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蛛网边缘×考试开始
*
酷拉皮卡还记得那人对他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复仇的结果总是空虚的。现在的你已经被复仇的锁链所捆绑，就像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蝴蝶①……”
每当酷拉皮卡听到诸如此类的话时，他的内心就会感到窒息般的痛楚……
复仇的道路没有尽头，复仇的最后只会走向空虚……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点！
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会感到如此地不甘心啊――！！
谁能真正理解他？
当白天的冷静褪去，黑夜将临；当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时，那股恨意怎么也无法消去！！！
泪水早已流尽……
闭上眼，族人的笑脸与血泪混合在一起，涌出、滑落、滴在心上，直至千疮百孔……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无法跟他们告别。
不能去想，曾经陪伴着他长大的同胞们临死前所遭受的酷刑与凌虐，只要一想，每次只要一想――他的父母，他的朋友派罗...只要稍微想一想，那种凌迟般的痛就会令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那时，他没有独自出门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就好了，哪怕陪着他的族人们一起去死，也好过现在夜夜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悲痛与悔恨……
泪水早已流尽……
血凝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谁来教教他，如何不去恨！
如何不去恨啊……！！
如果不去复仇，那他惨死的亲人们又算什么呢？
他们是死不瞑目啊！！！
那个为了得到火红眼就可以屠光他族人的幻影旅团！
那群贪婪毫无人性的恶鬼！
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以窟卢塔族人的名义起誓：
他一定要将这些恶鬼们通通送进地狱，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做痛彻心扉的滋味！！！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他冷静下来后，有时候他真恨自己的理智，他的内心清楚地告知他，复仇将会把他引向万劫不复...若是不在这里停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的内心已被仇恨束缚，到最后也许会因此失去身边的一切……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酷拉皮卡认为，是忘了这股恨意。只要一想到这，他就感到深深的恐惧，比任何事都要令他感到恐惧――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仇恨的力量，也知道这股力量会将他引向何处……
他害怕自己会因此退缩...
这世道常常没有道理――
有些事你明明知道...
你还要去做，
你不得不去做。
又开始溢出眼眶的泪水，融进从心底淌出的鲜血，没过头顶，逐渐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红色……
城市边缘的那轮月，始终遥不可及――
很久以后，当他和仇人们狭路相逢，他们蔑视地对他说：“杀了我，蠢货。”
“你对被你们杀死的无辜的人有什么感觉吗？”
“没什么感觉。”
“你不害怕吗？为什么可以如此镇定？为什么……为什么都不问？”
“说完了吗？快一点，时间很宝贵的。”
可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呢？！
这个令人感到绝望的世界，充斥着因仇恨而扭曲的人影……
他如何才能不恐惧地扭头逃跑？
没有悔意，更没有恐惧，是他的仇人们！却远比他要决绝得多――
只有头顶的那轮血月高高悬挂，向他展现出这个世界真正的残酷……
酷拉皮卡从恶梦中惊醒，颤抖地抱住自己――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次次惊醒的噩梦，那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走下去吧！
他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即便内心已是一片荒芜，他也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绝不回头。
风中残留的言语仍在倾诉那永恒不变的信仰……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感谢上天赐予奇迹与窟卢塔族土地
愿我们的心灵能永保安康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请您永远赞美窟卢塔族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②……
*
1999.1.7
萨巴市.锷士街2-5-10
伪装成房间的电梯不断下降，直到地下100层时终于停下。
“叮！”
梯门打开，目光所及是一条昏暗的长长的甬道，人头攒动，投过来的视线阴暗、不怀好意。
当东巴向小杰一行人递出罐装果汁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没人教过你们别喝陌生人的东西吗？”
“你是？”小杰扭头。
从角落阴暗处走来一个少女，她头上扎着蓝方巾，白裙及膝，亭亭玉立。
一双浅蓝的眼清澈见底。
“黛丝――？！”雷欧力夸张地大喊，引来了无数或明或暗的视线。
笨蛋！
酷拉皮卡满脸黑线。
“雷欧力大哥，好久不见。”黛丝平静地朝他点点头。
雷欧力气冲冲地走过去，对着黛丝的头就是一顿狂揉。“死丫头，消失了这么久！你也来参加猎人考试了？”
黛丝瞬间面崩，她抱住自己的脑袋，愤怒地喊道：“臭大叔！你就不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形象吗？头发都被你弄乱了啊！”
“这才正常嘛……”雷欧力心满意足地笑了，“怎么不叫大哥了？”
“哼！”
“啊啦，那个…”小杰尴尬地挠挠脸颊，“你们是之前就认识的吗？”
“谁和他认识？”
“我们从小就认识！”
“是…是这样啊…”小杰更尴尬地挠挠头了，他对酷拉皮卡笑道，“看来雷欧力大叔找到了新的抬杠对象呢！”
喂喂，不要一脸天真地对我吐槽啊！
酷拉皮卡感到十分无力。
而东巴则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果汁，叹气：今年的新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啊！
抬头，正对向不远处。
那个耳边插着绿花的女人望向了他，抬起手，笑盈盈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东巴一个哆嗦，赶紧背过身去。他刚才就不该招惹这个“女魔头”的，一开始是看她好相处，天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不仅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果汁里下了毒，而且对他下的毒的品种、毒性了如指掌。更别提，她还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包什么粉偷偷倒进了果汁里，压低声音对他说：“这样才有些意思。要不要试试？其实你也完全可以找个人下下手……”
东巴吓尿了好吗？天知道她加了什么玩意进去！
讲真，他还真就拿那罐果汁找人尝了下，然后――
“啊――！！！”
没过几秒，那人就化作一团血肉滩在了地上……
面对众人的侧目，东巴不禁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那个女人，她仍是笑意浓浓，冲他赞赏地点点头。
弗罗拉转回视线，对迎面走来的西索叹道：“别告诉我是什么见鬼的红线把你扯到了我身边……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捏！”
西索浅笑，舔了舔扑克牌。“缘分还真是奇妙不是吗？我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合着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301号“咔哒咔哒（赞同）”的怪声，弗罗拉不由沉默了。
“还没为你介绍一下！”这时的西索晃了晃扑克牌，单手叉腰，向前伸直手臂。“这位是我的――故人（重音）弗罗拉，而这位亦是我的故人（重音）小――”
他玩弄人心，乐此不疲。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意思的，又咬牙笑道：“集塔喇苦…呵呵呵呵……”
对着西索那诡异（故作姿态）的停顿以及旁边莫西干头发出的“咔哒哒咔哒哒”（抗议）的怪声，弗罗拉面无表情（深刻）地反省：
为什么她身边总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
第一轮测试开始。
长手长脚的考官萨茨在前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奔跑，后面一群考生吃力地跟着。
黛丝跑在雷欧力身旁，两人的气氛颇为沉闷。
“皮…皮耶多大哥还好吗？”黛丝一如既往小心翼翼。
雷欧力突然顿住脚步，他的脸隐在阴影处...
黛丝仿佛突然听见黄昏的海浪涌来的碎响，“哗……哗……”，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皮耶多他...去世了。”雷欧力终于抬起了头，平静地望向前方。“我一定要成为猎人，赚很多很多的钱……那时的誓言一定要实现。”
“大叔…”黛丝轻喃着，神情哀伤。
“干嘛啦！”雷欧力突然又恢复平时轻浮跳脱的模样，活力满满地大喊道：“要努力啊！绝不认输！！”
他说着，摆开姿势，奋力向前追去。
雷欧力将眼神瞥向一旁仍然郁郁寡欢的黛丝，他问道：“丫头，你为什么跑来参加猎人考试呢？”
见黛丝欲言又止，他急忙摆手。“你要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黛丝摇摇头，“一开始只是想帮朋友报仇，后来仇也报了……现在，我...我或许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几年了，已经修行了好几年，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没有办法学会念。那个猎人劝她放弃，他说她或许天赋...不在这。可黛丝明白，这只是一种委婉的安慰罢了，说到底还不是她太废了，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妄想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呢？就连丑小鸭原先也都是白天鹅的孩子，它生来就是一只白天鹅，只不过是后天被人误解罢了。
黛丝的眼睛望向前方的小杰、奇犽以及酷拉皮卡他们……
即便只用眼睛去看，也不难看出这些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更别说他们各怀天赋，心性不凡，假以时日必定卓越超群，成就一番伟业――仿佛隔着天壤之别，黛丝咬咬牙，吃力地追了上去。她能做的，或许只是在她命定的格局内做到自己的极限，就如同这些年她只训练自己的体能素质一样，而能让她在目前的处境中不至于和他们拉开太大距离。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些...
黛丝明白，总有一天她要接受自己的局限。而当哪一天她真的坦然接受而不再为此烦恼时，那便是真的成熟了。
身旁的雷欧力渐渐体力不支，他在小杰他们担忧的目光下被东巴扶着走向隧道的更深处。
“我去看看。”黛丝皱着眉头说道，她实在不放心那个叫东巴的人。
“一起去吧！”小杰说，“雷欧力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酷拉皮卡点点头，“我也去，到时再赶上前面的就行了。”
奇犽看着他们几人跑远，不发一语。
那股香甜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黛丝习惯性地掩住口鼻。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总觉得这味道有些奇怪，又在这种地方出现……”
身旁，酷拉皮卡身体一顿，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怖的画面，他的瞳孔收缩，眼底的红色显现――
“幻影旅团。”
他喃喃着，身体倒在了地上。
黛丝接住他，对一旁担忧的小杰说：“你先去找大叔，我们随后跟上。”
“可是……”小杰皱眉。
“再迟一些的话，大叔可能会有危险，你快去吧！”
黛丝焦急地喊道，她抬起酷拉皮卡的胳膊放在肩上，将其扶起。
小杰垂下钓竿，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要走一起走。”
说着，他走过前扶起酷拉皮卡的另一边身体。
两人相视一笑。
或许缘分就是这么奇怪，往前走的方向，尽管一路上会遇到诸多波折，诸多烦恼，尽管命途坎坷，世事离奇，但只要有朋友在身边，一切的忧虑都会消逝不见……
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
相遇、分离与思念
在下次重逢之前――
风中早已预示了他们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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