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互演
二人都觉得有蹊跷，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继续提出一些问题来套话。
套话的时候明玉也确定了，虽然这是由自己的记忆构成的幻境，但有些东西正在逐渐走偏。
譬如现在。
李婶跟他们聊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来问，“奇了怪了，我家老李怎么还没回来，拿个酒哪里需要那么久。”
关简看她有些疑惑的样子，主动道:“不如我去替你看看他。”
李婶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仙君你找不到地啊，不方便不方便。”
“各位仙君，稍等我片刻。”语罢，她便笑呵呵地出了门。
傅回雪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不对。
没过多久，三人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是李婶。
她的声音充满恐惧，“老，老李！！”
几个人知道出事了，立马跑了出去，寻声找到了李婶。
她正坐在地窖口，浑身颤抖，一脸惊恐地看向地窖里面。
傅回雪的心沉下去了几分，他握住剑缓缓靠近地窖口，向里面看去。
看到里面的情景后，他忍不住心中一跳。
只见一个男人扭曲地躺在窖底，他手臂曲折垫在背后，舌头仿佛被人用力挤压过一样吐出来，眼珠子血红地瞪向窖口，身上的衣裳已经变得红黑红黑，他的身下是血泊，四周有许多溅射的血迹。
正是李怀仁。
谁都没想到，就是那么一会儿时间，他便惨死在了窖底，死不瞑目。
那个假的关简正扶住颤颤巍巍的李婶，明玉见傅回雪已经将脚踩在了梯子上，似乎想要下地窖一探，于是也走了过去向底下看，可惜被傅回雪的身形挡住，他并没有看清。
等到傅回雪已经到了窖底，他才看清这幅惨状。
傅回雪首先避开尸体在窖底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又回到尸体旁边，探查了一番，发现似乎只有在这个地方才有一些应该有的印记。
就像是他一下来便被“人”杀死在这里，还没来得及行动一样。
不，不对，傅回雪拿起尸体边掉落的竹筒拧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在狭窄的空间内弥漫开，是酒，李怀仁已经装过酒了。
他开始探查尸体的死因，李怀仁眼中的血管已经爆开了，因此眼睛看上去是红色的，他的腮帮看上去又硬又鼓，傅回雪伸出手去摸了摸，似乎是他嘴巴里含着什么东西，傅回雪没有贸然去掰开看，而是开始检查尸体的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
很快他便发现，尸体的胸腔有一块凹了下去，就仿佛那里少了一块肉一样。
明玉低着头在窖口看这傅回雪的动作，心中想，幻境里的大师兄还挺真诚，竟然一声不吭地就下了地窖查看情况，也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做做样子。
若是有用，不妨借力打力。
他问地窖下面的人道：“大师兄，可有什么发现？”
地窖下的傅回雪已经拉开了尸体的衣服，发现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又掰开了尸体的嘴，揪出来一块血淋淋的带着皮的肉。
他听见了明玉的话，探头看向窖口。
明玉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一个回答。
幻境中的阿玉……也能这么乖巧的么？
“上去再说。”傅回雪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先将尸体运上去。”
明玉点点头。
两人用绳子将尸体吊了上来，李婶见到自家爷们的尸体，一时激动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哎！哎！”关简扶住李婶倒下的身体，不知所措道，“这可怎么办？”
明玉道，“你先将她放下，去叫人罢。”
关简看了看正在忙活的明玉和傅回雪，又看了看托着的李婶，最终还是选择将人搬到阴凉的地方先放着，自己去找村中其他人来。
明玉摸了摸尸体，李怀仁刚死不久，尸体还保留着活人的余热，他也看到了尸体身上的洞，“内脏没了？”
傅回雪点点头，“没有找到，他的嘴里咬着一块皮肉，是他自己的，伤口很平整，利器所伤，但死因是颅骨崩裂。”
明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摸了摸尸体的后脑勺，那里有一块凹陷，没摸到石头屑或者砖屑，也许是铁器或者类似的东西砸的。
“其他地方呢？”明玉检查完尸体，问道，“下面的情况如何？”
傅回雪答道：“没发现异常，但又有很大的异常。”他没有瞒着面前的这个“假明玉”，把自己发现的东西都跟他说了，同时拿出那个沾了血的竹筒递给他。
明玉打开闻了闻，“就是普通的酒。”
傅回雪点点头，“我没有在窖底之外的地方发现任何痕迹，但竹筒里已经装好了酒，若是李怀仁自己装的，那便不可能一点印记都没留下。”
“要么是别人装的，要么痕迹是别人清理的。”明玉说出自己的推断，“不管怎么样，那个‘别人’一定就是杀人的人。”顿了顿，他又道，“我觉得不可能一点痕迹没有留下，我们来得很快，尸体还是热的，凶手杀人处理现场都需要时间，就算窖里痕迹已经被清除了，但外面必定会留下痕迹，他来不及。”
傅回雪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很对。”
明玉看着他，似乎在暗示他做点什么。
傅回雪不动，只是做出一副不解面前的人什么意思的模样，“阿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四周一定还有凶手留下的痕迹。”明玉耐心地又讲了一遍，“师兄，你不去找一找么？”
“？”傅回雪微微皱眉。
明玉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尸体很重要，现场也是，二人谁都不想离开这里去找线索，万一留下来的那个人实力不济，凶手又返回了怎么办？
傅回雪检查尸体很细致，明玉看出面前这个假师兄是个老实的人，既然如此，找找线索这点小事交给他做再好不过，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留下来看守现场，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很不巧，傅回雪也是那么想的，两个人都不肯向假的对方低头，场面一时僵持。
明玉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提醒道，“师兄，这里很危险，若你再不去，万一凶手误伤其他村民怎么办？”
顿了顿，他又想到这里是幻境没有其他人，于是为了支开傅回雪，他面无表情地撒了一个平时不会撒的娇。
他拉住了傅回雪的手，幽幽道：“还是说师兄……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走？”
傅回雪本来想说什么，闻言噎住。
“师兄，我们马上就要结为道侣了，这样你还舍得么？”
傅回雪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血了呼啦的手，沉默了。
他想，幻境里的师弟，还可以这么狡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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