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层云迢迢
不知不觉中一座云雾缭绕的孤山映入二人眼帘，而近在眼前的，是一片烟雾笼罩的树林。今日的风这样大，这雾气随随风而动却未溢出树林半点。
楚见微瞧着这雾气看似寻常，却如同有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的将雾气锁在了树林里，将尘世喧嚣隔绝在林外。
她走的更近了一些，瞳孔中映出浓重的雾气，不知怎得，她感觉到有一股十分熟悉却难以招架的哀戚，一时之间感到有些胸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楚听澜看着她的模样嗤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走进上清林又走出来，指着自己说道：“看清了没有，这，叫做进得去，你，进不去。现在知道上清林的厉害了吧，这不听人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见识过了就快回去吧，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楚见微蹙着眉思索着这怪异感的来源，并不回答他。忽然一阵强大的气流涌动的声音传来，不等楚见微反应过来，一只火鸟直直地向她冲了过来。
“姐！快闪开！”
楚听澜尖叫着冲向楚见微想拽开她却是为时已晚，只扯下来了她的一截衣袖，那火鸟已带着楚见微冲进了上清林。
楚听澜焦急不已地冲进了上清林，一边挥开眼前的雾气一边寻找楚见微的踪影。
“哎呦，疼死我了”
等楚见微反应过来，那火鸟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摔了个屁股蹲的楚见微坐在地上。
楚见微用胳膊撑着地，左摇右摆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举目四顾，只能看见氤氲的雾气和拔地而起的树木。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涌上心头，但除此之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别的不适。
“看来这上清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她正拍着身上的泥土，听见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姐——姐——你在哪——”
“听澜，听澜！我在这啊好痛，听澜——”
她听见楚听澜的声音一时激动跳了起来，摔倒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
楚听澜循着她的声音跑了过来，一把拉过她上下打量着，问道：“哪里痛？哪里痛？”
“摔了个屁股蹲，你说哪里痛！”楚见微没好气的答道，拂开了他的手。
楚听澜复又拽住她，说道：“没事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出去。”
可无论楚听澜怎么拽楚见微，她都站在原地不动。
“不要。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能进这上清林。你带我去山上，我也要去天雍学院修习仙法。”
楚听澜狐疑地松开了手，问道：“你怎么这么笃定？是不是是不是玉瑶跟你说了什么？”
“没错！”
楚见微洋洋得意道：“玉瑶走之前告诉我，她看见我走在一片烟雾弥漫的树林里，还有”
楚听澜打断道：“天下之大，烟雾弥漫的树林何止上清林一处。”
“听我说完行不行？”
楚见微很是不满地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她还看见我和你一起在一处凉亭旁练习仙术，那六角凉亭木构黛瓦，亭中设有一方满月石桌、四张石鼓凳，绕亭一圈倚栏，我说的这个亭子你可见过啊？”
楚听澜心下一惊，楚见微所说描述的凉亭正是天雍学院中的三更亭。因楚沛再三叮嘱他不许说天雍山上之事，免得楚见微闹着要去，故而他从未和她提起过。素来听说匿于云梦泽的巫族擅预测、驱鬼、符咒、施蛊等，千百年来巫族中只有族长通晓各类巫术，其余之人一般只精心修炼一项巫术。譬如玉瑶作为巫族族长之女擅预测，能够十分短暂地看到将要发生之事的画面。
楚听澜从来对巫术都是半信半疑，皱着眉眉说道：“巫族之术不可尽信，预测之术尤其不稳定。”
“那是因为有时候个人意愿改变了，或者受到了别的什么外力干扰，才会不准的。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拦我上山，我！就！要！上！山！我倒要看看这天雍山上教授的是什么绝妙非凡的仙法，只准男子修炼，却不许女子修炼！”
楚见微眼见说服不了他，索性不再多费口舌，甩手就向林中更深处走去。楚听澜又是一把拽住了她。
“又怎么了！”楚见微气鼓鼓的问道。
见她怎么也说不听，楚听澜也恼了，怒道：“就算你能进这上清林，天雍学院素来只收男子，你扮作男子骗骗凡人或许还可，你真的以为到了道长，还有长老们面前还能蒙混过关吗？”
楚见微一怔，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上清林可以不明不白地就进来了，可是这性别可不是不明不白就能更改的。此刻她又气又急只恨自己生的是女儿身，二人一时僵持在上清林中。
“敢问这位公子和这位这位扮作公子的姑娘”，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可是这山上天雍学院的弟子？”
二人回头，一阵上清之气扑面而来。一个身着银白紫纹长袍的男子从烟雾中缓缓走过来，衣着朴素却仙气凛凛。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把白玉折扇，正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你、你怎么看出来我男扮女装，啊不是，女扮男装”楚见微一时怔住了。
楚听澜将还在错愕中的楚见微一把拽至身后，警惕问道：“你是何人，我从未在山上见过你。”
那男子笑眯眯地摇了摇手中的白玉折扇，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涂台山盛层云，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来到此地。在下□□凡胎，不过偶然修了几招仙术，故而看出姑娘是女伴男装。只是法力低微道行尚浅，实在穿不过去这迷障，故而于迷障之中折返。故而想向二位打探一下，不知二位可是这天雍山上的弟子呀？”
楚听澜听闻他是来寻弟弟的，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放松了警惕，答道：“我是这天雍学院的弟子。”
“我我不是。”楚见微失落地答道。
盛层云听罢向楚听澜问道：“不知公子可曾听说这天雍山上有一背后有有一道红色胎记的少年？”
楚听澜茫然地摇了摇头答道：“天雍山弟子众多，又分成了少和道长与两位长□□三处门院。我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有这样的同门。而且，说不准你弟弟在别处也未可知。”
盛层云轻轻笑了笑，笃定说道：“不会的，我弟弟必然在这天雍山上，回头你若在山上碰见他，可否告知我一声。”
楚听澜觉得此人说话颇为古怪，不置可否。
楚见微急得说道：”人家弟弟丢了，肯定着急的不行，你帮帮人家打听打听怎么了！”说罢接着向盛层云问道：“你弟弟可还有别的什么可以辨认的特征吗？倘若他找到你弟弟了，又该去哪里通知你呢？“
盛层云答道：“别的也没什么了，也就是模样俊俏了。在下暂住在那临雍城最西边巷子中的第二间房子，公子若遇见了我弟弟，还劳烦来告知一声，在下不胜感激。”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不等楚听澜回答，楚见微已经热心肠的替他应下了这个差事。
“这位姑娘倒很是热心。”
盛层云摇着手中的白玉折扇，又细细打量了楚见微一番，笑道：“我瞧着姑娘的长相英气十足，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想是有缘。适才不小心听见了二位的争执，一心求学乃是好事，世间哪有只许男子修习仙法却不许女子修习的道理呢。至于这性别问题嘛，在下有一法子或可解姑娘困境。”
“啊”
楚见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忙问道：“是何法子？快说来听听”
盛层云从袖中掏出一页黄纸黑字的符咒递给楚见微，说道：“这是蕴真咒，随身携带可保姑娘扮作男装无人能识破。”
楚见微接过那符咒细细端详着，楚听澜却嗤笑一声，嘲讽道：“你方才还说自己法力低微道行尚浅，怎么一会又有这神通广大的符咒了，山上的道长长老们可不是你一点障眼法就能糊弄的。”
盛层云倒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答道：“这是我在涂台山修行时，机缘巧合由一位云游四方的上仙赐予我的。具体缘由在下就不赘述了，只请二位放心，这符咒保管有用。只是，等姑娘进了天雍学院后，在下弟弟的事情还劳烦姑娘费心了。”
“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啦！”
楚见微此刻欣喜万分，小心翼翼地将放进怀口中。她自小天真单纯，是而对盛层云的话不做多疑。楚沛常叹道她仿佛只虚长了年龄，心智却未见长进毫分。
“那在下告辞了，祝姑娘得偿所愿。”说罢摇着手中的白玉折扇走出了上清林。
“现在，总可以上山了吧。”楚见微拍了拍胸口处，得意洋洋地说道。
楚听澜无奈，心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楚见微注定要进这天雍学院，只得带着她朝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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