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师傅?嗯。
绞尽脑汁去想如何与不善于沟通的人相处，念想大晚上的还以学习为由，溜进书房偷偷开了电脑去查，结果刚打出如何与，界面上就出现了“如何与人沟通的15个技巧”“如何与异性沟通找话题”“如何与傻*聊天”……
顾诺明一头黑线刷刷而下，默默点开了“如何与异性沟通找话题”。
有一个很直接很暴力的答案，“找什么话题，直接上去聊呗，能聊啥就聊啥，对方不回应的时候，就要看你的耐心了。”
顾诺明觉得不靠谱，继续往下看，有一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回答讲着，要摆正心态，要注重策略，要设身处地站在对方角度思考。
顾诺明似懂非懂，决定……还是去问宋致君吧。
直接的她觉得不行，委婉的她看不懂，真是要了老命了。
隔天她起了个大早，本想拦着一向早起的宋致君问个明白，没想到推开栅栏门，她居然看见几步开外一个高高的身影正要融入烟雾缭绕的早餐摊之中，那人步子放得慢，顾诺明却不敢上前去追。
吆喝声此起彼伏，男生走了几步停住，跟包子铺的老板说了些什么，老板利落的揭开蒸笼盖，一股雾气扑面而来，男生的侧脸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顾诺明看着他拿了几个包子提着杯豆浆，等到别人都走出四和巷了，还没回过神来。
她跑过去问人家包子铺的老板，“叔，刚那个男生长什么样？”
“没看清，孩子头发挡着了。”
那就是了。
到了教室，来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叶楠儒已经在座位上了。
顾诺明走到自己的座位边，轻轻拉开椅子坐下，脑中想着要怎么问旁边的人是不是去过四和巷。
良好的心态，注重策略，设身处地。
“你吃早饭了吗？”顾诺明把自己手里还剩下的几个包子推到叶楠儒的座位上，脸上带着微笑。
心态很好，通过早餐来开启话题，还站在一个早起的同学的角度上考虑了，非常好的一句问候语。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没吃，那早上应该就是她饿花眼了。
叶楠儒眼睛紧盯着书，头没抬，轻轻点了点头。
顾诺明见他点头，好奇心蠢蠢欲动，正要开口，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住了，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了个问法。
“叶楠儒，你家住哪儿？”
叶楠儒终于抬起了头，偏眼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顾诺明只觉得那长发下的眼睛一定是眼神凌厉，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太直接了。
索性……
“喂，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去了四和巷？”
叶楠儒听见她终于好好说话，微勾嘴角笑了一下。
“对。”
一个单一的音节，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传到耳中，说不出的好听和舒服。
顾诺明觉得……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喂！
接着反倒是叶楠儒话锋一转，开始询问她，“怎么了？”
声音轻轻浅浅的，语调也不平不淡的，顾诺明听着有些愣，“没怎么……”
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早上的人是不是他也不重要了。
叶楠儒又说，“哦，那好，早读吧。”
说是早读，他却一声不发，顾诺明嘟哝一句，“是早看吧，一个字都不念出来。”
坐在一旁叶楠儒耳尖的听到了，勾起一边嘴角笑。
江城市第二中学是整个江城市最好的高中，校长叶席枰是北大出来的优等生，副校长赵昭也是一流大学毕业的，两个人的教育理念难得的契合，对于学生他们向来是要求严格，以分数论英雄。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还是夫妻。
夫妻俩都知道，在如今中国的应试教育里，不管个人品质如何，德体美劳成绩行否，这些统统都要为分数成绩让路。说来也是，尽管高考也很多不足之处，但真的是当前中国最适合的选拔人才的方式。
他们把重心都放在重点班上，千人之中选出两百人重点培养，文科五十，理科一百五，五十个人为一个班。进了重点班不论成绩在年级中如何，都不会再出去。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进了重点班就可以胡作非为，每次不论小考大考，班级最后十名都会被叫到一起，美名其曰做做思想工作，实则就是开□□大会。
这次重点班都进行了突击抽查测试，每个班都角逐出了最后十名，大家作为班级代表聚在了一起。
“你们，一个一个的上，先从理科一班的最后一名开始。”
这次□□大会是顾良善作为教师代表出席，只见他满脸严肃的坐在讲台边，眼神温柔的望着台下的学生们。
“顾诺明，上来！”
随着一声爆喝，顾诺明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只看见顾良善直直的朝着她走了过来，眼中冒着熊熊烈火，想能直接吞噬了她。
下一秒，她的耳朵被揪住，一阵痛感从耳垂随着神经传至脑顶，再达四肢百骸。
“疼！”
“现在知道疼了？考了倒数第二还分神！”
当着一群学生的面，顾良善直接像在家里一样，揪着她的耳朵扯着人就推到讲台上去了。
“快点做检讨！告诉我，以后要怎么做？”
顾诺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被揪过的的耳朵都没有她的脸红，此刻心里酸酸的，疼。
真是太丢脸了。
下台之后倒数第一还关心她，“哇，你是怎么惹毛了顾主任的？你揍了他儿子？”
顾诺明泪汪汪的，本来不想搭理他，可是听完还是好奇的转过头去。
“他有儿子？”
“听说有。”
顾诺明脑中黄金档开始播电视剧，顾良善早早的就出轨了，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又娶了温娴，然后生下了她，一家三口生活至今，虽然偶尔有争吵但还算美满。
只不过没想到，就在某一天，一个男生一语道破天机，就这么毁了一个表面幸福的家庭。
“你说。”那个男生顿了顿，“他要是生个女儿，那人家姑娘怎么可能在他手下健康成长？所以我觉得，他生的应该是个儿子。”
“……哦。”
男生喋喋不休，凑近她热情的开始自我介绍，“班长，我叫孟康，上次看你说要当班长的时候觉得你特别酷。”
顾诺明听见那句“班长”倒是很受用，当班长也有那么久了，还没人这么正式的叫过她呢。
“特别酷？对，我其实挺酷的。”
“所以刚刚你被顾主任揪耳朵的事情，我不会去班上乱传的。”
顾诺明瞄了瞄其他八个人，就算孟康不说也还有其他八张嘴呢……
顾诺明耷拉着脑袋跟在一行人后面走进教室，十个人在讲台上一排站好，像就要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一个个哭丧着脸。
讲台上只有中央是高台阶，其他人站好顾诺明就没地方站了，她只好站在下面，□□就□□，还比别人矮一截是怎么回事啊？！
去上厕所的孟康冲进来，笑嘻嘻的站在顾诺明旁边。
还好还好，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李央梅没有像顾良善一样发脾气，也没有一个一个的让他们做检讨，而是目光在他们十个人脸上扫视一圈，又在台下看了看其他人，忽然清了清嗓子。
“班上前十名的同学，请站起来。”
底下齐刷刷站起来几个人。
陈夏晨无语起身。
叶楠儒也站起来了。
“这些人，你们自己认领一下吧，带回去好好补习。”
这话讲的……
顾诺明觉得脸又火辣辣的热起来了，前面的十个人就像是宠物店里的狗狗们，有人来了就齐齐的扑上前，摇着尾巴可爱的晃，希望自己能被挑选中。
作为比较差的一只狗，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下面的十个人没动，估计也是觉得不好。
李央梅忽的笑了，叉着腰站好，面朝前面低着头的十个人，“行了，这只是一个教训，让你们记住失败的感觉。下一次这里还会有十个人，至于是不是你们，就看你们表现了。”
她手指指向下面站起来的人，“这十个人，说不上成绩比你们好很多，但是他们可以在讲台下站起来，就说明肯定有值得你们学习的东西。我希望你们下去之后，自己去找个师傅，学学别人读书的那股劲。”
顾诺明低着头，一言不发。李央梅说的真没错，顾良善也常对她说这些说教的话，只是方式让她不能接受。
“都回去吧。”
所有人各回各位，叶楠儒感觉到一股低气压袭来，忍不住偏头看了看顾诺明。
顾诺明感觉到他探究的眼神，直直的迎过去，表情委屈，像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可怜巴巴。
叶楠儒正想说话，前面的陈夏晨忽然转了过来，拍拍顾诺明的肩，“喂，要我带你吗？”
顾诺明愣了愣，陈夏晨好歹也是个第二名，带她也没问题，正要点头，又听见他说了句话。
“哦，叶同学是你的同桌，成绩也比我好，要不你还是让叶同学带你吧？”
“哈？”
叶楠儒看了陈夏晨一眼，又看了看顾诺明，居然点头同意了。
一来一去间，两个人唱相声一般就决定好了顾诺明的师傅人选。
顾诺明冷飕飕的眼神扫向陈夏晨的背影，头一次觉得那个后脑勺难看起来。
出卖队友的家伙！
小剧场：
叶席枰和赵昭去外省出差，家里又没人，原本想让他一个人就在家里，沉默很久的男生忽然提出，“要不我去奶奶家住一晚吧？”
“去你奶奶家？”叶席枰第一时间便是反对，“四和巷比咱们家远多了，你上学会迟到。”
赵昭很好奇，平时对他们出差习以为常的儿子怎么忽然提出要去四和巷，自从他们几年前将他从四和巷接回来后，除了过年过节，叶楠儒还都没有回去过。
叶楠儒也没继续询问他们的意见，将背包往肩上一搭，换上鞋就出门了。
“走了。”
放学之后他就直接夹在人群往四和巷的方向走，高高的男生，腿又直又长，步子却迈的小，一步一步的踱，闲庭信步，像是很享受一样。
一拨又一拨人从他身旁经过，偶尔有女孩子从后面追上来，偷偷的在旁边瞄他一眼，奈何叶同学头发太长，看不清长相，只好摇摇头失望的离开。
周遭传来很嘈杂的讲话声，男生聊着作业篮球，女生聊着帅哥零食，叽叽喳喳的。
直到。
“君君，我今天跟陈夏晨交了底，说我不想干了。”
“哟，厉害啊，还能拒绝别人了？”
“我一向厉害的好吧？”
“行行行，就你有能耐，真是服了你了。然后他怎么说的？”
“不干绝交。”
“这小子有毛病吧？你们算朋友吗？绝交？呵，明天打爆他的头。”
“他估计知道我觉得他好看吧，男孩子其实也很会掐女孩子的心思。”
叶楠儒听见身后传来的对话，听着顾诺明的抱怨声，听着宋致君的愤愤不平声，莫名觉得，四和巷真是比以前可爱多了。
隔天早上，他起了个大早，叶奶奶还天不亮就起来给他做了早饭，老人家很久没看见孙子忽然见着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在顾诺明家门口等了好久，才看见她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的包背的斜斜垮垮，手臂无力的垂在身前。
叶楠儒赶紧走开，去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就这么些时间，顾诺明也没追过来，于是出了巷子口，叶同学黑着脸拦了辆车直奔学校扬长而去。
“去二中，开快点。”
司机：如今的小孩脾气真是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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