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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掌家女义捐玉器行 起风波源来玉如意1


  我认真的计算过了,玉家现在的人口,不用住玉府主宅如此大的宅院。我想捐出主宅,保留醉梦斋,这一件事情,是我可以做主的。

  另一件是玉家玉器行,我也想将它交给政府打理。但是,玉家玉器行是祖业,还要同大家商量。

  其实,这两件事情是我在有心试探,最终的目的,是要帮我的古玉姐妹们,找一个好归宿。她们不会说不会动,但,她们一样有灵有魂有血有肉,我要为她们找一个,能够平淡安全的度过所有静好岁月的好去处。

  我召集家人,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对于我要捐出玉府主宅的做法,大家都没有意见。可是,关于玉家玉器行的前途,便有了意见分歧,关玲玲和玉明支持我的做法,还说,政府欢迎像我这样的人,从剥削阶级变成劳动人民。玉承智和玉达仁反对,玉家玉器行经历了多少代,是玉家人的心血和命脉。对于剥削阶级一说,玉达仁嗤之以鼻,他说,

  “咱们玉家做生意,向来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何来剥削?咱们对雇员也是一视同仁,绝无欺诈。我在做学徒的时候,也一样拿学徒的薪资,没受过半点优待。”

  我也不是很明白,玉家,何时就成了剥削阶级了?我抬起手,示意玉达仁坐下,对玉明说,

  “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你去问一问政府吧!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要留用所有玉器行的雇员,包括玉承智和玉达仁。”

  玉明很严肃的点了点头,眼中闪着欢快的光。我转头对承智二哥说,

  “二哥,世道怕是又要变了。我知道,您不舍得,想为玉家留住这份产业,可是,如果有政府的支持和介入,或许,玉器行的生意会更长久呢?至于您和达仁,有本事咱就不怕饿着。”

  之后的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玉家主宅收为国有,政府给了一定程度的补偿,还要举行一个捐赠仪式。玉家玉器行也收为国有,但是,仍然保留玉家的经营权,算是皆大欢喜了。

  与玉明一起来到玉府,和我商量主宅捐赠事宜的,是我的老朋友,程志武。同来的还有他的女儿,她很年轻,看起来大概刚二十出头,黑黑的头发编成两个发辫,整齐的梳在脑后,没有刘海。宽宽的额头下,两条浓密齐整的处女眉,又大又黑的黑眼珠,使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皮肤细腻,但不是很白,穿着双排扣小翻领的苏式军装。

  当她瞪着眼睛东看西看的时候,粉嘟嘟的嘴唇便会跟着翘起来,脸上就显出了一种很委屈很无辜的神情。如同一个偷糖吃被发现的孩子,用如此的表情让大人心软一样。

  我让玉明带着程小希到府中的各处走走看看,我发现她看着玉明的目光中有浓浓的欣喜和崇拜,而玉明也十分宠着她。

  “我现在才真正理解,您守着的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所大宅子。”

  “我没有您说的那么高尚,我只是想让孩子们少一些依赖和束缚,能去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我抬起头与程志武对视,他没怎么变,只是在斯文儒雅的气质中多了一些坚定刚毅。

  程志武视线中的玉玲珑,一点都没有变,和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一般无二。依然是那个站立在银杏树下,飘逸而难解的迷。

  “您今后,有何打算?”

  “眼下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再说吧!”

  “依然守着?”

  “也许吧!”

  岁月无意的向前流动着,我们都已经离开了当初分别的路口。回首之间,也只能遥遥相对了。

  “善待他人的时候,也别忘了善待自己。”

  “我会的,也许我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希望您能够快乐。”

  “谢谢!”

  仿佛我和他之间,再无话题可说。我低下头,轻轻的整理着耳边的碎发。玉明和程小希的适时出现,打破了可能的尴尬,

  “玉明,你们家真大,漂亮极了。”

  “你走了还不到一半呢!后花园里的银杏树才是最漂亮的。”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还有机会的,下次,一定带你去看。”

  玉明和程小希一边欢快的走进来,一边轻松的对话,阳光温柔的铺在他们的肩膀上,朝气蓬勃。

  程小希如同小鸟一般,高兴的扑腾着翅膀,飞到她父亲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的叙述着她见到的一切。

  “爸,这儿真好,我真喜欢!”

  程志武微笑的看着女儿,目光里(盈)满了宠爱和温柔。我的心中一阵凄凉,如果我能有一个女儿,她也一定会漂亮聪明。如果我能有一个女儿,她也一定会活泼健康。如果我能有一个女儿,她也会抱着我的胳膊,在我的怀里撒娇。如果我能有一个女儿……

  “姐,军管会的首长说,什么时候捐献,捐献仪式要怎么办,都由您决定。”

  玉明坐到我的身边,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我笑着替他擦掉鼻头上的汗珠,

  “大冬天还出这么多汗,小心着凉。”

  “都是她,不肯好好走路,连跑带颠的,疯丫头一个。”

  程小希一下子窜到玉明面前,皱着鼻子叉着腰,不依不饶的,

  “我不是疯丫头,你要敢再说,我就咬你。”

  “哈哈哈,好好好,小生求饶啦!”

  玉明夸张的打躬作揖,不亦乐乎。我的心里忽然高兴起来,看来玉家又要办喜事了。

  “玉姐姐,我能不能参观一下您的玉如意?”

  我的神情一紧,猛地站起身子,手里的丝帕紧紧的绞在手指间。难道他们也是为了玉如意而来?难道他们也要得到玉如意?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心里打着鼓,七上八下的。

  望着程小希无辜而好奇的表情,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扯动着嘴角,勉强的笑了,

  “噢,你知道玉如意?”

  “是啊!每个人都知道,大家都在议论呐!”

  “都说些什么呢?”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

  程志武轻声而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程小希的话,玉明也用目光狠狠的瞪着她,警告她不许再说下去。程小希就不信邪,脖子一梗,还是把话说完了,

  “反正就是说它很神奇了。”

  程小希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个人,她的直觉告诉她,气氛不对,赶紧撤。她有些心虚的回到父亲身边,微微的低下头,抿起嘴唇,不再说话。

  “程先生,等我与家人商议后,再做决定,您看可好?”

  程志武听到了一个陌生而不失礼数的声音,也听出了玉玲珑话中送客的意思,他在心里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好的,我等您的消息,告辞。”

  三个人走出玉府,程志武沉默不语,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事情不妙。玉明却无法沉得住气,对着程小希大喊着,

  “你可真行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的程小希,眼泪汪汪的向父亲告状,

  “爸,玉明又欺负我。”

  “我欺负你?你说话前,能不能先用用脑子啊!”

  “我怎么啦?我……”

  程志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阻止两个人争吵下去,

  “好了!小希,以后不要乱说话。”

  然后,他转向玉明,很认真很严肃的说,

  “你看,事情可会有变?”

  “我哪儿知道啊!您没看见姐姐的脸色都变了,玉如意是她的死穴,一碰准坏。”

  玉明依然气鼓鼓的,他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似乎程小希的一句话,让玉玲珑动摇了某一个决定。

  “我怕,她会开始怀疑政府的诚意。”

  “我总觉得,姐姐是在试探。玉府主宅和玉器行只是试探的一部分,可是,她具体要做什么,我也猜不透啊!”

  “天啊!如此下血本的试探,她要干嘛?”

  拼命咬着舌头,警告自己不再说话的程小希,听到玉明的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瞠目结舌的问道。

  “要不是你多话,今天,或许我们就知道了,现在,没办法了。”

  玉明又狠狠的瞪了程小希一眼,看着委屈的撅着嘴的程小希,玉明心中的气,便全体不见了。他轻轻的叹气出声,

  “算了,事已至此,咱们打起精神,从头再来。”

  程小希仰起头对着玉明甜甜的笑着,目光里装满了阳光和崇拜,用力的点着头。而程志武却没有玉明那样的信心,他低着头独自走在前面,心思依然绕在玉玲珑身上。

  玉玲珑是个极其纤细敏感之人,往往爱钻牛角尖。对于身边环境的变化有着常人不能及的敏锐,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迅速的做出相应的反应。

  对于身边的人,她更是观察入微,就像玉明和程小希之间的关系,程志武也是最近才看出来的,而玉玲珑却能马上感觉到。

  玉玲珑的疑心已起,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弄清楚她要做什么,关键问题是要打消她心中的疑虑。程志武思考着对策。

  关玲玲将玉朴玉送回于家后,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身体的一部分已经缺失,而疼痛却依然存在。她是趁着玉朴玉熟睡的时候,离开于家的,现在,她的心里不停的在想,朴玉醒了吗?会不会哭着找她?朴玉吃了吗?于家的饭菜他吃得惯吗?衣服穿的暖不暖?于家的人喜不喜欢他?

  问题、担心、担心、问题,关玲玲觉得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拼命的工作,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工作,或许累到极致的时候,她可以睡一个不梦见玉朴玉的安稳觉。

  罗才英心疼的看着和衣睡在办公室沙发里的关玲玲,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双腿弯曲抵在胸口,睡姿紧张睡得很累。罗才英脱下军大衣,轻轻的为她盖上,拿过一把椅子,坐在关玲玲的身边,静悄悄的看着她。

  关玲玲在罗才英的心中始终是个迷,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关玲玲对于他的依恋,但是,每次当他提出结婚的请求时,都被她温和的回绝了。罗才英想不明白,他与她之间并不存在任何障碍,而关玲玲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她的矛盾从何而来?

  月光轻柔的铺在关玲玲美丽的脸上,她的内心究竟藏着怎样的痛苦。以前,罗才英会不停的告诫自己要耐心,要等待。现在,他终于明白,他不可能无限期的等待下去,他无法忍受与她如此不分冷暖不分远近的等待下去。

  罗才英这次来是要与她摊牌的,做不成夫妻,那就做一辈子的好同志吧!

  睡得很累的关玲玲,小心翼翼的伸展着酸疼的身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张无奈而决绝的脸,映入她的视线。她心里的某一根弦,猛然间,断裂了。她既害怕又有所期待的那一天,还是来了。

  关玲玲缓缓的坐起身子,不由自主的将盖在身上的军大衣,轻轻的拥在怀里,一股温暖而干净的气味,充满了她的嗅觉。

  “我先去洗把脸,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饭。”

  罗才英沉默的点了点头,接过关玲玲递过来的军大衣,大衣上沾染了关玲玲特有的,混杂着来苏水味的体香。

  早饭过后,罗才英正踌躇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关玲玲先他一步将事情点破,

  “可不可以,你什么也别说,我什么都不问?我想,你和我会是一辈子的好战友好同志。”

  “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谅解我。”

  “把我放下,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会记得我吗?”

  “我祝你幸福!”

  关玲玲站起来,伸出右手,罗才英也站起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关玲玲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也任由眼底的泪一点一滴的流淌在内心深处。

  望着罗才英挺拔威武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眼前,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关玲玲的口中泛起浓浓的苦涩,她扬起头,风从脸上徐徐的抚过,她闭上眼睛,体会着冬日里的阳光那一点点的温度。

  才英,我从来不曾如此称呼过你,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才英,我会将你珍藏在心底,冰冷的战场上,你给了我真实的温暖,我如此依恋你,今后,我会时时刻刻的温习你给的温暖,它将永不褪色。愿你永远幸福、安康。

  告别了罗才英的关玲玲,失魂落魄的回到玉府,迎接她的却是玉朴玉稚嫩而委屈的喊声,

  “娘,我乖,您为什么不要我了?”

  关玲玲拥抱着玉朴玉软软的暖暖的身体,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奶香味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眼前哭得如此委屈的关玲玲,让我和于修和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想劝都不知道如何劝起,

  “玲玲,修和说,他看着朴玉想你想得可怜,便把他送回来了。”

  关玲玲哭着抬起头,泪眼模糊的望着于修和,

  “修和,谢谢你!可是,你怎么办啊?”

  于修和苦笑着,望着满脸是泪的关玲玲,他心里反倒释然了。原来,她也是女人,她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我和家中二老商量过了,等朴玉再大些吧!”

  说完,于修和转身离开,我起身相送。跨过门槛,于修和犹豫着转过身子,对关玲玲说,

  “我想给朴玉改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关玲玲仔细的擦去脸上的泪,牵着玉朴玉的手,走到于修和的面前,平和的说,

  “如果姑母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我自然是同意的,朴玉原本就应该姓于呀!”

  “谢谢!”

  我将于修和送出玉府,沉默良久,我还是想撮合他与关玲玲。

  “修和,今后,你要常来看看朴玉,让他和你熟悉起来。”

  “谢谢您,我会的。”

  “你想没想过,这件事情其实是可以两全其美的。”

  “您的意思是……”

  “履行你和玲玲的婚约,你可愿意?”

  “我、这个……太突然了。您容我想一想。”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此事有希望。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行或不行,还要看关玲玲和于修和的缘分深浅了。

  于修和认真考虑过,也和父母仔细商议过,觉得玉玲珑的提议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不过,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在正式提亲之前,他希望能与关玲玲建立一种,比较亲密的关系。

  于是,每天到玉府报到,然后,隔三差五的领着于朴玉去接关玲玲下班,就成了于修和近期的必修课。

  我没有参加为玉家玉器行公有制而举行的庆祝仪式,理由是,玉家玉器行一直是玉承智和玉达仁在打理,况且,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

  不过,我已经开始做搬离玉家主宅的准备了。醉梦斋已经开始修缮打理,主宅里的东西,能用上的都搬往醉梦斋,用不上的便典当的典当,送人的送人了。

  一批从日本军舰上缴获的玉器,被发现整理出来。这使为了让玉玲珑打消疑虑,而绞尽脑汁的程志武看到了一线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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