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叶秋不是叶神
十二月的包邮区，若是没赶上暖冬，就需要开空调了。
不巧，今年正是个冷冬。
近日寒潮过境，昨夜窗外还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因为有一点点感冒征兆，沈沉前一天早早吃了药睡下。一觉醒来，鼻塞嗓子痛的症状有所缓解，依然提不起劲。
时间不早了，起床、起床。
虽说请了假，若连早饭都不吃的话，中午之前周泽楷就得来敲门。如昨日那般一群人围着她忧心忡忡、如临大敌的场景，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
刷牙时打开手机，吓了一跳——
夜间，苏沐橙发了一排大哭的表情过来。
连忙回电话，无人接听，算算时间，应当是人在训练室没带手机。
姐姐你这样我有点慌啊。
吃早（午）饭时，沈沉在食堂大师傅不赞成的目光中，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究竟是什么事呢？
别看苏沐橙长相甜美，其实很少有事物能够真正让这姑娘挂心。过去的一天并非比赛日，与荣耀有关，称得上大事的只有一件，那就是第十区开服。而除荣耀以外，对苏沐橙来说称得上大事的，恐怕唯有叶秋相关了。
嚼嚼嚼……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
靠墙的电视机屏幕上，主持人的背景画面突然更换成了嘉世大楼和队标的组合。
沈沉放下筷子，心有所感：来啦。
是这个了。
“嘉世战队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队长叶秋退役……”
excuseme？沈沉的脑门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没记错的话，你们说退役的这个人前些天还在jjc赢过她。
“……叶秋婉拒了俱乐部其他职务的邀请，现已只身离开。”
沈沉目瞪口呆：离谱了啊哥哥，这么大事都不吱一声的吗？
新闻发布会的尾声，嘉世再投一记重磅炸弹，宣布原越云战队队长孙翔转会嘉世，接手斗神一叶之秋。
电视上，嘉世队长的牌子后方终于不再空着——上赛季的最佳新秀对着镜头，表情和眼神里满是张扬锐利：“我会和其他队员一起努力，重振嘉世战队！！”
哦，是孙翔。
行啊嘉世，比赛你不行，搞大新闻倒是很有一手。只是少年啊，你说不定被坑了哟。
沈沉摇了摇头，端着盘子回到窗口前。
“师傅，再来碗面。”
食堂作面点的青年师傅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拿着面巾纸捂着鼻子一阵吸吸呼呼，双目泪汪汪，抬眼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负心汉：“沈副，叶神退役，您就没点感觉吗？”竟然这么吃得下。
沈沉又是惊讶又是无奈：“叶神退役也得吃饱饭吧，况且我还是病号呢。呃……师傅嘉世粉？”
“不，叶神唯粉。”
“那挺好的。等等等等，今天别加辣，清淡点。”
h市，苏沐橙索然无味地完成训练，之后连一秒都不想在训练室多待，食堂也没去直接冲回宿舍。关上门，立刻就着手机的来电显示回拨。
电话接通，听着手机那头吸溜吸溜的声响，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她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心情奇妙地平静下来。
她甚至也感到饿了。
随手抓过一袋薯片撕开，边吃边叨叨了嘉世把叶修逼走的全过程。诚然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没有了叶修的嘉世，已不再是她苏沐橙的“家”了。
“所以说，叶秋是被嘉世拿违约金要挟被迫直接退役，连夜出走，现在对面的网吧当网管？”
“精辟、到位。”鼓掌鼓掌。
“陶老板过分了……吸溜吸溜……我记得，应该告诉过你们我家备用钥匙的位置。”
“门口大仙人掌花盆里左边往下挖十公分吗？”
“好记性。要用啊！”
听她这么说，苏沐橙站在独自一人的房间中央，仰头笑：沈沉或许没注意到，那个不论各种境况，都可以随时回去的地方，以及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的人，这两者组合在一起，已经是所谓的“家”的全部概念了啊。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啦。叶秋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家伙在哪儿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苏沐橙笑眯眯地支着头，一阵嗯嗯嗯，明知对方看不到依然用力点了点头。
“喔，对了，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
“网吧招人不看身份证的吗，即便不知道叶神长什么样，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没人怀疑一下？”
送、命、题！
苏沐橙的笑容瞬间崩裂，内心跳出一排小人捧着脑袋惊声尖叫。
想想说谎的后果，她果断怂了。
“哈哈，可能，是因为他本名不叫叶秋吧……哈哈哈……”
“………………………………”
轮回食堂里，沈沉挂掉电话，心里有一万个吐槽。
早知道那货没有下限，依然每每被其刷新下限的行径惊了个呆的我是不是弱爆了？
咕噜咕噜喝完面汤，她打开企鹅，留言：
“叶修？”
当晚，值完头一个夜班，睡了一个白天的兴欣网吧新上任网管一打开电脑，企鹅闪个不停。
苏沐橙的留言是满屏的加粗加大红色惊叹号，他一看立刻给逗笑了，“哟，该不会是被黄少天绑架了吧？”
点点鼠标，下一个留言。
“呃……”
不妙。
真的不妙。
大大的不妙。
叶修难得心虚：要糟～忘了还有这雷在等着哥呢。
兴欣网吧的200英寸投影幕布上，播放着电子竞技频道肝了一下午，紧急制作的叶秋退役特别节目，随着煽情的画面和解说，网吧里一片男男女女的啜泣声。
没有人知道，他们缅怀的对象，此刻正在数米之外认真地苦恼着。
挠了会下巴，叶修伸出手，慢慢地、谨慎地、小心翼翼地开始打字：
“事实上，叶秋是我弟，亲的。当年离家出走溜得急，偷了准备离家出走的弟弟打包的行李就跑了，联盟成立注册时只能用他的身份证。”
没有反应。
“后来回去拿了自己的身份证，懒得改了。”
没有反应。
“我这不是忘了和你说吗，绝非故意隐瞒。”
没有反应。
轮回的训练没这么晚吧。叶修盯着屏幕下方的时钟，陷入了思考。
嗯，再试试。
“新人指导三次（免费、品质保证、随时兑现，立等可取）。”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个“ok”的手势。
叶修笑了。
被哭得两眼通红的网吧老板娘逮了个正着，又是一通怒吼：“我去你小子，叶神都退役了，竟然躲这里偷笑，没心没肺啊你！”
“那个，就算退役了，该高兴还是得高兴的啊老板娘！”
还敢反驳，自是一顿修理。
“轻点轻点……说来你可能不信，老板娘，我正哄你偶像开心呐。”
“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点的！！”
“就知道你不信。”
可惜网线那头的沈沉，对叶修的这番境遇一无所知。若是知道，大概会当即点上几单夜宵庆祝吧。
宿舍内，合上笔记本电脑，沈沉愉快地决定去找队内新人分享一下好消息，不想一开门正撞上过来查看情况的周泽楷和江波涛。
直接被拎回宿舍。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江波涛将带来的药和粥放在桌上，回头打量沙发上沈沉的气色，稍稍放下心。
周泽楷俯下身，探了探沈沉的额头，“嗯，没有发热。”
“你们太紧张啦。下午又睡了一觉，已经好了。”
额头处传来的温热触感，令沈沉有点僵硬。更要命的是，周泽楷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脸重新凑回来，观察得仔细又专注。
你是不是对自己颜值的杀伤力有什么误解？沈沉很想问，对上周泽楷无辜而真诚的表情，没能问出口。
“怎么了？”
“……没事。”
江波涛靠在桌边，假装自己是空气，心里吹起了口哨。
从旁观者的角度，他能看出自家副队是纸老虎。至于自家队长……江波涛闲闲地换了个姿势——就不好说了。
一切都显得坦然而理所当然，包括这次邀他一起过来探望。
让人想起荣耀赛场中的一枪穿云，强横、周密，一往无前。
毕竟是晚上了，就算有两个人，还是不方便多作停留。得到沈沉马上休息的承诺，嘱咐了几句后便道了晚安。
关上门，江波涛一拍脑袋：“忘了问，副队应该收到了叶神退役的消息。群里大家都说联系不上，会担心吧？”
“别人不行，她可以。”周泽楷肯定地说，“一定联系过了，叶秋前辈。”
“有道理。队长，你有什么想法？”
就像江波涛能无缝衔接周语一样，周泽楷也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问话的意思。
“想法，很多。”
走廊里，周泽楷回过头，腼腆地笑了。
“不急，一点点来吧。”
整个十二月，沈沉忙得飞起。
一周一次常规赛，穿插着大四毕业的一耙琐事，轮回主办的全明星周末也近在眼前。
就算这样，还时不时能听到原本以为是在养生网游的叶秋，不，叶修的各种消息。
典型的“哥不在江湖，江湖还到处流传着哥的传说”。
先是来打客场比赛的黄少天，赛后抓着沈沉抱怨了一通自己堂堂剑圣一场比赛几十万上下，帮人打低级副本记录竟然只给了包榨菜打发。
“你说叶秋是不是超级过分，是不是，是不是？”
沈沉被他说得脑壳痛，转头看向喻文州。
喻文州替黄少天总结了重点：“叶秋应当是打算弄个散人回来。”
“散人的话，级别还好说，武器呢？”
“有一把可以变换型态的伞型武器，银武。”
“来真的啊。”沈沉咋舌。
喻文州对她微笑：“至少看起来不像只是玩玩。你可以问问呀。”
沈沉鄙视之：然后让你补充情报吗？你们这些玩战术的呀……
常规赛进行到半程，蓝雨、轮回分列积分榜第一和第二。轮回中间有几次轮换，锻炼新人，积分比蓝雨稍落后，差距不大。
紧随其后的是微草、霸图等传统强队。另一原季后赛常客的百花战队，因张佳乐退役，本赛季成绩大幅下滑，季后赛名额恐不保，一时间怀念前队长的呼声四起。
月末的比赛中，微草战队爆冷，对手是中游战队，微草却只拿到了三分。看完比赛视频，沈沉发给王杰希一个“？”
王杰希回得很快：
王不留行：干嘛？偶有失手。
共潮生：你也知道是失手啊，我还以为你状态下滑了呢。
王不留行：安心，你退役我都不一定会退役。
共潮生：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
两人心知肚明，年龄上沈沉比王杰希还小两岁，关键是两边的负担轻重有别，如无意外，王杰希必然是那个先离开赛场的人。
王不留行：沈沉同学，多愁善感不符合你的人设。
共潮生：今年一口气退役了三个熟人，还不许我感慨一下啊。
于是话题转到退役的人身上，沈沉顺理成章地得知微草对外宣称的秘密训练其实就是组团刷前荣耀第一人。
关掉和微草队长的聊天界面，沈沉默默点开了另一个聊天界面——
“小戴，上次你提到的那篇all叶的文，请把链接发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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