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 颜府遭变
“梆梆梆——”
“当当当——”
一阵梆子声以及打锣声在酒楼的外面乱响。
紧接着就听到了人潮涌动的声音传来。
在酒楼里面的人听到后，议论起来，皆以为是外面走水了。
刹那间，人心惶惶。
一楼有好些客人饭都不吃了，摔下筷子就往外面赶去。
看热闹的人也不少，一并跟去。
若是他们出去，那么客流量就即时减少一大半了。
一个貌似是酒楼主管事的人连忙走出来阻拦。
他试图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客人们稍安勿躁，我已经在外面打听过了，不是什么走水，只不过是捕快们要办案，所以暂时疏通人群。”
一个长得瘦瘦高高的男人指着聂捕头的方向，提出质疑:“蔡老板，你可打听仔细啦。你瞧聂捕头变成这样，差点就成了光头佬。难道不是因为扑火才会如此的吗？”
众人听到这里，觉得说的在理，七嘴八舌起来。
管事的见快要镇不住场，有点慌了。
他过去对聂捕头请求道:“聂捕头，您是知道情况的，您来解释解释呗。”
“对呀对呀，聂捕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您给说个准吧！”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聂捕头的身上去。
聂捕头本来就不愿意在大众面前要说些什么。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上一次自己如此头头是道解释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上级面前如此。
现在要当着眼前的这些人跟个孙子似的汇报，觉得有损身份。
原地支支吾吾了许久，他硬是不太想说。
不过聂捕头对在他的身边站着的中年男人很是忌惮。眼神闪闪缩缩，欲说还休，不敢与之对视。
中年男人神情变得肃然，他对聂捕头开口:“既然大家都有这个要求，你就不妨在此说了吧，也好让大家安下心来。”
聂捕头听罢，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只得遵命道:“是。”
原来——
外面之所以引起了官差们的骚动，是因为在本地的一名姓颜的富绅府第里发生了大命案。
颜府亲眷一十二口人通通殒命，至于奴仆婢女也不幸免。
而凶手在聂捕头来到之前并没有被抓获。
本来，今天晚上的赏灯盛会进行的十分顺利，大家互相赏灯，交游，做活动……玩得不亦乐乎，不太在意颜府发出的动静。
再加上颜府发生的突变来的奇怪，静悄悄的，左邻右里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惨叫声。
若不是因为有一位老妇人在寻找孙子时经过颜府大门，见到大门敞开，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仰面朝下趴在门槛上的话，都不知道颜府里究竟是发生了这等事情。
聂捕头说，老妇人所看到的黑衣人其实是穿着夜行衣的不速之客，很有可能就是参与凶杀案的凶手之一。
但当时巡逻的聂捕头闻言赶到的时候，那名黑衣人已经被抬到了院子中间去了。
“哎，怎么那么奇怪呀，这刺客就不逃走，任由你们抬到院子中间去？”
听客中，有一个人不解地发问。
聂捕头被那人打断了话，显得有些愠怒，朝那人瞪了一下眼睛。
被他瞪到的人伸了下舌头，连忙缩回身子，隐匿在人群中，不敢再问了。
聂捕头继续说道，黑衣人之所以这么乖乖地任由他们处置，是因为黑衣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像是之前就已经受了重伤。
说到这里的时候，聂捕头略略顿了一下，神态有点犹豫。
大家正听得入神，全屏息静气地听他讲下去。
蔡捕头:“……”
众人:“……”
沉默了片刻，终于又有人忍不住发问:“然后呢？然后怎么啦？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原委啊？”
蔡捕头神色不自然，梗着脖子:“什么然后？哪还有什么然后啊？当然是由我们依律处置。”
话音刚落，有一个小孩“噗的”笑出了声，他指着聂捕头被烧焦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奶声奶气道:“你撒谎，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肯定是被人家打败了。”
小孩的父亲连忙把孩子的手指压下来，惊恐地对蔡捕头道歉，“孩子是童言无忌，多有得罪之处，万望蔡捕头多多原谅。”
蔡捕头被一个小孩抓住了痛脚，自然是非常的不爽，最后从喉咙里面哼了一声。
颇有话事权的中年男人见状，顺从民意说道:“后面的事情是如何的，还请聂捕头再告知一二。”
蔡捕头欺软怕硬，不敢跟这个人硬碰硬，只得垂头丧气，如实禀告道:“我本来是见他趴在那里跟死了一样，就打算过去检查一番他的真实身份，谁知道……”
蔡捕头又顿了顿，似乎承认自己的失败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谁知道这人的口中突然喷出了火，我一个措不及防就中了招，幸亏我平日有经验，方没有把小命给交代在那个奸滑小人的身上。”
“欸，”蔡捕头气得跺跺脚，“那个贼人趁着我没有防备偷袭了我，还将我带了出来，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我就在这里了。”
中年男人听完之后，若有所思，沉默下来。
当地认识颜员外的人知道了这一个恶耗之后，无不叹息。
看样子，这个颜员外在当地尚称得上是一个善人，口碑不错。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杜衡突然插嘴问道:“请问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很瘦很高，像条竹篙一样的，然后他的脖子下面还有条红色的疤痕？”
聂捕头仔细回忆，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知道他是谁？”
蔡捕头问这话完全不符合逻辑。
其实他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失职的事实，昧着良心将火力全都转移到看起来无甚背景的杜衡身上来。
刹时之间，大家的目光从聂捕头的身上迅速转移到杜衡的脸上来。
有很多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在那里嚷嚷:“是啊你咋知道的？是不是跟凶犯同伙的！”
——真真充分发挥了搅屎棍的作用。
杜衡怎么可能会受了这等的亏，他叉起腰，挺起胸膛来，气势绝对不能输:“笑话，我见过这个人，难道我就是一定他同伙吗？”
杜衡目光炯炯，在众人的脸上皆扫视而过，冷笑道:“你们也看见过我，岂不是我今夜犯了事，你们这些也全是我的同伙。”
听到火线蔓延到自己的身上，起哄的人连忙撇清了关系:“嘁，你别牙齿上下一合的，没有任何证据就搁这胡说八道，我们可不认识你。”
“够了！”中年男人低喝了一声。
大家马上平静下来。
——虽然众人不认识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但是观他通身的气派，不怒自威的面容，以及平时总是尾巴翘上天的聂捕头对他的态度来看，此人的身份绝对不平常。
看热闹的人自然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和这种人硬碰硬。
“哒哒哒——”
脚步声从外面踏进来，有十几个同样也是捕快打扮的人出现。
他们见到聂捕头没有什么事，纷纷松了口气。
中年男人高声道:“大家都散了吧，至于颜员外府上的事情，我想官府一定会对此事做出明确的答复，大家只需做好安分守己的事即可。”
于是乎，乌怏怏的看客尽皆散去，只留下捕快们，中年男人，以及杜衡，宋显允。
当然，公子靖自始至终仍然坐在凳子上。
聂捕头改了之前的态度，对杜衡拱手，“小兄弟，既然你曾经见过那位嫌疑犯，那现在就烦请随我们到衙门走一趟。”
杜衡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哎，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要知道，他可是最不喜与官府打交道的。
中年男人尽皆看在眼里，他对聂捕头说道:“接下来的侦查就有劳捕头了，至于这位小兄弟，我想暂时借他询问一二，不知可不可以呢？”
聂捕头听到中年男人这个要求，原先眉宇之间的忧愁马上散去，忙不迭地说道:“自然自然，若是有您跟……跟那位爷帮忙的话，破案的事情指日可待呀。”
马屁拍的溜，聂捕头只想将手里的这一个烫手山芋给甩出去。
毕竟，颜府和书生这边两头都不好得罪，不如趁此将锅收下，自己好乐的一个逍遥自在。
·
等到公差们走后，中年男人对杜衡摆出一副“请”的架势，礼貌周周:“小兄弟，未知可否赏脸，随小生到楼上小叙一番。”
杜衡犯起难来，他一点都不想去。天知道，跟他去了之后，会到什么龙潭虎穴的地方。
中年男人察颜观色，笑道:“小兄弟是不是暂时不太方便？既然如此，那不敢为难。自然是等到你有时间再说吧。”
他的这一个善解人意的态度，杜衡倒是意外。
杜衡问道:“你真的愿意允许我不去？”
中年男人听到杜衡这么问，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那是自然的，哪有强求之理的呢？”
说罢，他告辞道:“那小生就不打扰小兄弟和朋友的相聚了，告辞，有缘再会。”
临走转身的一瞬间，中年男人有意无意的在宋显允腰间药葫芦瞥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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