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知己
所有人一时都呆住了，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火焰爆开之后出现的人。
被赤阳宗的火烧了那么久，竟然还能不死，这还是人吗？
虽然他确实不是人，但就算是妖，还从未有人见过被火烧这么久还能不死的妖……何况现在他只是一只法力尽失的妖。
林墨惊住了，所有人都惊住了。
然而比起惊讶，不知为何，林墨更想笑，因为眼前的情景，实在……有些好笑。
只见楼月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燃烧殆尽，所以此时的他，可以说是□□。
虽然□□，但也并不算曝光，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根本看不到他的本色，浑身被烧得一片焦黑，除了那一双眼睛还能看见，其他地方除了黑色便不能再看到其他。
比之他以往的形象，这个形象……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料是如此，所有人的神色都非常严肃，严肃得已经忘记了火星子在身上炸裂开来的疼痛，山洞再次安静下来，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只有林墨强忍住笑意，一张脸憋得微微发颤，若不是现在的情景实在太过安静，林墨一定忍不住大笑出声。
楼月唯一还能辨认的眼睛对着林墨射出一道金光，林墨便更加忍不住，笑容马上便要溢出口腔，楼月喝道：“转过去！”
林墨不动，楼月道：“听到没有，转过去！”
林墨见他生气，只有将脸转到一边。临了还对着他这具漆黑的身体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双肩不住颤抖。
也是楼月一张脸漆黑难辨，所以没人看出他比碳还阴沉的脸色，见林墨在那里阴笑，恨不得将他一双眼睛刺瞎。
黄明长老等人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满脸恐惧地往后退了退，道：“他……他……他还没死，怎么回事……”
“难道他已经恢复了法力，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
没人脸色比黄明长老更难看，他已经连续两次使用御火术未能杀死楼月，而且还是在他法力尽失的情况下。若是楼月不死，今后这事迟早会被当成笑话传出去，那时丢的不仅是他的面子，更是赤阳宗的面子。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连他也不能相信，怎么可能？便是他真的已经恢复了法力，被他用最高法力祭出来的火燃烧了这么久，也绝无生还的可能，眼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洞中已是一片热浪朝天，可黄明长老却觉得背后冷汗直流。额角不住有冷汗流下，黄明长老不住地擦拭，一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嘴里喃喃道：“你，你是……”
楼月实在不愿以这个形象在人群中多呆，待想要走开，林墨就在他旁边，他这一走开必然又会被他看见。
楼月看见他双肩还在颤抖，他便再次被气得咬牙切齿，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林墨肩上，林墨感觉肩膀一矮，整个人不知为何坐在了地下。
林墨下意识的要回头，被楼月将头一按。林墨听到脖颈处“咔”的一声，后知后觉疼得睁不开眼睛。
林墨道：“放放放……放开我！”
楼月继续按住他的脖子，道：“你不是想笑吗？继续笑啊！”
林墨道：“不不不，我不想笑，快放开我，我脖子要断了。”
楼月却并不放手，道：“没关系，我允许你笑，继续笑啊！”
林墨道：“不，疼疼疼，你快放开，我错了，我真错了！”
楼月道：“你哪里错了？”
林墨道：“我不该笑你，不，我不该看你。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方才我眼花了，什么也没看见，快放开我，脖子真要断了！”
楼月这才放开压在他脖子上的手，道：“算你识相，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背我出去。”
林墨道：“啊，背你出去，你自己不能走出去吗？”
楼月又是一掌拍在林墨头上，林墨顿时只觉头晕眼花，眼前便如有无数的星星闪过，脑袋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一种麻木状态。
“你法力恢复了？”林墨头晕眼花，尚还未清醒过来，看到黑人楼月又忍不住想要笑，只有强行忍住。
“恢复了一点。”黑人楼月道。
林墨睁大眼睛，恢复一点，威力便已这般强大了么？若是完全恢复，方才那一拍，岂不是直接将自己拍进土里，对着脖子那一扭，岂不是直接将脖子扭断！
原来恢复法力的楼月，真的可以轻轻一捏，将人捏蚂蚁一般捏死在地。
为了不变成蚂蚁，林墨只有乖乖顺从。黑人楼月让林墨脱掉身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林墨光着上半身，将黑人楼月背在身上，往外面走去。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不要，不要让他……”
那个“走”字还未出口，蓦地里一道白光，径直穿透他的嘴巴，有鲜血从他脑后汩汩而出。此人睁大眼睛，尚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待明白过来，刚察觉到一丝痛意，只听“砰”的一声，已然倒地而亡。
再没有任何一点声音，甚至是脚步挪动的声音。林墨背着楼月，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往外面走去了。
林墨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身边有个实力如此强大的人，是这般让人爽快无比的感觉！
林墨一路摸着黑往外面走去，因为记的路，原路返回并不是太困难。来到之前那个洞的下方，林墨不知要怎么出去，只听楼月道：“机关在你右手边。”
林墨往右边摸去，果然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往旁边一扭，石床打开。林墨不知该怎么上去，楼月两只手在他肩膀轻轻一提，林墨感觉整个人身子一轻，再落下来时已到了上面。
林墨问道：“你怎么知道机关在那里？”
楼月道：“上下机关往往是相连的，知道上面，自然知道下面。”
林墨点点头，楼月道：“放我下来。”
林墨求之不得，赶紧将他放了下来。只见黑人楼月走到一边坐下，似乎是不打算再出去。
林墨好不容易等到楼月法力恢复，已经不想继续这个黑黢黢的山洞呆下去。一来他实在太饿了；二来他确实想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三来洞内空气不散，气息污浊，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吐纳，这时迫切想要出去，吸收天地精华，调养内息丹田。
林墨走过去，道：“你的法力已经恢复，还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出去吧！”
楼月道：“等过几天，我的法力完全恢复再出去。”
林墨道：“不用的，便是你现在的法力，也绝对没人再敢要你性命。何况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难道不觉得厌？”
说不厌是假的，在此之前，楼月甚至从未在这种地方呆过。他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被人追杀，还在一个山洞之中被困如此多天，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此时他确实还不能出去，并不是因为他的法力还未完全恢复。而是他需要时间，将他整个人重新“变”回去。
把自己修复得和之前一般无二，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因为楼月是一个对自己容貌极其在乎之人，便是身上有小小的一点伤口，或是一颗很小很小的痣，都会让他觉得受不了，他必要将自己修复得没有一点瑕疵，然后再拿镜子前后左右检查个遍，确定完美无缺，这才会出去见人。
而他此时这个样子，让他只要想到便想杀人！
更更可气的是，竟然让林墨看到了他这个样子。其他人看到，他自然可以将它们全部杀死，可是林墨救过他，他便不能杀他。既不能杀他，又让他看到自己如此模样，楼月简直不能容忍，他甚至想要一气之下，将旁边的林墨一掌拍个脑浆迸裂！
林墨并不能知道他此时心里所想，还是不住道：“出去吧，呆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出去我可出去了。”
楼月道：“你若出去，我便立时断了你的两条腿。”
林墨笑道：“你这是何意，自己不肯出去，也不肯让我出去，你莫不是真和我在这里呆上了瘾，不舍得出去了吧？”
楼月作势要一掌拍过去，林墨赶紧往旁边躲开，笑道：“我知你是害怕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不过你放心，这外面是山，根本不会有人的。我你可以放心，我绝不看你！”
楼月还是不作声，林墨的肚子再次忍不住瓮钟般轰鸣起来。
楼月听了烦躁，道：“你肚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能让它别叫不？”
林墨道：“我也想，可是我饿啊！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肚子现在都已经贴在一起了，再这么下去，我就算不被那些人杀死，迟早也得饿死！你现在也不需要我保护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还是让我走吧！”
楼月道：“不准！”
林墨道：“为什么？”
楼月一时说不出个原因，道：“别问那么多，就是不准！”
林墨道：“可我饿。”
楼月想了想，道：“我现在可以给你输送一些法力，有了法力便不会饿了。”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林墨好些天不进油盐，更想吃吃外面的饭，道：“没用的，我们凡人和你们不同，你们自然可以靠法力不吃不喝，但我们凡人如果太久不吃东西，便会饿死！”
楼月将信将疑，问道：“真的？”
林墨道：“真的，我再不吃饭，真的会饿死。”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回娘娘洞，还是和之前一样，你住在洞内，我在洞外，保证不看你一眼，若你发现我看你，你便直接弄瞎我这双眼。”
楼月听他这样说，一时有些犹豫。林墨见他不说话，知他已经要被自己说动，赶紧道：“这洞内空气实在难闻，便是我也有些受不了，你呆在这里，便是身上真的恢复如初，怕是也难以避免沾上这里的污浊之气。”
这话效果很好，楼月听说立马站了起来，道：“那我们出去吧！你走前面。”
林墨心里暗喜，赶紧走到前面，往洞外走去。
来到外洞，只见洞壁很高，抬头望去，只能看见小小一方碧蓝的天空，有盈盈的光柱顺着洞口照将进来，阳光刺得林墨眼睛生疼。
许久不曾见到外面的天空，便是这小小的一方天空，也让林墨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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