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REC_26_流苏
时间：2232年5月31日0:00
天气：晴
地点：地球——二十九区——lq公司地球测试场
记录：付晓
fuxiao：谢晶菁啊……
fuxiao：我也就是感叹了一下她的无法无天。
fuxiao：没想到，她竟然把我的话当真了。
付晓跟着谢晶菁和她的其中一个同伙走出了测试间。
“付老师，你想看看这个地球测试场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吗？”
谢晶菁的提议让付晓无法拒绝。
正如付晓刚才对洛荷说的，她知道这个地球测试场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与其便宜了“冷泉”总部安全部门那群古板而又欠缺想象力的家伙，倒不如亲自去揭晓。
这么想着，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摆正作为一个人质的心态。
离开测试间之前，她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洛荷。
“洛荷姐只是睡着了，别担心。”
谢晶菁指示同伙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笑着说道：“她还是老样子。”
付晓发现自己被带领前往的方向，是刚才来过的娱乐厅。
又一个猜想被验证了。
放映室外的咖啡厅里，尽职的人工智能咖啡师仍未下班。
【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
谢晶菁无视了程序设定的询问，径直走向放映室里。
这是付晓第二次踏进这个照明不足的空间。
上次来这里，还是被陈主任命令参加一场有些可疑的入职适应性培训，观看一部题为“地球的过去与现在”的记录长片。
付晓抬眼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谢晶菁。
她也曾经看过这个纪录片吗？
洛荷说过，谢晶菁跟自己一样是“钟摆一代”，而在付晓的记忆中，她曾亲口说过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地球。
“付老师，请坐在这个座位上。”
谢晶菁的话语打断了付晓的思考。
她手指着放映室前排正中央的座位。
“是要请我看电影吗？”付晓一边听从指令坐下，一边说道，“这个位置有点太靠前了，对颈椎不太好。”
谢晶菁无视了自己的调侃，跟站在身旁的瘦弱小哥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坐到了付晓旁边。
“您坐稳了，抓好扶手。”
话音刚落，急速的下坠感让付晓忍不住惊叫一声。
没想到，这个普通的放映室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具有升降机功能的座椅很快就停止了移动，来到了一个过度照明的空旷地带。付晓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忽然升高的亮度，面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
巨大的类似穿梭机发射架的钢结构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银白色的物体。
从付晓所在的角度仰望，大概是个奇怪的纺锤型结构，一端是点火装置，另一端是观测窗。
“这就是被人们遗忘在地球的第十颗人造行星的核心舱。”
谢晶菁的声音平静而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她一边说着一边按下了身旁操作台的红色按钮，原本平放着的发射架缓缓升起。
“它叫‘流苏’。”
“等等！”
付晓来不及思考关于第十颗人造行星存在的事情，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你再不停下，这里的天花板就要被顶穿了！”
如果没记错，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应该是放映室的地下。
“没关系，刚才我请陈主任帮了个小忙。”
谢晶菁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没过多久，头顶传来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
“这是……你炸了娱乐厅？”
“嗯。”
“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被别人听见？”付晓不禁扶额。
“所以我刚才请陈主任帮忙，把测试场的隔音功能调到了最高阈值。”
谢晶菁说着，按动另一个绿色的按钮，天花板沿着中线缓缓打开，露出了漆黑一片的天空。
地球测试场虽然建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上，但有时候测试噪音还是挺大的，因此高高的围墙上面安装着高性能抗性消声器。
利用消声器隔绝声波，利用通信阻隔消除电磁波，谢晶菁把地球测试场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难得是想……
“您没猜错。”
谢晶菁像是看穿了付晓的想法，用手扶着名叫“流苏”的第十颗人造行星核心舱，说道：
“我们要让她去宇宙翱翔。”
付晓不合时宜地想到，面前这个女孩在堂而皇之地违法“应用测试守则”时，自己曾经因为怒不可遏而脱口而出：
“谢晶菁，你怎么不上天啊！”
还真被她说中了。
“好了，让我们欢迎‘流苏’的第一位居民吧。”
等发射架到达垂直状态，谢晶菁说着再次按下了红色按钮。
话音刚落，付晓就听到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她抬起头，看到刚才那个彪形大汉推着被反绑着双手的洛荷，走到放映室的遗迹前。
看来刚才那声巨响虽然没有扩散到园区外面，却还是吵醒了睡得正香的洛荷。
“洛荷！”
付晓高喊一声，洛荷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低头看到了呼喊声的来源。
“付姐！”
她大叫着试图挣扎，却始终无法拜托身后那人的控制。
“付老师也想搭乘‘流苏’吗？”
谢晶菁说着，示意不知何时站到付晓身后的瘦弱小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
“可惜您并没有资格哦。”
“五十多年前，‘流苏’的建造计划，本意是想把地球上剩下的人口全部带走。”
谢晶菁一边弯腰检查着核心舱底部的点火装置，一边说道：
“但是这个计划没有实现，毕竟地球上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背井离乡，搬到外太空去生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自出生起就从未离开过家乡，尽管这个家乡贫瘠而荒凉，却依旧视其为摇篮。
“后来他们说，天上九颗人造行星已经足够，如果人口增长，需求增加，可以继续扩建现有的人造行星的规模，而不需要再增加人造行星的数量。所以‘流苏’的发射计划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到最后，因为维护费用太可观了，地球自治会做出了把‘流苏’核心舱拆解的决定。”
“但是‘流苏’现在还在这里。”付晓打断了谢晶菁的叙述。
“没错。”
大概是检查工作已经完成，她直起身子，看着付晓的眼睛说道：
“你的祖母，付芹梦博士真是个天才，她提出了一个方案说服了地球自治会，保住了‘流苏’的核心舱。”
付晓没有想到，自己祖母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谢晶菁忽然发问。
付晓摇了摇头，她可无法准确预测出自己那位一向走位飘忽的祖母的行为。
“她说，世间万物都有正反两面，”谢晶菁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指着头顶漆黑的夜空说道，“‘流苏’可以带来希望，也可以带来绝望。”
“她的意思是，把人造行星的核心舱作为空间武器吗？所以你们会选现在这个时候……穿梭机窗口期发射。”付晓问道。
“没错，不愧是付芹梦博士的孙女。”
谢晶菁收起了笑容：
“用人造行星攻击人造行星，不觉得挺合适的吗？‘流苏’上面安装着能够屏蔽信号的通信阻隔，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越过人造行星的防御系统。
“没想到地球自治会那帮患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的家伙，竟然采纳了这个疯狂的提议，他们可是打心眼里就惧怕那些移居到人造行星上的同胞会做出什么威胁地球安全的事情。
“原本人们就是因为思想和理念的不和，无法容忍居住在同一颗行星上而分道扬镳，万一因为一点小事而擦枪走火……嗯，打个比方，地球代表团的选手在‘月华-露桥竞技大会’的纸牌金字塔比赛中，依靠卑劣的作弊行为赢了‘冷泉’代表团的选手，导致行星之间的对立和摩擦。”
那倒也不至于……
付晓想起了自己跟洛荷那场混乱的纸牌金字塔比赛，虽然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但现在两人之间不也和和美美的。
谢晶菁并没有发现洛荷的走神，继续说道：
“您也知道，如今人造行星的科技水平已经远远超越了地球，要是有心，想要做到行星间攻击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你的行为是代表地球自治会的？”
付晓打断了谢晶菁的陈述。
“哈哈哈哈哈……”
谢晶菁忽然大笑起来。
“付老师，感谢您把我与地球自治会那群蠢货相提并论，不过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跟他们是一伙的，那帅哥也不会对我有戒备之心。”
“那倒也是。”付晓点头。
“他们……地球自治会，把‘流苏’这件武器藏在这个神秘的地下发射基地，然后就忘了这件事。”
付晓想起了陈主任的话。
——因为人类的记忆其实并不怎么精确，所以需要记录下来，成为历史。
但是，没有被记录下来的东西，或是记录因为未被妥善保存而遭受损毁的东西呢？
“毕竟是距今将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谢晶菁叹了一口气，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悠闲而和平的时光过得太久，人们就会变得单纯而健忘。我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在北方分会打算销毁的档案资料里发现‘流苏’所在的。要不是我，她就会变成见证了人类的傲慢和偏见的化石。”
说着，谢晶菁从操作台上拿起一个平板型终端看了一眼。
“差不多是时候发射了，核心舱点火之后，这里的温度会达到几千摄氏度，您是想留在这里欣赏火焰呢，还是跟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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