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沉默在蔓延，路西西宕机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谈煦话里的意思，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早恋，别在他那里浪费时间，谈煦这意思……
路西西忍不住真诚发问：“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两人从同桌到现在对话不超过十句，日常互动几乎为零，连相处和谐友好同学都称不上，更别说青春洋溢早恋对象。
同桌缘何如此自信，路西西有亿点点好奇。
作为事件外第三人的林方远瞅瞅绷着脸没吭声不知想法的谈煦，再瞅瞅满脸不可思议的路西西，谨慎发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俩连话都没说几句，我怎么就想跟他早恋了？”路西西甚至后退了两步以证清白，“你们从哪儿看出来的啊！”
谈煦比路西西高了十来公分，俯视的角度路西西那满脸诧异看个正着，他握了握手机，不像昨天那样理直气壮：“你昨天午休时碰了我的手。”
“……这又怎么了？”路西西一头雾水，“我只是擦一下墨点子，当时不是跟你解释了？”
林方远在一旁小声吐槽：“我就说摸手这个是你想多了！”
“那昨天在餐厅，你坐在我的对面，”谈煦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不是故意的？”
林方远点头附和：“对对对！昨天餐厅那么空旷，路学霸你为啥紧挨着我们坐啊？”
“我只是选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跟你们坐在哪儿有半毛钱关系吗？”路西西一脸懵，“就这？你们就断定我喜欢谈煦了？”
谈煦和林方远对视一眼，双双朝路西西投去了无辜的眼神，出奇一致的表情仿佛在问——这还不够吗？
“你俩可真是，”路西西想了半天，终于从词库中想到了合适的措辞，“心思细腻啊！”
路西西表现得坦坦荡荡，一点也不像被人戳破了少女心思，林方远和谈煦就是再神经大条，这会儿也明白了事情并不是他俩想的那样。
林方远暗恨自己脑补过头，这会儿恨不得把他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缩成一小条钻进地缝里去，谈煦倒还是一张万年不见的冰山脸，但……路西西敏锐地发现谈煦的气势平白矮了一截。
眼看着寸头酷哥突然变得低眉顺眼，路西西心情很复杂。
遥想上辈子初见，谈煦以国产偶像剧难以企及的经典霸总牌面登场，整个人高高在上看起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当时路西西哪能知道高岭之花年少时还会因为误会邻座女同学喜欢他而备受困扰呢？啧啧！
前后两辈子的印象太过反差，这会儿看谈煦，路西西再没办法把他跟自己脑海中那个叱咤风云的大佬挂上边——毕竟大佬的标签是“霸道”“冰山”“商战之王”，而现在的谈煦的标签是“外表断情绝爱寸头酷哥、内里青春靓丽男高中生”，完全不搭啊这俩！
“是我误会你了，”寸头酷哥道歉道得干脆利落，“对不起。”
说实话，路西西倒不太在意，毕竟谈煦这误会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但见对方紧盯着自己好像在等回应，她索性道：“没事，你以后别再多想就成了。”
酷哥严肃点头，态度十分认真：“我明白了。”
林方远欲言又止：“路学霸你不知道，我谈哥这样是有原因的……”
“闭嘴。”谈煦抬起胳膊肘撞了林方远一下。
“谈哥，咱们事出有因，那就得解释啊，”林方远苦哈哈道，“不然以后路学霸一看见咱俩就想起什么？嗬，俩自恋狂，我可不想背这黑锅！”
谈煦迟疑了一瞬，对上路西西疑惑且好奇的眼神，最终点头：“行吧。”
林方远立马精神抖擞起来：“路学霸你听我说，我跟谈哥之前可不是针对你，谈哥曾经有个狂热追求者就这样，什么趁他午睡摸摸衣边、餐厅网吧或者其他地方偶遇，简直是阴魂不散！我谈哥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有这事儿？”路西西震惊地看向谈煦，刚才她还觉得对方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十分违和，这会儿再看，这是什么人间小可怜！
白绣羽抱着书包走出楼道，一眼就看见路西西和两个大高个儿站在一起，她走近时还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语重心长的“发现问题一定要及时寻求帮助”“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余光瞥见白绣羽，路西西连忙用一句“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做结尾，然后跟林方远和谈煦挥手说拜拜。
“路学霸可真能说啊！”林方远最喜欢跟人唠嗑，这会儿还觉得意犹未尽，于是转头跟神色恹恹的谈煦唠，“谈哥你看，我就说你误会路学霸了。”
谈煦面无表情：“所以我跟她道歉了。”
“光口头道歉就完了？这哪成？”林方远连连摇头，“你之前防人家跟防狼似的，现在不得赔个礼？”
谈煦觉得林方远说得有点道理，但……谈煦脚步一顿，冰山脸上闪过几分迷茫。
误会对方是狂热追求者，这礼该怎么赔？
————
讨薪这事儿跟白绣羽其实没什么关系，她提出跟路西西一块去完全是想帮忙壮壮声势，以及防着虎哥三人万一觉得路西西势单力薄出幺蛾子。
虽然自己没什么战斗力，白绣羽自信地想，但她好歹能牵制住一个矮个子！
西餐厅就在学校前头的路口处，走路也只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白绣羽一想到马上要跟成年人对峙，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里就越忐忑，看到路西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白绣羽忍不住问：“西西，你觉得那三个人说得是真的吗？”
路西西点头：“他们三个逻辑顺畅，关于一些细节描述得很详细，如果只是想讹钱，只在餐厅闹事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来学校，这太曲折了，收获也不大，属实没必要。”
“那你要怎么帮忙讨薪啊？”白绣羽看着马路对面那家装潢华丽的西餐厅，不免有些担心，“他们三个凶神恶煞的都没能把工资要回来，餐厅是不是不吃武力制服这一套？咱们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当然不能动手，不然别说要薪水，我不被抓起来就不错了，”见白绣羽满脸担忧，路西西拍了拍她的背，“昨天中午我来餐厅待了一会儿，本来是想找些他们餐厅的问题，卫生、消防或者垃圾投放等方面不合格的地方。”
白绣羽十分怀疑：“找这些能有用吗？”
路西西示意白绣羽看旁边公交站台旁的标语：“以前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最近评选文明城市，咱们北城街道上一尘不染，连个纸片都不许丢，方方面面管得这么严，餐饮行业肯定也有相应的惩罚措施……我原先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有更好的方法了。”
回想起昨天在餐厅中听到的内容，路西西示意白绣羽放宽心：“我有把握。”
虎哥三人早在西餐厅门口等着了，这会儿看见路西西和白绣羽，三人都是眼神一亮，矮个子更是围着路西西直打转儿：“路姐，你可算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等会儿，”路西西叫停三人，问，“你们谁知道胡瑶和经理是什么关系？”
矮个子连忙回：“他俩是亲戚。”
路西西继续追问：“具体的呢？是爷孙还是叔侄，或者其他什么？”
“这……”矮个子挠了挠脸颊，“不知道啊，也没听胡瑶说过啊。”
高个子也是一脸茫然，路西西有些失望，她正想说算了，却见虎哥举起了手。
虎哥有些迟疑：“我有点印象，胡瑶头一次领我们来餐厅的时候，好像喊了经理一声……一声表舅，好像是这个称呼。”
为了以防万一，路西西又问了一遍：“确定吗？”
“哎呀！”矮个子猛地一拍手，抢答道，“我也想起来了，胡瑶就是喊经理表舅！”
虎哥也坚定地点头：“确定。”
确定了胡瑶的身份，路西西心里头的大石头算是被卸下了，她朝其他人一招手，然后率先走进了西餐厅。
西餐厅里的顾客并不多，几个服务员分布在餐厅的各个角落，经理就站在餐厅靠内的结算台里，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抬头，在看到虎哥三人时，经理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色。
“你好……”
路西西走到结算台旁，她刚开口，经理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又是来要工资的？”
高个子满脸苦大仇深：“对！”
“我再重复一次，工资我已经发给你们了，别再来闹事影响餐厅做生意了，”经理拧着眉头生气道，“之前我看你们年纪小才不追究，你们要是还没完没了的，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就报警！”高个子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是抓我们还是抓你这种黑心商家！”
经理气得直瞪眼：“你这小姑娘！空口白牙的怎么冤枉人啊！”
眼看两方气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白绣羽连忙扯住路西西的袖子：“你不是说有把握吗？这怎么都快打起来了！”
路西西给了白绣羽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转头叫矮个子和虎哥拦住疯狂输出的高个子，两人立马拽着高个子远离战局，就剩路西西跟经理对话。
“经理您消消气，”路西西脸上带笑，看着温和无害，“我朋友也是太急了，所以说话有点冲，我替她跟您道歉。”
经理被口无遮拦的高个子气个半死，这会儿面对路西西也没什么好脸色，他认出路西西和白绣羽穿着的是北城重点的校服，再联想到招惹上这几个无赖的胡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们北城重点的好学生都什么毛病？一个二个的怎么都不学好，净跟这几个小流氓混在一起！”
路西西若有所思：“除了我，您还见谁跟他们三个站在一起过？不会是胡瑶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经理的视线从虎哥三人转移到了路西西身上：“你认识瑶瑶？”
“当然，我跟胡瑶是同班同学，”路西西点头，指了一下虎哥三人，“我跟他们也是通过胡瑶认识的。”
听到路西西的话，经理对她的脸色没那么臭了，但还是没完全消气，愤愤道：“小同学，我劝你还是好好学习，别跟这几个流氓接触，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净学些乌七八糟的手段！”
路西西呵呵一笑：“您说得对，其实大家都知道，您这餐厅营业规范，绝对不是什么黑心商家。”
经理脸色刚缓和，就听路西西话头一转：“但他们三个一趟趟去学校找，看着也挺不容易，没收到工资这事不像是假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经理斜睨了虎哥三人一眼，撇撇嘴，他们不就是想讹钱？
“你们一开口就要吵架，当然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路西西道，“如果双方都肯心平气和坐下来谈，那这问题总能解决。”
经理哼了一声：“我倒是想解决，可你看他们仨那样子，说不了两句就要嚷嚷，吵得餐厅没办法做生意，他们是肯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既然大家都想解决问题，那就好办了！”路西西说着，转身拍了拍虎哥的肩膀，“找座。”
虎哥二话不说，立马拽着高个子就近入座，然后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朝经理投去视线。
“您看，这不就坐下了？”路西西朝经理笑盈盈道，“经理，您也过来，咱们好好谈谈吧？”
虎哥几人三天两头过来闹对餐厅影响确实不好，经理看看目光炯炯的虎哥三人，再看看眼前笑着询问的路西西，最终犹豫着点头：“……成吧。”
等经理坐到虎哥对面的位置，路西西从旁边拖了个板凳放到居中位置，然后轻拍了一下桌面：“我宣布，本次薪资归属友好交流活动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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