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似梦非梦【21】
“……什么叫半真半假？”戈薇闻言几度张口，最后不可置信的问道，“不，不对。”戈薇摇摇头，看向扶远。
“你是说我的记忆有问题吗？”戈薇直起身子。
一般来说，戈薇很少会向人提及自己的私事：一来戈薇经常都被修行压的精疲力尽，有时间经历的私事本来就比较少，戈薇最私人且长久的事情就是睡觉；二来周围能让她提及私事的朋友也不多，且都在现代，没有一个能穿越时空来到战国的，虽然有SIM可以联系得上曼达，但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于跟科学搭边的通讯工具方便是很方便，但是也很容易泄密，戈薇对此总是很警惕，同理周围的朋友也从不在现代的通讯器上谈及太多重要的事情。
这次也是戈薇被突如其来的对不上时间的梦境冲晕了头，再加上扶远性情单纯而无害，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自嘲出声，也就是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本来就没指望扶远能劝什么，毕竟扶远自己也跟个孩子似得，你能指望一个孩子安慰自己吗，甚至戈薇这样纠结低落的心情，也许扶远都不太明白。
扶远的确不太明白戈薇郁闷自嘲的心情，在妖族圣地的时候扶远接触的妖怪就不多，离开圣地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便是戈薇，虽然后来跟着戈薇身边也接触了不少人，但是那都是短暂的来往随后便不见了，再加上戈薇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是其实真的有护着扶远，他们之间除了一开始见面关于桔梗的冲突，扶远之后是真的没受过什么罪。
所以人类复杂的心情，扶远也是不解的。
他只是听出了戈薇说话时心情不好的感觉，却不知道戈薇为什么心情不好，扶远想了想，他听不出戈薇话中的深意，所以只按照戈薇字面的意思来理解，戈薇说分辨不出记忆的真假，扶远便老实回答戈薇的话，说她的记忆是真假参半。
这可不是谎言。
扶远见戈薇追问她的记忆是否有问题，想了想，道：“是。”
是有问题。
“你怎么知道？”戈薇问道。
“感，觉。”扶远道。
“感觉，什么感觉？”戈薇追问道，“你是能看见我的记忆，还是只能判断我记忆的真假？”
戈薇两个问题一问出，顿时就直接问到了扶远能力的重点上：如果扶远说的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能判断戈薇记忆的真假？
是因为扶远可以看见戈薇的记忆，所以能辨明真实的记忆和虚假的记忆；还是因为扶远能感觉到真是记忆与虚假记忆的不同，所以才能辨别？
“真的，记忆，暖暖，的，”扶远皱起眉头，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思绪，双手不自主的帮助语言挥舞描述起来，“假的，很冷。”扶远双手抱着身体做发抖状。
“温暖？寒冷？”戈薇站起身，走到桌子另一边靠着扶远坐下，认真的看着扶远问道，“你是说不同的记忆让你感觉不一样是吗？”
扶远点点头。
“但是你又看不到我的记忆……”戈薇根据扶远的只言片语试问道，见扶远没有反对便接着问道，“你看不到我的记忆，又怎么感觉到哪些是暖的，哪些是冷的？”
扶远闻言支着脑袋思索了很久，突然说道。
“发呆。”
“什么？”戈薇没听懂。
“发呆，的，时候，会暖，也会，冷。”扶远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是说我发呆吗？”戈薇见扶远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言语连贯的说道，“我发呆的时候，你有的时候觉得暖暖的，有的时候觉得冷是吗？”
扶远点点头。
戈薇咬了咬嘴唇，双手放在桌子上不自觉轻叩食指，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是你的能力吗，扶远？”戈薇缓缓问道。
“嗯。”扶远道。
“虽然这么问有些失礼，但是，扶远，”戈薇看着扶远，小心斟酌的开口说道，“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妖怪吗？”
“如果有顾忌，不说也无妨。”戈薇补了一句，在现代的时候询问异族的原型其实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因为大部分异族的能力都是由其原型决定的，知道了异族的原型也就会对其能力有所防备，所以大多数异族都会不自觉的隐藏自己的原型，虽然也有辨认异族原型的方法，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代社会又不像远古一般大部分老死不相往来，世界异能者协会和混血联盟的成立让全世界的异类都聚集在一起，除非是真的孤僻不通人情世故，否则随便对异族使用辨认原型的方法，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会做的人还是很少的。
扶远的能力实在是太特殊了，由不得戈薇不多想，她也就是好奇所以多问了一句，但是如果扶远拒绝也没什么，毕竟很少会有人说出自己的原型的。
扶远不出意料的摇了摇头，戈薇也没有多失望，只是扶远摇头的时候却说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戈薇奇了，“你不知道自己的原型？”
“一直，是，人形。”扶远道，“变，不了，原型。”
……戈薇不想笑，但是拜托，变不了原型的妖怪和恐高的鸟一样是奇葩好吗，几百万分之一的概率还要小，戈薇是有些不可置信的，但是想想，她似乎真的见过恐高的鸟，这么一来再遇见一个变不了原型的妖怪似乎也不那么不可能了。
“你的能力很特殊，以后不要随便说出口。”被扶远娱乐到的戈薇心情也不是很郁闷了，虽然一大堆的疑问都找不到答案，但是她还是先嘱咐了扶远一句。
“还有，你不能变原型的事情也不要随便说了，会被其他妖怪嘲笑的。”
“哦。”扶远道。
“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要赶路了。”戈薇起身道。
扶远点点头，回房间拿了行李便跟着戈薇离开了这个暂时栖身的客栈。
东原。
“你到底想留在这个世间做什么？”
“真正活在这个世间的人，可以创造出新的时间，不过，从你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你的时间便已经停止了，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还不明白吗？”
“太可悲了……”【注①】
将要死去的僧侣挣扎紧紧抓住桔梗脚踝，然后无奈的松开。
桔梗不带感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僧侣死去，眼眸中莫名的情感一晃而过，随后桔梗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此时已是夜晚，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散落人间。
白天的时候桔梗离开已变成废墟的妖族圣地，头也不回的甩开了身后追着的犬夜叉，独自一人开始向神道驻扎在东原边境的村落前进。
桔梗想要尽快把妖族圣地毁灭的消息送到神道的手上。
妖族的圣地是妖族最后的传承之地，也是妖族众多高贵强大的血脉的起源之地，但是现在已经被桔梗毁了，这个消息只要一泄漏势必会在妖族引起腥风血雨的风波，妖族内部一乱，人类才好乘机下手，如果能在这个时机团结神道力量，说不定能一举歼灭东原的妖族，就算不灭亡，也要伤筋动骨，不得善了。
而这正是桔梗的目的。
桔梗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对妖族的根基下手的，毕竟她复活还没多久，很多事都没准备妥当，若是随便就下狠手，桔梗也怕妖族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是月前除妖师灭族的事件，打乱了桔梗的谋算，除妖师一族是神道式弱之后挡在妖族面前的一道强而有力的防线，可是却突然被灭族，这让人类对抗妖族的士气大为跌落，导致东原边境防线岌岌可危，随时有被妖族攻破的危险，这不得不让桔梗提前对妖族圣地下手，就算谋算不周有一系列后续反扑的危险也顾不得了。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虽然有些意外，比如妖族圣地的守护者逃了，也没有按计划带戈薇回到北方，桔梗本来是想毁灭妖族的圣地后带戈薇从北方前往京都神宫的所在地，然后通过京都神宫的情报渠道把妖族圣地毁灭的消息昭告天下，这样更有可信度，而且也不慢。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
不过毁灭妖族圣地这个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都是小节，直接把这个消息告诉驻扎东原边境的神道之人或许会因为自己现在死而复生的身份而有些波折，不如计划的那样方便快捷，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后续的处理会更快速到位，直接就能出兵攻打东原，省了其中不少步骤。
只是，要如何取信那些神道的人，让他们确切的相信自己已经毁灭了妖族的圣地，这才是最关键的。
刚刚经历了想要渡她的僧侣，此时走在原野上的桔梗目光清冷，眉间不展，着实苦恼了几分。
“桔梗。”利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桔梗闻言转身，梳着高高马尾，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从四肢腾空的坐骑上一跃而下，落在桔梗面前。
此人正是骑着云母前来的珊瑚。
“桔梗，你是不是要去东原附近神道驻扎的村落？”珊瑚来不及寒暄，劈头便问道。
“是。”桔梗回答。
“你不能去。”珊瑚道，“村落里那些神道之人中间突然流言四起，到处都是关于你复活的事情，有不少人设了陷阱就等你过去，他们打算渡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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