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甘受反噬

自从发现长羲总是去天书楼后，楚见微除了吃饭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呆在天书楼，只恨不能带着床铺来天书楼，盼着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长羲。司典仙君只当她勤奋好学，每每遇见太白金星便要向他夸赞她一番。

        这一日，楚见微照例早早就来到了天书楼，司典仙君教了楚见微一些天书楼的规矩后，留了她一人在天书楼三层看书。她等了许久也不见长羲来，想来今日他要忙别的别事情，所以不来了。

        楚见微走到琉璃窗边，向着苍梧宫的方向眺望着，奈何越过重重宫殿，只能看到苍梧宫的一角。一定是三层太矮了的缘故，若是去第七层定能看到苍梧宫的全貌，说不定还能长羲进出苍梧宫。

        这么想着，楚见微已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顺着楼梯往第七层走。

        她心里默默数着层数，埋头爬了许久的楼梯。等到终于数够了，气都还没喘匀，一抬头却看见了一扇带锁的木门。她走近一看，那锁的质地看上去像铜，但却并非铜黄色而是紫色。

        这可真真怪得很，怎么从一层到六层不见有门隔着，偏偏这第七层有，还上了锁。她正疑惑着，突然想起来，清晨司典仙君教她规矩时，仿佛有提到第七层存放的是禁书，任何人不准入内。

        既是禁书，又不许人看，倒不如焚了算了，白白存放在这占着第七层这个好地方。她如此想着，愤愤不平地扯了那锁一下，没想到那锁竟开了。

        “这这锁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锁，既是禁书区，想必也是几十万年没有人来过了，锁坏了倒也正常。她本想改日跟司典仙君说一声，遣人来修一下，又一想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跑到七层来的事情，还是装不知道为好。反正这锁好坏与否，也没人会上来的。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空气中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

        这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她也终于能细细打量一番这神秘的禁书区，这禁书区看上去倒是和其他层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摆放的书看上去更加旧了一些。她一边挥手驱散灰尘，一边沿着书架向琉璃窗边走去，不经意间却瞥了一本书的书脊上仿佛写着《x蒙之道》。

        那书脊的边缘已有些许的腐烂，“鸿”字的三点水也掉了两点去，得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是个“鸿”字。

        她一看见“鸿蒙”两个字就来气，那该死的鸿蒙气，只带着至高无上的力量便也罢了，偏偏还带着诅咒，害得舒翊失忆，这样的书活该被禁，被锁在这七层禁书去吃灰。

        楚见微来到窗边，天界各殿一览无余，也能看见苍梧宫的全貌。她开心的朝苍梧宫张望着，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了长羲往苍梧宫走的身影，虽然那身影小小的，也看不清面目，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长羲。

        不过遥遥一望，她已感到十分的开心和满足，仿佛小时候吃到糖葫芦一般。

        一直到该吃午饭的时间，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七层，临走之前将那门锁虚虚挂上，并未锁上，只盼着下次趁没人的时候还能上来张望一番。

        这天深夜，楚见微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去苍梧宫看看长羲是否还会梦魇，那捕梦网到底起作用了没有。

        今儿个是十五月圆之日，可是却不见月亮，抬眼望去只有黑漆漆的夜空。

        她爬到苍梧宫宫墙上，露出远远的脑袋和眼睛，滴溜溜的往里看，却看见长羲的寝殿中发出了道道金光，很是不寻常。

        这么晚了，难道还在练功？她翻身进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听见了一阵阵痛苦压抑的□□声。

        “是长羲长羲，你怎么了？”

        她大力拍门，却没有人回应，想推开门冲进去，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那金光越来越刺目，殿内之人的声音听上去也越发痛苦。

        慌张无措之间，她想抬手施法，却发现这房间已经被施了结界。

        “怎么办怎么办”

        她焦心不已，一遍又一遍的运功施法，直到笼罩在寝殿之上的结界仿佛弱了一些，她双手交叠运足了十成的功力，这才一掌把门拍开。

        楚见微踉踉跄跄地冲进去，只看见长羲捂着心口蜷缩在床榻前，浑身大汗淋漓战栗不止，看上去十分痛苦。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蚀骨一般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仿佛刀绞一般。

        之前看到的金光是从他正是心口处散出，随着那金光越来越盛，他看上去也越来越痛苦。她急忙上前想去扶起他，然而刚扶起他走了两步，他却像是更痛了一般忍不住叫出了声，双膝一软摔在了地上。

        看着长羲如此痛苦，她只觉得心乱如麻，急得快要哭了。她上前搂住他，慌张地用衣袖去擦拭他脸上的汗，带着哭腔喊道：“长羲、你、你怎么了？我该怎么怎么做才能帮你？”

        长羲却虚弱地强撑着坐起来，颤颤巍巍地推开她的手，牙关紧咬说道：“不用你管、离开”

        她头脑中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这样下去于事无补，于是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长羲缓解痛苦。

        “九阳、九阳心法用九阳心法渡气！”

        当年在天雍学院，这九阳心法原本是她最差的一门功课，是方舒翊手把手带着她学这才学会，是她为数不多的能拿出手的仙法。

        楚见微盘腿而坐，运功与他渡气，口中念念有词道：“意聚乾坤，气行任督”

        绯色的真气自楚见微掌心溢出，如缕缕轻烟一般渗进了长羲的心口。随着真气的不断输入，那金光便弱了一些，长羲的痛楚仿佛也减轻了几分。

        她看见长羲的冷汗止住了，喜不自胜，运足真气渡给长羲，不料却遭到了反噬，气血冲撞，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温热的血点溅到了长羲的脸颊处，他挣扎着说道：“不用你管走”

        长羲强忍着剧痛，拼尽仙力抬手施法断开了那真气，那仙力与楚见微的真气重重撞击，迸发出巨大的金红交错的气流，将二人击飞。

        楚见微趴在地上，满脸的泪水和血水混在一处，她惊恐地看着面前之人。长羲心口的金光又变得强烈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他痛苦地捂住心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今日……想让我走……除非……杀了我……”

        她艰难的向着长羲爬过去，而后坐起身来施了个缚身咒。

        长羲被缚身咒捆着，动弹不得，牙关颤抖之间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几个字。

        “你要……做什么……”

        楚见微不答他的话，调息静气后重新念起口诀，绯色的真气又自她的掌心源源不断地汇入长羲的心口。

        随着真气不断输入，她收到的反噬也越来越严重，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顺着她的嘴角汩汩流下，染红了素白锦缎的衣领，她也顾不得擦，只顾着运功渡气。

        “不要”

        长羲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眼神之中透露出来些许恳求。

        待到长羲心口处的金光完全消失，他的面色也不似方才青白相间，恢复了几分往日红润，楚见微才停手。

        她收回了方才施在长羲身上的缚身咒，轻轻问道：“你可好些了。”

        长羲静静看了她半晌，才答道：“多谢。”

        楚见微开心不已，满脸的血水、泪水还有汗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很是凄惨，但是她却笑得像个孩子。

        她想站起身来，却因为用力过猛眼前一片昏花，在她一头倒在地上之前，长羲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她。

        他扶着楚见微坐在了外厅龙纹透雕的榻上，楚见微见他脸上还沾着血迹，便抬手想替他擦掉，无奈那血迹已经干涸，任她怎么擦都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红色印记。

        “罢了”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收了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羲质问的声音不算柔和，但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漠，到底多了几分温度。

        楚见微看着他的眼睛，答道：“你曾问我为什么要闯入苍梧宫为什么要留在天界？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为了留在你身边，为了日日能看见你，为了让你开心，为了实现你所有的心愿，为了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长羲别过头去说道：“我这症状每月十五便会发作，熬过去就好了，也没有其他妨碍。你这样，不过是白白遭受反噬损耗心脉。”

        楚见微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站起身来，对着长羲说道：“若你每月十五便会发作，那么我每月十五便来用九阳心法替你渡气，减轻你的痛苦。”

        长羲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即使每次受到的反噬都会更加严重，也是如此吗？”

        楚见微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答道：“对，直到我的血流干的那一天为止。”

        他看着她的目光剧烈的颤动。

        楚见微眼中含着泪水，冲着他笑了笑，转身欲走。却突然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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