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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李婵二人沿路入府。

        一路上,奴仆们皆跪拜在地,无一不面色悲戚,泪湿两襟。

        可李婵却觉得自己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只宛若游魂般往前走着。

        远远地看见了王府正殿,那里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晚中仿若一处暖地。

        可无论是李婵还是李炎,却半步不想踏入。

        殿外的奴仆跪了一地,凄然的哭声似有似无地传过来。

        “阿姐,你说王兄会不会是在与我们开玩笑?”,身边的李炎突然开口说道:“昨日太医丞来给朕请平安脉的时候,还说王兄的身子康健了许多”

        阿弟声音低微,李婵断断续地听了许久。可不知是阿弟说话的声音太小,还是这寒夜里的风实在太大,李婵只觉得双耳总是一阵嗡鸣声。

        直到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啼声。

        原本紧闭的侧殿大门被猛然推开,“生了生了!”

        一个衣裙染血的侍女白着脸跑了出来,直到看见跪了一地的奴仆神情一僵,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刚出生的婴孩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轻,包裹在柔软的锦缎中,恍若无物。

        她的侄儿就这样躺在她的怀中,李婵似乎还能闻到从襁褓中隐约透出来的腥味。

        她呆呆的抱着孩子,站在侧室之中。

        左边的正室中,躺着她骤然薨逝的兄长,她怀中孩子的阿父。而右边的侧殿了,这个孩子的母亲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这个柔软脆弱的生命,就永远的闭上了眼。

        李婵抬腿,想要走出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有人上前拦住她,“长公主,您抱着孩子,陛下说让你不必进去了。”

        “总要让这孩子见见他的阿父阿母”,李婵轻声说道,低着头僵着脸想要看看孩子,却发现刚出生的婴儿还不能完全睁开自己的眼睛。

        她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襁褓,穿过重重阻拦,直到门口才顿了顿。半响,才迈步朝右边走去。

        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几个年长些的嬷嬷安静地在里面收拾。直到踏进门,李婵才注意到殿室内还有一位苏太医。

        只是她也并不在意,满屋子的血气像是血池一般将她整个人淹了进去,让李婵几欲作呕。

        她僵白着脸,硬撑着走了进去。

        越靠近内室中的那张床榻,那血腥味便越浓重。

        李婵终于见到了姣侍妾,她的脸色是那样的白,静静地躺在那。一床又大又厚的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了起来,只露出她的头来。

        李婵知道,姣侍妾根本没有力气生产。羊水破了,孩子出不来,侍女们说好多好多的血就那样淌出来。

        李婵也知道,为了不让腹中的胎儿憋死在肚子里,是太医们用刀生生将人剖了开来,她怀中这个孩子才能好好的躺在她的手上。

        她才能,隔着襁褓感受到这孩子微弱而有力的呼吸与心跳。

        会不会很痛苦?李婵没有勇气掀开那床厚重的被子,也不知道姣侍妾今晚会在想些什么。

        会不会听了她让苍青带的话,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却在夜里再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可是她看着榻上已经没有声息的姣侍妾,在那张藏在汗湿乱发下的脸上看到了让人不敢置信的解脱和喜悦。

        她下意识将怀中的孩子抱得再紧一些。

        “殿下,您将孩子抱得太紧了,会捂死孩子的。”,同样站在塌边的苏太医哑着嗓子,说着让人心惊的话。

        李婵下意识松了手,又不知该如何将这脆弱的生命好好地安置在自己怀中。

        苏太医上前一步,帮着李婵为孩子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此处血气太重,殿下还是抱着孩子出去吧。”

        李婵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苏太医,没有做声,转身离去之前,她问道:“她可曾说了什么话?”

        苏太医神情不变,直到半响之后才幽幽开口:“之前有,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提了。”

        李婵垂下眼眸,抱着孩子缓步出去。

        她知道苏太医在说什么。

        挂念的人同样已经死去,那自然也没有什么提起的必要了。

        她抱着孩子,往那肃穆的大殿走去。

        王府的主人死去了,王府的奴仆在他的寝殿外跪了一地。

        里头有那么多的太医,有无数世上难寻的药材,却唯独救不回这个寝殿的主人。

        见来人,又奴仆们想要上前阻拦,却都在李婵的眼神下退却了。

        她看到了原本在自己身边伺候的苍青,她的衣摆裙衫上染了大片的血渍,凝成一团又一团的黑块。

        她看到了从宫中匆匆赶来的太医丞,脸上仍挂着汗渍,还有混合了惊恐疑惑的复杂神情。

        她还看到了她的阿弟,他还那样年轻,却不得不强撑着掩盖自己失去亲人的悲伤,只能从他发红的眼角中窥见其震荡的心绪。

        终于,李婵将视线缓缓移向了躺在重重纱账之后的兄长。

        入目,便是刺眼又骇人的血迹。混杂着鲜红与暗黑的血液没有任何掩饰得铺满了一床。

        李婵重重得喘了几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习惯了的血腥味中还掺杂了一股浓重的恶臭。

        她眼前一片模糊,又睁了睁眼,定定地看向兄长。

        明明前日里还有了肉感的脸庞,此事一面青黑。红得发黑的血痕从兄长的嘴角流出,一直蜿蜒到床榻之上。

        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

        李婵看着兄长呕了一榻的血,脑海中有浮现着姣侍妾那张掩盖在锦被下的床榻。只觉得自己身上似乎也撕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无声无息地在流淌着。

        沉默的皇帝转身看到了自己,李婵看到了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泪意与脆弱。

        但很快,年轻的皇帝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同样僵着连快步走到李婵面前。

        “阿姐怎么进来了,这里有我。”李炎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阿姐怀中的襁褓,眨了眨眼:“阿姐还抱着孩子,先到侧室去休息吧。”

        阿弟的手带着温度抚上了自己的肩头,李婵似乎好像才从一片空白中活了过来,终于能有开口说话的勇气。

        李婵当然知道阿弟只是不想让自己直面王兄的死。他知道,无论自己有多痛苦多内疚,而李婵只会比自己更甚。

        李婵没有接受阿弟的安排,她将不断泛起的恶心压下去,开口说道:“姣侍妾诞育王长子有功,宜封赏,还请陛下能赐恩,以侧妃仪制安葬她。”

        李炎愣了愣,半响才点了点头,喃喃道:“应当的,朕会下明旨意,昭告天下。”

        “太医丞。”,李婵看向候在一边的太医丞,眼神冷得让这位老臣的额角又沁出汗来:“亲王今夜暴毙,是否是有人刻意毒害的缘故?”

        “这这,可能也是亲王身上余毒突然”,太医丞未说完的话在李婵冷厉的眼神下吞了回去,他弓着身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话音一转:“亲王身子早已好转,今日的确是有人暗害亲王。”

        “阿姐?”

        李炎有些不解,若是暴毙一事传出去定会引起诸多议论。且不说天家,就连一般的世族中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一般只对外宣称病故罢了。

        且不说是否会连累家族声名,也给亡者徒增许多非议。

        李婵对阿弟摇了摇头,视线从李炎身上移到身后的榻上。只是略略看了眼后,李婵便不忍再见到王兄那般模样。

        “既然如此,陛下还是要尽快将亲卫调来,并将此事告知朝堂,让有司严审才是。”

        李婵眼眸微垂,没有与皇帝对视。半响后,才听到李炎有些沉闷的应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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