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偷偷告诉我

“你现在都开始思考什么奇怪的问题了？”不出朴志晟意料，姜北穗在他的提问下些许震惊，战术性向后仰了仰脖子，神情里写满了大大的不可思议。她那对蓝灰色的双眸在此刻睁得很大，高高束起的单马尾在她倒吸一口气的动作里微微晃动着，像一条带着长长麦穗的逗猫棒，而朴志晟便是在她面前被玩弄于股掌间的宠物。

        她的一颦一笑都太轻易能令他分神，吃惊的模样好像美剧校园里泼辣又不那么聪明的高中生，朴志晟几乎要抓不住关注点了，是该先将视线集中于姜北穗明丽粲然的面容上，还是乖乖答她的话：“什么奇怪……啊，这很奇怪吗？对我来说，这个像是提起恋爱第一件会联想到的事！”

        然后姜北穗总是这样简单地被说服，尽管露出了不那么赞同的视线，还是在尊重从他脑海中冒出的每一个想法：“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非常遗憾地没有，我本来也没有很喜欢他。只是那样相遇然后自然而然地谈了恋爱？我也对他了解不多，然后是从那次起才知道原来恋爱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

        “遗憾吗？”他重复道。

        “本来也是有机会的，结果过了那么多年周围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没尝试过的事当然遗憾。”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朴志晟语义重点，没所谓地耸耸肩，然后思考了一秒钟，立刻变脸朝罗渽民的房间大吼：“罗渽民，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把志晟教成什么样子了？”

        “哈？”

        她不依不饶：“你敢说志晟现在开始问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不是在你耳濡目染下的结果？”

        她家孩子在她出国前还是纯情的小鸡仔一只，看到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互诉倾肠都会小小地“哦呜”一声然后不好意思地缩在哥哥身后，更何况从小进公司就被耳提面命不要与恋爱沾边……一年半过去，他哪儿多出来那么些好奇心，连宇宙都暂且放下不聊开始谈起爱情了？还不是成长环境给朴志晟带来的影响。

        罗渽民兴许是心虚，又或者懒得同她计较，“砰”得一声起身将门摔上。姜北穗瞬间因为这个动静而感到火冒三丈，挤出来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抻着脖子望眼欲穿：“喂你……”

        朴志晟便在这时轻轻戳了戳她手背，在姜北穗扭过头时，故作玄虚地压低声音：“但是北穗姐，我真的有看到渽民哥和夕柠姐做了点什么。”

        “什么？”人的天性是八卦，她察觉到事态的可观性，不自主地跟着放轻音量：“偷偷告诉我。”

        朴志晟对她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势，姜北穗只当是黄仁俊和李帝努还在宿舍，秘密本就不能大肆宣扬，因而顺从地贴了过去：“快说快说。”

        朴志晟凑近她耳朵，不知为何却没急着开口，而是先伸手拢了拢她鬓边的碎发。姜北穗虽然长于国外，对搂抱之类的举动并不敏感，却也有一点无法接受朴志晟此举的亲密程度。她蹙起眉，微微偏了偏头，正下意识准备挪开脑袋时，听得他的气音酥酥麻麻地响在耳畔：“我看到夕柠姐和渽民哥在打歌后台kiss了。”

        他声线何时这样低了，姜北穗因为霎时间变得些许陌生的嗓音而心脏漏拍，小时候还是怪清爽的少年音呢。她耳朵又向来很敏感，受不了朴志晟这样呵着气的讲话方式，因此第一反应是揉着发痒的耳朵躲开，与朴志晟无言对视一阵后才蓦得反应过来：“罗渽民，他、他、他，你说他对夕柠……”

        她与裴夕柠相识多年，是维持着亲密的良好关系没错，可也始终算不上什么能够交心的朋友。两人一不存在共同爱好，二来练习生与艺人行程基本无法交叠，加之性格上也不是什么相见恨晚的知己，所以说实话见面和联系也不是很频繁。

        尽管早早知晓她与罗渽民的恋情，姜北穗对其中细节还是一概不知。她既然不愿意讲，姜北穗当然不会主动打探人家的私事，就连去年裴夕柠无缘无故跑来爱丁堡的那回，她也没详问什么事情始末，而是好好带她玩了一圈便结束了异乡会面。

        他们这么大一群共友圈，哪能对每个熟悉人的近况全都了如指掌了，大部分还是要靠姜北穗的万能脑补来解决。因此从朴志晟嘴里听到两人如此令人震撼的进展，她可谓是倒吸一口冷气：“罗——”

        大抵是担心她爆发出不该属于这层宿舍的尖叫，朴志晟先一步着急忙慌地捂住了她的嘴，疯狂朝掩着门的房间使眼色。为了不给小朴同学添麻烦，姜北穗逐渐镇定下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朴志晟才缓缓松开她。他心有余悸地嘟哝道：“哇……刚刚真的差点以为房顶要被掀飞了。”

        “我说！我就说！你肯定是受了某种刺激才问的！”姜北穗努力在控制音量，白皙的面庞已然浮上一层激动的红晕：“罗渽民真是……哇，我叹为观止，能亲到夕柠诶，他也算有点东西……夕柠那么，那么，你懂吧！”

        朴志晟撩了一把头发，弯起眼睛对她笑：“明白，夕柠姐性格大家都懂的。”

        文静，内敛，同样是提到恋爱话题就会害羞的软糯小白兔，看似柔弱实则防御系统超强，还是无声无息地便被那条花蛇给缠住了。

        夕柠才刚成年一个月啊！姜北穗痛心疾首，甚至在韩国年龄里明年才过二十岁生日，罗渽民现在开始堂而皇之地哄骗小女孩了！她默了一会儿，将薯片在嘴里嚼得嘎嘣脆：“现在的年轻人啊。”

        话音落下，姜北穗认为这句太没有杀伤力了，不足以表达她对罗渽民所作所为的震惊。虽然不对别人家的爱情评头论足是至理名言，她还是下意识偏袒她眼中更脆弱敏感的妹妹，嘀咕了一句：“好白菜又被猪拱了！”

        朴志晟显然没有理解，求知欲很强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嗯……”原本语言便不那么流利，擅长抽象思考的姜北穗又在解释上犯了难：“大概就是……关心比较久的、很在乎的人跟了一个你不太看得顺眼的人谈恋爱了？啊也不完全是这样，总归就是身为恋爱关系中一方的亲友，看着她找到爱情然后离自己的生活远了一点，多少有一点唏嘘吧！”

        “啊。”朴志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北穗姐你还是看渽民哥不顺眼吗？那相处起来会不会很辛苦？”

        还是会体谅人的小天使。姜北穗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循循善诱：“我又不跟他过日子，不合拍能怎么样。不过你啊，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之类的，可要跟哥哥姐姐们汇报一声啊。你年纪小，到外面太容易叫人骗！”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看，姜北穗还以为她用了吃薯片的手去揉他头，垂眸检查了下分明又没有：“我吗？要跟哪个哥哥姐姐汇报啊？”

        “你最亲近的，渽民哥、楷灿哥什么的都可以啊，jeno哥也可以……诶呀你们dream队就没有不聪明的孩子，人情世故上这种问题，他们分分钟就能帮你解决。不会允许抱着坏心思的人出现在你身边的。”姜北穗想了想，又笑了：“当然啦，如果你想要我替你把把关或者做僚机也绝对没问题，反正我又不当爱豆，能全心全意地帮你侦测情况。唔……不过现在说这些可太早了。”

        她还以为朴志晟要肃然地摆手，或者皱皱鼻子，摆出那幅不听话的bking模样，然而他竟然若有所思地接话：“这样啊……那你可能真的会给我带来一点帮助！”

        姜北穗十分诧异地扬眉：“你有喜欢的人啦？”

        朴志晟犹豫了一刻，还是点了点头：“也许吧，但是我还没有那么确定。”

        十七岁的确是容易不讲道理心动的年纪，姜北穗深谙这点，并勾起了属于她的十七岁夏天，回忆湛蓝明亮、带着阳光温暖的香气，其实都是很美妙的时光，她还是有将一部分胶卷扯出来丢进马桶冲掉的冲动。

        对她而言十七岁只是不可追溯的2015年，但永远都有人站在17岁的路口，端着一颗热烈而鲜活的真心茫茫然地等待。眼前的少年也在长大，听到朴志晟向她带着一点纠结的坦白，姜北穗没来由地有些感性：“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工作认识的吗？”

        “不是。”他眯起眼笑了，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诶呀，这个，现在是秘密来着！”

        姜北穗感性不过三秒：“是秘密我还能给你提供哪门子帮助？”

        “总之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第一时间告诉北穗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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