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知己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林墨从床上起来，正要出去，猛然间又想起九华娘娘还在洞中，犹豫着要不要把眼睛蒙上，突然又很想偷偷看一眼这位九华娘娘到底是何模样。
这样想着，他一时没有再动。九华娘娘却像是早已揣摩出他的心思，冷冷一声道：“醒了还不出去？”
林墨顿时红了脸，赶紧将头低得低低的，目不斜视走到了洞外。
他身上的灵力尚还未完全恢复，只有走到外面接着打坐。
山中生活除了练功打坐，便没有其他可供娱乐的。好在林墨已经习惯，来这里修炼之人在一开始便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若是受不了，一开始便不会来了。
林墨没有时间，只能通过日月的方位来判断大概的时辰。如果下雨，那便一天呆在洞中，只知白天黑夜。
中午的时候又下起雨来，初时并不是很大，躲在树下并不能淋到。可到后来雨越下越大，林墨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淋湿，但也没有办法，只有淋着雨，稳住心神继续打坐。
这时悬崖边上有动静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冒雨攀着藤条往上面来。林墨吃了一惊，赶紧睁开眼睛去看，正见一个脑袋从悬崖边上抻了出来，却是许子阳。
林墨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在这里本只有许子阳知道，就算来人便也只有他，自己是在担心什么呢？
不过他并没有这个问题深究下去，许子阳走过来很是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淋雨？”
林墨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是笑道：“淋雨练功。”
许子阳满面疑惑，他还从没见过谁这么大的雨，坐在外面练功的。不想他在此修行一年，境界已如此之高，心里顿感佩服。
不过他却不想再外面陪他淋雨练功，就要往洞里走。林墨赶紧从地下站了起来，走到他前面道：“你怎么来了？”
许子阳道：“我还不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林墨道：“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子阳道：“你不是说要下山采货，为什么昨天没有下去？”
林墨道：“这个也不急。”
许子阳绕过他往洞口走去，林墨赶紧将他拉住，道：“对了，你叔父他们说找花妖，可找到了没有？”
许子阳摇头道：“还没，也不知那花妖到底躲去了哪里，叔父他们只差没把整座山，以及宣城远远近近都找遍，就是没有找着。”
林墨道：“昨天听他们说，这只花妖失了法力，又受了三十多道天雷，十几处伤，想来就是跑掉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许子阳道：“就怕遇到其他情况，若是他有同伴接应，那可就麻烦了。唉，这么大的雨，干嘛站在雨里说话，我们快进去吧！”
林墨将他拉住，许子阳回过头道：“你干什么？这么大雨，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陪你在外面练功啊？”
林墨道：“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我闲来无事，自己编了一套剑法，还只有十几招。这几天我又琢磨出一招，要不你替我看看吧！”
许子阳道：“那你也要等我进洞里面去啊，难道你还要我站在雨中看你练啊？”
林墨道：“不是，我看你衣服反正也湿了，就别进去了，免得往我洞里滴些水，洞里湿湿的，晚上睡觉也不舒服。”
许子阳道：“你这洞又没有门，雨水早往里面潲满了，还怕我带进去水？今天可真够倒霉的，本来看着天不会下雨了，才说过来看看你，谁知走了没多久又下起雨来。在山里一片雾蒙蒙的，我御剑也御不了，只有一路走过来，这山里的雨冷的厉害，好不容易到这里了，你不让我去你的洞里躲雨，这是何缘故？难不成洞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墨道：“不是，你方才说担心我，现在既然看到我没事，那你回去吧。”
许子阳睁大眼睛，道：“我有没有听错，我千辛万苦跑过来找你，结果刚到这里，你就叫我走？现在天上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有你这种待客之道吗？你该不会真的偷偷藏了什么？”说到这里，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奸笑，嘻嘻道：“该不会是藏了个女人在里面吧？”
林墨咳了一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总之我现在还要练功，没时间招待你，你还是回去吧。”
他越是这样说，许子阳越是好奇，非要往里面瞧上一眼才肯罢休。悄悄使了个“金丝脱腕”，反手一缠，已经从他手上挣脱出来，然后迅速往洞口跑去。
林墨一个瞬移再次追到他跟前，将他拦住，神色严肃道：“我说了里面没有什么！”
许子阳很少见他如此严肃的神情，一时倒有些发虚，虽然好奇，也不敢再往里面走，只是道：“没有便没有吧，那么严肃干什么，我上来本也只是看看你，顺便和你说说话，既然你还要练功，那我便走了吧！”
与此同时，洞中九华娘娘拿在手上正待发出的银针闪过一道白光，及至听到洞外声音远去，这道白光才渐渐消散，隐入身体。
许子阳似乎有些生气，头也不回走开了，嘴里喃喃道：“可真是倒霉，出门遇雨。好心来看看朋友，结果就这么被赶下去了。也不知这花妖通了什么天，历个劫下这么久的雨，真是倒霉透了！”
林墨这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九华娘娘还在洞中，他留在这里也不方便，走了更好。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悻悻地下了山崖，消失在崖下。
林墨转身，想要走到树下重新运功打坐，里面九华娘娘空灵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林墨顿住，旋即反应过来，道：“他是我朋友。”
九华娘娘道：“我不管，我不希望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
林墨心想，别人要来找我，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九华娘娘未免也有些太霸道了一些。不过这两天相处，他也大概摸清了九华娘娘的一点脾性，这个九华娘娘似乎不太喜和别人说道理，总之，她说下来的话，你只需听就是了，其余的事你自己解决，与她无关。
摸清她这一点脾性，林墨当然也知道，要和她说道理当然是行不通的。要讲人情更是废话，所以他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往树下走去。
九华娘娘没有听到回答，似乎有些生气，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
林墨道：“听到了。”
九华娘娘道：“听到了你不回答？”
林墨道：“怎么回答？”
九华娘娘道：“怎么回答，难不成你要我教你怎么回答？”
林墨笑道：“可以啊！”
这个九华娘娘和林墨想要中那个受人敬佩敬仰的九华娘娘实在不同，既如此，林墨也谈不上多么尊重，将她视若神明。只是毕竟是个女人，而且还受了伤，脾气虽然不好，看那碑上写的，便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加上又是前辈，林墨还是只有忍着。
九华娘娘听他这样说，更是生气，却又不方便出来，只有忍住这口气，闭目不再说话。
林墨自走到树下，重新打坐运功。
淋了一天的雨，晚上的时候雨停了。林墨回到洞中，他这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准备换身干净的衣裳睡觉。
正准备脱衣服，九华娘娘的声音道：“你干什么？”
林墨想起里面还有一个女人，但洞中漆黑，想来她也看不见，道：“我衣服湿了，准备换一下。”
九华娘娘道：“你不知道里面还有人吗？随便脱衣服？”
林墨道：“你能看见？”
九华娘娘道：“不能。”
林墨道：“那有什么关系？”
九华娘娘道：“就是不能，给我出去脱！”
她的声音总给人一种命令的感觉，虽有些让人不舒服，但不知为何，又自带一种震慑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不敢违背。林墨拿起衣服，想了想，只有走到外面，先换了衣服，然后再进来。
林墨已经非常困了，在床上躺下便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九华娘娘的声音又道：“明天你去山里，给我找几味草药。”
林墨已经模糊的意识被抽醒，转了个身道：“你不是说我不能离开洞口吗？”
他这样一说，九华娘娘似乎也犹豫了一阵，然后问道：“你身上的法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林墨道：“不怎么样。”
九华娘娘道：“那你明天再帮我运功疗伤，放心，这些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身上的伤好了，我会加倍还给你。遇上我是你的幸运，到时你要多少法力我随便给。”
林墨道：“我若是不肯呢？”
九华娘娘道：“你若不肯，信不信我出去立时能让你变成齑粉？”
黑暗中不听有声音，良久之后传来林墨一声轻笑。九华娘娘道：“你在笑什么？”
林墨道：“没笑什么。”
九华娘娘道：“我听见你笑了，你在笑什么？不信我可以给你法力？”
林墨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我替你运功疗伤，你身上的伤很严重，随时都可能要了你的命。便是那些伤口不能要你的命，随便来个……就是我，也能轻轻松松要了你的命，你现在却在这里威胁我，不觉得很好笑吗？”
九华娘娘顿了顿，很久之后才问道：“你想杀我？”
林墨道：“我若想杀你，你早死了。”
九华娘娘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林墨不再回答，闭上眼睛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九华娘娘听不见回答，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声音，只得作罢，黑暗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第二天晨光透过洞口照将进来，林墨所睡的地方在洞的最右边角落，早晨光线还不是很亮，所以他所睡的地方还有些暗。
林墨起了身，左右找了找，找到一块干净的细带，用细带蒙了眼睛，下床往九华娘娘所在方向走去。
九华娘娘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听到有声音过来，她便赶紧睁开眼睛，警惕的往前看去，见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干什么？”
林墨道：“昨天不是你让我帮你疗伤，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说的，今后可要加倍奉还。”
九华娘娘道：“这个自然。”
林墨走到他旁边，道：“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九华娘娘往神台后面看了看，这个神台很窄，容下一尊神像，便不能再容下其他人，只有从上面下来。
她一动，连带着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微微皱了皱眉，走到前面地上坐下。
林墨走到她身后，将手按在他的背后，开始替他疗伤。九华娘娘感觉到有热气透过背后源源不断流入身体，顺着经脉流经身体的四肢百骸。她身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来早已虚脱中空，上次林墨帮她运过一次功，补了她身体里这个空，让她觉得舒畅很多。
只是林墨灵力有限，加上她刚受了重伤，一时也不宜接纳太多的灵力，便如一个几天没吃饭的人，若是一次性吃了太多，反倒会被撑死。
这两天她坐在神台上，其实一直都在吸收消化林墨传给她的灵力。已经觉得好了很多，身体处于一个大致饱和的状态，这时林墨的灵力顺着后背，经脉传入四肢百骸，顿感通神舒畅，身上的旧伤也开始慢慢愈合。
疗伤疗到一半，林墨突然道：“把你衣服脱了。”
九华娘娘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林墨又说了一遍：“呆会儿可能会很热，把你衣服脱了。”
他说话声音已经有些虚弱沙哑，显然是运功太久，加上之前灵力消耗太过，还没有恢复的缘故。
若是以往，他这样说，不一定怎样惹怒九华娘娘。可这时九华娘娘听到他的声音，语气中难得出现一丝担忧，问道：“你怎么了？不要勉强，不行的话就算了。”
林墨还是道：“把衣服脱了。”
他说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九华娘娘想要回过头去看他，却只瞄到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就听林墨道：“不要往后看，把衣服脱了。”
九华娘娘只有动手脱掉上衣，面上表情却已有些发白，正要说什么，只觉两只冰冷的手触摸到背后的身体。九华娘娘登时睁大眼睛，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方才穿着衣服，这种异样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可此时两只手直接贴肉放在身上，这种感觉就非常不一样了。
还来不及她多思考，又是一股源源不断的热量往身体里面涌来。而且由于没穿衣服，这种热流比之方才的热流又似乎热了很多，而且力量也强了很多。九华娘娘整个人便如坐在一个火炉旁，热量有些让她受不了，莫名其妙的又觉得通身舒畅，身体在源源不断吸收力量。
没过多久，大颗大颗的汗水便顺着九华娘娘的身体往下流。整个人便如在水里泡过一般，汗流不断，穿在身上的裤子、上半截身子已经被流下的汗水打湿；披在身上的头发，被林墨顺着侧颈弄在前面，也已快湿透。
运功已到关键的最后一步，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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