷，好在还有个顶棚可以挡雨。
很快轮到她的剧组，红毯走到宣传展板前，主持人照例采访。
“这个问题，我们首先来问问我们今天美美的公主虞温啊，这次有没有信心拿奖？”
“我对我们这部戏都很有信心。”虞温不敢把话说满，只能走曲线回答。
“导演呢？有没有信心？”
虞温倒是知道他们这部戏拿了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还有最佳视觉设计奖。
“有。”导演笑呵呵的，“我对我们小虞也很有信心。”
虞温还没找到位置坐下，珠珠就来带她去换内场穿的礼服。
“邂哥刚刚说的，最佳女主角是你。温温，恭喜恭喜！”珠珠凑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
虞温自己有感应似的，就感觉这奖杯今天不归她。
换了礼服回颁奖场地，虞温一边和合作过的相熟演员打招呼，一边找自己的位置。
右前面就是谭归淮，她停在两个位置远的地方，盘算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早打算的不同框也有些难避免，只能不接触，像各自参加各自的活动那样。
谭归淮因为不用走红毯已经坐下了，自己要走到位置上必须要经过坐在过道边的谭归淮。
她刻意加快脚步走过去，免得要打不必要的招呼。
虞温瞥到谭归淮低头在看手机，根本没有注意前面走过了谁。
银灰色长裙裙摆划过一只深棕色的皮鞋，裙摆跟着主人的脚步一起离开，根本不留意刚刚停在了谁的皮鞋上。
外面的红毯已经结束了，直播镜头慢慢切到内场。
“我瞎了！金露今年还是最牛的，谭归淮竟然也在！”
“归淮归淮！”
“我没看错的话刚刚虞温和陆妍都走红毯了吧？”
“金露你何德何能？”
“世纪同框了属于是。”
……
颁奖典礼在八点整准时开始。
主持人活跃场内气氛，开始点名。
“归淮，今年身份不一般啊，肩负重任。”
谭归淮站起身和身后的媒体还有粉丝打招呼，工作人员递来话筒。
“大家好！好久不见。”
好久好久没现场听过的声音，沉稳温柔，一听就能联想到这个人。
虞温不敢乱瞟，万一镜头扫到她，她在看不该看的地方，明天她绝对不会好过，她只能盯着舞台上在开玩笑的主持人，随着大家的笑一起笑，不做任何多余的表情。
主持人还在调侃谭归淮，镜头却给到陆妍。
陆妍在过道另一边的第二排中间。
远景镜头里，陆妍很大方地看着谭归淮笑，还和镜头挥了挥手。
要不是谭归淮工作室还挂着他们两个的离婚声明，没人敢说他们感情有问题。
“虞温，今天来有信心拿奖吗？”主持人点到她，“衣服换了，特意准备的？”
虞温刚刚还在出神，转眼看到大屏幕上是自己带着呆滞的表情的脸，她眼睛都瞪到酸涩，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眨眨眼，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
斜边伸过来一只话筒，骨节分明的双手托着递到她面前，很礼貌的姿势。
虞温双手接过话筒，看着话筒轻轻说了声谢谢，点了下头算是再次表示感谢，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那个递话筒的人身上。
“不敢不敢，我就是来凑热闹。”虞温没有把握，对着镜头笑，两个梨涡浅浅地凹下去。
“可是你的衣服和我们奖杯颜色很搭哦。”
虞温银灰色v领的长裙确实和奖杯同色。金露奖虽然是金露，奖杯却是银色的。
“我这是自我满足，就算今天没拿到奖杯，我自己给自己发鼓励奖。”
“哈哈哈哈，祝你幸运。说到幸运，我们就不得不提到……”
虞温暗暗长舒一口气，镜头还在她这里，她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和镜头挥了挥手，另一只握着话筒的手已经全都是汗。
直播镜头全程记录，弹幕热闹得很。
“美女温温状态好好啊！爱了爱了！”
“真·世纪同框了啊啊啊啊啊！”
“谭归淮给虞温递话筒了啊啊啊啊！”
“谁的dna动了，是我……”
“陆妍好惨一女的。”
“陆妍谭归淮真的离婚了吗？”
“太有礼貌了，我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递话筒。”
“谭归淮今天的花西装半永久好不好，太帅了！”
“我的长路滤镜就算十八倍厚也只感觉他们就是普通朋友。”
弹幕上各执一词，吵得热烈。
弹幕里点到的人倒是各自安好，自顾自地走自己的神。
颁奖在点名结束后正式开始，虞温像没有感情的鼓掌机器，镜头时不时切到她脸上，她在鼓掌，眼睛一直盯着领奖的人，带着不变的客气微笑。
直到谭归淮走上舞台，开始说一些颁奖前的套话:“很高兴今天能作为颁奖嘉宾站在这里，能和罗子清老师一起颁发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说到最佳女主角，大家各有所爱。”
虞温侧头和边上的男演员聊天。
谭归淮停顿了好一会儿:“今年影视行业百花齐放，涌现出了很多很多的优秀影片，当然，女主角们功不可没，她们是新时代女性的不同缩影。她们每个人都经历了一些坎坷，不断成长成更好的自己，突破瓶颈，找到不一样的路。下面播放一段影片，请看大屏幕。”
聚光灯随着镜头扫过几个候选人的脸，虞温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安定下来。
候选影片片段播放结束罗子清前辈宣布获奖人，她打开银色的磨砂信封，带着和气的笑，读出名字:“陆妍！”
果然不是她虞温。
虞温鼓掌，手掌都拍得通红，她看向陆妍。
陆妍也看到她，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好像是嘲笑她，再一次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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