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是约定
清晨，紫微宫。有风裹着草木的清香从窗子吹进来，窗边书桌上的书页微微翻起。
“砰砰砰！砰砰砰！”
楚见微伏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她昨夜通宵复习，此刻刚刚睡着，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太白金星在门外一边拍门一边大喊道：“见微，你再不起来考试就要迟到了！”
楚见微听得“考试”二字，顿时从睡梦惊醒，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坐了这一夜，她只觉得腰酸背痛，腿也麻了，脖子上仿佛架了一个千斤重的无形枷锁。
她十分困乏的冲门外喊道：“来了来了。”，而后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开门。
太白金星本来以为她是贪睡懒觉，刚想说教几句。结果门一打开，只见她双眼底下一片乌青，脸上还有些深深浅浅的墨痕，这才明白她是昨晚熬夜学习了。
楚见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师傅”
他将手中的白袍递给楚见微，十分慈爱地说道：“换上衣服，洗把脸，咱们去天机殿。”
到了天机殿门口，那些与楚见微穿着相同样式白袍的仙子们已经在排队等候了，那队伍绵延不绝，一直延伸到殿门中去。
太白金星说道：“这便是考试的地方了，你跟着这些人排队进去便可。为师去天书楼与老书虫叙叙旧，等快考完了再过来接你。”
“师傅”
楚见微欲言又止，太白金星以为她是害怕考试通不过，于是安抚道：“莫慌。当年长羲的父亲，也就是前天帝北辰帝君，于仙魔大战中殒身。北辰帝君仅有一子，为了能让长羲尽快继承天帝之位，天尊不得不将尚在襁褓之中的长羲封印神识，送到凡间历劫。为师当年隐藏身份下凡创办天雍学院，就是奉天尊之命，暗地里保护教导长羲。在你之前只收了他一人为徒，也是因为教授给他的内容于其他学院弟子不同，多是些精深心决、大乘仙术、天界律条和为君之道等，你好歹也跟着他一同学了四年，这点考试还是不成问题的。”
“呃，好的师傅那个今天能见到舒翊吗。”
这丫头原来是想问这个，太白金星深感自己这番循循善诱算是错付了。
“他不来，这是最低级的考试了，只有天机殿的严明仙君和一众考官坐镇。长羲又喜静，平时都甚少有人见过他，如今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楚见微有些失落的答道：“哦”
太白金星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说道：“你这丫头，还是先把心思放在考试上吧。还有，这是在天界，你在苍梧宫见到的不是舒翊，是长羲帝君，以后莫要再舒翊舒翊的叫了。”
“可是他就是舒翊！我能感觉到他就是。虽然，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楚见微急切地大声反驳道，声音却越来越小。
太白金星环顾四周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说的话，赶紧扯着她往人群远处走了几步，来到了天机殿门口的大树前。
他神色严厉地说道：“当年长羲从天地熔炉中重生之事仅有我与天尊二人知晓，天界众人都以为舒翊不过是仙魔大战中丧命的云渺洲洲主。此事是天尊发现他失忆之后刻意为之，一是因为这事涉及到天界与魔界的纠纷，乃是天界丑闻。二是因为天尊听到风声，说舒翊在凡间时常和一个魔头也就是你，混在一起，有损帝君清誉，天界威严。故而天尊要把长羲与舒翊两个身份彻底割裂开，舒翊的衣冠冢现在还立在云渺洲的庆陵里。要不是听澜来求我，说你怕是活不成了，我断然不会告诉他。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这个名字以后休要再提，否则惊动了天尊，为师也保不住你。”
“哦”
楚见微见师父露出了平日里甚少见到地严肃模样，想来此事事关重大，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了，为师要走了。你也快去排队吧。为师等你的好消息。”
太白金星走远后，楚见微刚想过去排队，一个仙子忽然凑到了她面前。只见那仙子身材瘦小，梳着双丫髻，也穿着白袍，样式却与楚见微身上的不同。
楚见微着实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仙子吓得不轻，她条件反射一般的后撤了两步，摸了摸心口问道：“这位仙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仙子却又向她凑近了一些，楚见微甚至能看清那仙子发髻上沾着一小撮白色。
只听她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这天界仙资考核奇难无比，寻常仙子没个三五次是考不上的。我这里有这次仙资考核的答案，这位仙子可需要？”
“答案答案？？？”
楚见微看着那仙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她接着问道：“你是哪家的仙子呀？也是来参加仙资考核的吗？”
“正是正是。我是我是花族仙子。”
“那为什么你的衣服和我的不一样，和这些正在排队的仙子也不一样？”
“啊这”
那仙子一时语塞，楚见微抱起手臂，皱着眉看着她。
那仙子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答道：“我本来也是要考的，所以寻了这答案来”
楚见微接着问道：“那为什么单单给我呢？”
那仙子依旧支支吾吾道：“不过是不过是看着仙子面善罢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用的。”
楚见微看着她的模样实在蹊跷，不想再与她多说，转身欲走。
那仙子却又拦住她，拽住她的衣袖，急切的说道：“仙子、仙子再考虑考虑罢，这仙资考核难得很，有了这份答案，我保证仙子能一举过关。”
楚见微毫不客气地推开那仙子的手臂，说道：“这是作弊，我不会作弊的，因为”
因为我少时在天雍学院读书时，曾答应过一个人，无论以后参加任何考试，都不会作弊。这是约定，是不能违背的
天元四十九万零十七年，天雍山日华院。
月光透过床边的木窗洒进了楚见微与方舒翊二人的寝房，落在地上像一泓清澈的泉水。
此刻已近亥时，楚见微已经躺下准备休息，方舒翊却还没有回来，想是又在藏书阁看书看到忘记时间。来了这天雍学院也有一段时日了，除了平日上课的勤学殿、藏书阁还有日华院的寝房，就没见他出现在别的地方过。二人虽同住在一间寝房，方舒翊除了替楚见微解答问题，也是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她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仍是睡不着，索性穿着寝衣走了出去，想去外边赏赏月色。
来到院子中，楚见微听见西北角院门旁的水池中似有异响，她有些疑惑，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啪嗒，啪嗒。”
月光照的池水通明，原来这池子中养了十数条锦鲤，趁着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水面翻腾撒欢。
楚见微瞧着那些锦鲤颜色鲜艳，身子圆滚滚的，十分可爱，便俯下身子想看得清楚些。不料脚底一滑，一下跌进了水池。
“救……命……”楚见微在水中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她从小不识水性，胡乱扑腾之间又呛了好几口水，眼看就要沉下去。
方舒翊走进院门，看见有人掉进了水池，随即跳下水池，一把将那人捞出。
两个人湿淋淋的站在池边，楚见微吐出了些池水顺过了气。她的发丝凌乱不堪地贴在脸上，发梢还在滴水。湿透的寝衣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方舒翊拧了拧湿漉漉的袖口，看着她怒气冲冲地冲她喊道：“你这人怎么……”
话说到一半，他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般，立即背过了身去,眉眼颤动全身僵直。
“怎怎么了啊！！！”
楚见微见他举止古怪，低头打量起自己。原来那寝衣本就单薄，此刻沾了水紧紧贴在了身上，她的身材一览无遗。
方舒翊背对着她厉声问道：“你是女的？？？”
楚见微双手抱在胸前，不知是该解释还是寻个其他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才好。
“我、我我我是不是阿嚏！”
那池水冰凉，楚见微此刻只觉得冷的不行，缩着脖子瑟瑟发抖。方舒翊脱下自己的外衣，反手扔给她，快步走进了屋里。
楚见微过着方舒翊的外袍慢吞吞地走进了屋里。方舒翊回到了自己的隔间里，青绸帘子紧闭。厅堂中多了一盆炭火，想来是方舒翊施法变出来让她取暖的。
楚见微回自己的隔间中换了件干净衣裳，来到厅堂中想就着那炭火将方舒翊的外袍烘干。
青绸帘子中传出方舒翊的声音。
“你是女身。”
他字字笃定，不再是方才询问的语气，而是陈述事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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