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委屈,要哭。
“你在看什么？”叶楠儒几步间已经走到了顾诺明面前，眼睛紧盯着她的脸，眉梢染着笑意。
顾诺明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看向陈夏晨，手一指他，“我看他穿西装呢。”
陈夏晨抽抽嘴角，转过去照镜子，不想搭理她。
何文婧拉着宋致君走开，两个人眼神怪异的看了眼顾诺明，然后给她一个自己领会的微笑，兴冲冲的跑去看女装了。
顾诺明轻轻翻了翻眼皮，叶楠儒伸出手，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用力推着她抬起头，然后收回手抄进兜里，问她：“你觉得我穿这套怎么样？”
“挺好啊……你瘦，穿什么都挺好的吧。”顾诺明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结果就看见叶楠儒眉一皱。
下一秒，“我瘦？”
顾诺明点头，“难道不是吗？你要不是脸上还有些肉，都会被看成是营养不良呢。”
叶楠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关于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
顾诺明摸摸鼻子，明显没听懂，然后看看宋致君和何文婧那边，脚也往那边挪了挪，试探的问道：“我去挑衣服了？”
“去吧。”
叶楠儒拿过一本杂志，就在试衣间门口坐下了。
不一会儿，顾诺明抱着衣服去试，看到坐着的叶楠儒，脚步一顿，想着岂不是一出来就能被他看见？
她走过去踢踢他的脚，“你去那边休息吧。”
叶楠儒头也不抬，“哪边？”
顾诺明四处看了看，似乎除了这里也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那你再去挑挑衣服吧，我觉得你这身有些显老了。”
叶楠儒翻了一页杂志，依旧没抬头，“我只是试试，今天是陈夏晨来买衣服，不是我。”
顾诺明语噎，终于不再和他争辩，走进试衣间去换衣服。
何文婧给她拿了最普通的女士工作套装，就是那种黑色西装加白色衬衫，下身是条包臀的半身裙。
穿好后，顾诺明别扭的走出来，镜子里照出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身上套着这么成熟的衣服，就像是偷穿了妈妈的衣服一样。
“丑死了……”
叶楠儒起身走过来，站在她身边，接过她的话，“我觉得还好，就是有些显老。”
顾诺明抬眼瞪他，这么记仇干嘛！
其他人走过来，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莫名觉得有些般配。
宋致君咳了一声，“明明啊，要不就这套吧。”
何文婧依言附和，“虽然不好看，不过便宜，我看这是最便宜的了。”
陈夏晨，“楠儒，我们去结账吧。”
顾诺明听见那声“楠儒”一阵恶寒，她真是觉得陈夏晨这个人，就是冷不丁会恶心你一下，自己还不自知。
“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吧。”说完，叶楠儒先进了试衣间。
顾诺明看着他进了那件试衣间，突然“啊”了一声，下一秒，就看见叶楠儒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有些慌乱的进了旁边那间。
他进了她的试衣间……
顾诺明想起自己脱下来的衣服裤子，突然有种被叶楠儒看光了的感觉。
结完账，五个人一起回学校。
顾诺明感觉和叶楠儒相处真是越来越尴尬了，一直拽着何文婧和宋致君走的飞快，叶楠儒和陈夏晨就跟在她们身后，一步一步，悠闲地走。
“楠儒，你觉得这次比赛我找的那个事件怎么样？”陈夏晨突然发问。
叶楠儒被打断思绪，收回看着前方的视线，冷冷瞥他一眼，“好好说话，别叫我楠儒。”
陈夏晨已经见怪不怪了，揉揉鼻子，笑了一下，“行吧，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朋友算吧。”叶楠儒转动手腕，又动了动脖子，“好朋友还差点。”
从小时候起，他就不怎么喜欢交朋友，人和人相处真是很复杂，会吵架会生气，还要花时间想办法去哄去安慰，笑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为了避免这些，他索性不去交朋友，一了百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碰见陈夏晨这种人，对他简直是怀着敬畏与崇拜，当初他还以为他是想和他竞争什么，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盲目崇拜。
陈夏晨也不气恼，“迟早，我们会是可以交心的朋友的。”
演讲比赛那天，顾诺明抽上场顺序抽到第一个，去到后台做准备时都快哭了，何文婧安慰她，“没事啦，第一个印象深，打分也松的。”
“我不是紧张。”顾诺明摸摸肚子，耷拉着脸，“我就是想吃东西了，不吃就记性不好。”
何文婧早有准备，从包里摸出一个面包递给她，献宝般递到她面前，“呐，我懂你吧？”
顾诺明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撕开包装，大口吃了起来。
何文婧在她旁边坐下，又给她讲了个小道消息，“你知道吗？叶楠儒大清早去省里了，突然就被拉去参加一个什么知识竞赛节目。”
“谁拉他去的？”
“他爸。”
顾诺明疑惑，“他爸说拉走就拉走，不耽误上课吗？”
何文婧白她一眼，“他爸是叶席枰，谁敢拦啊。”
叶席枰……
不是校长吗？！
顾诺明瞪大眼，嘴里塞满面包噎着说不出话来，何文婧赶紧给她一瓶水，自己也很是惊讶，“你不会不知道吧？他没告诉过你吗？”
顾诺明点点头，叶楠儒这个阴险小人，藏这么深，什么都不告诉她！
“他爸是校长，那他妈——就是副校长咯？”
何文婧点头，看着顾诺明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忽然就笑出来，手拍拍她的肩，“放心吧，关于他，你以后吃惊的地方会更多的。”
顾诺明何尝不知。
主持人已经上场，何文婧推推顾诺明，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加油哦。”
陈夏晨也走过来，“加油。”
陈夏晨抽到了最后一个，顾诺明冲他笑笑，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就上场了。
想到现在叶楠儒可能也正好刚上台，可能对面站着自己的对手，顾诺明想，他一定是万年不变的冷淡脸，目光随意，面对着各种刁钻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
想想就很有动力呢。
顾诺明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做到从容不迫。
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顾诺明手心里全是汗，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脑子里还留着些叶楠儒的嘱咐。
“谁第一次参加比赛都会紧张，所以你把稿子一定要背的滚瓜烂熟，到时候就算脑袋空白就能张口就来。”
“你这什么馊主意。不过……你第一次参加比赛也紧张吗？”
“那都是幼儿园的事了，不记得了。”
“哦……”
他又笑起来，“不过肯定是紧张了吧，我说过，任何人都会紧张的，我也不例外。你到时候，再紧张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知道吗？”
神奇的是，她最后居然一句话都没断，口齿清晰地完成了整个演讲，除了情感不够饱满，她都想给自己打满分了。
讲完的时候，台下全是掌声。
顾诺明有些眩晕，她笑起来，难怪叶楠儒总是那么高傲，从小到大都是听着这样的掌声长大的，人生才开始这么点，就已经这样满是荣光了，任谁都会有点小骄傲吧。
更何况他叶楠儒。
又在后台等了两个小时，直到陈夏晨下场，所有选手才演讲完毕。
然后上台接受评分，顾诺明的得分是8.5，她心里暗喜，可是听到后来的人分数几乎都比她高，而陈夏晨的得分是9.5的时候，顾诺明不淡定了。
15个人晋级6个，排名11的顾诺明就这么被刷下来了。
顾诺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情绪低迷，何文婧和宋致君怎么费心思怎么逗她都逗不起来，拿了第一的陈夏晨都不敢回头，就怕被她的冷眼扫到。
回到家，温娴找顾诺明聊天也被回绝，说要早点睡，怀了孕情绪易波动的女人立马就难过的哭了，顾良善又是哄了好一阵。
后来那晚，顾诺明又被顾良善骂了，说睡什么睡，陪你妈聊天都没时间了吗。
最近真是时运不济。
“班长，起来回答问题。”李央梅在讲台上喊。
顾诺明低着头，完全没听到。
“顾诺明，起来讲一下这个公式的用法。”顾良善指名让她回答。
顾诺明站起来，捧着书，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实在是太难受了，这种失败的感觉。周围的人越是关心她，越是不在意那次比赛，她就越是难受。
那可是她人生参加的第一个正式比赛啊，她还费了那么多心思，叶楠儒也帮着费了很多心思，结果还是被刷了。
对于输赢这种东西她看的一向淡，可是认识叶楠儒之后，便突然觉得努力去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也不错，只是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简单了。
她不是叶楠儒，她和叶楠儒之间，隔着一片知识的海洋。
李央梅又来叫她，“下周月考，你去拿一下准考证。”
顾诺明起身，跑去行政楼，找到自己班的那一沓准考证，然后拿着，看的有些失神。
第一个就是叶楠儒。
第一考场第一号。
顾诺明撇撇嘴，往后面去翻自己的，第一考场第四十九号。
“啊！真是要气死了！”顾诺明跺了跺脚，手里用力握紧，委屈的冒起了泪花。
她怎么这么没用。
强烈的无能感环绕着她，去找李央梅交准考证的时候，都差点主动辞职说不干了。
李央梅看出了她最近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嗯？”
“我……”顾诺明说不话来，当着李央梅的面，有些不愿承认失败。
“是因为之前的演讲比赛？”李央梅一眼洞穿她的心思。
“嗯。”她声音沉闷。
李央梅拍拍她的肩，笑道：“你可是咱们一班的班长啊，要对自己有自信。”
讲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看婧婧，她长这么大什么大比赛都没参加过，不还是活的很开心？你比她，还多见过些世面呢。”
何文婧说的没错，李央梅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呢。
回到教室，却惊讶的看到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正在和前面的陈夏晨聊天，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容。
顾诺明走过去，许久没见，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回来了，她只莫名的觉得更委屈，哽着声音叫了一句，“叶楠儒……”
叶楠儒回头看她，见她眼睛冒起泪花，心里一慌，立马拉着她坐下，有些着急的问，“你怎么了？”
一句轻柔的话轻易就打开了她的泪匣子，顾诺明终于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顺手拽着他的胳膊放在桌子上就扑上去哭了。
叶楠儒哪碰到过这种事，慌到愣住，后来陈夏晨小声告诉他原因，他僵硬的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抚了抚顾诺明的背，一时也是语噎，不知该说些什么。
班上有好奇的围观同学围了过来，“班长，你怎么了？”
“是啊，班长，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说出来吧，大家一起帮你。”
听到原本不熟悉的同学都来关心自己，顾诺明哭的更凶，然后又听见何文婧过来了，小声哄她，“小诺，别哭了，我心疼。”
叶楠儒终于出声，遣散群众，“你们……先回去做卷子吧。”
顾诺明“噗”的笑出来，突然就喷了鼻涕出来，她声音一顿，哭的更用力了，偷偷在叶楠儒的袖子上擦干净，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楠儒只觉震耳欲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无奈拉起她，“走吧，去厕所洗洗。”
小剧场：
顾诺明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叶楠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顿，眼睛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有些别扭的女孩。
这就是她长大之后的样子吗？
叶楠儒觉得很神奇，换上成熟的衣服，顾诺明看着还是像个女孩。
倒不是因为她的脸，而是周身就带着一股气质，让她整个人透着一股天真的稚气。
看着她脸上难掩的娇羞，叶楠儒忽然就很想看看长大的顾诺明是什么样子的。
后来当两个人都长大了，他才知道，那个时候之所以会认为她长大了也透着股稚气，其实真实的原因是——顾诺明同学的身材，真是一直稚气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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