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别雾
同一个酒吧，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叶无细清晰感受到自己在某一刻，好像停住了呼吸，她似乎因为喝多，出现了可笑的幻觉。她又听见沈年歧的话在耳边。
“姐姐，怎么了？”沈年歧不以为意，甚至关切地问道。
倪蕴在跳舞跳得最嗨的时候，出了点事故。
她吐了，非常丢人。
所以极其狼狈地捂住脸，逃回了大本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挨着封惊，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迷离的视线随意扫了眼这片沙发，少了不少人，要么走了要么还在那边儿跳舞。
“沈年歧呢？”她只关注这么一个人。
封惊指了指旁边，“估计在跳舞吧。”
“我看他不是去跳舞的，是去泡妞的。”倪蕴不屑一顾，直白道：“不是这小子怎么回事儿，对叶无细有想法？”
封惊耸耸肩，理所当然一笑，“这还不明显吗？从你把叶学姐带过来开始，他的眼睛基本就没立刻过她，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倪蕴把自己挂在他身上的手挪开，往靠垫上窝了窝，语气听不出喜怒，“别想啊，而且就往死了说，沈年歧，没机会。”
沈年歧，就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挺不务正业的，就算是见色起意谈个恋爱，能有几分认真的。
封惊不解，“为什么啊，阿歧挺好的难道说叶学姐有男朋友了？”
“没有是没有。”倪蕴闭起了眼，闷闷道：“反正就是别想。”
先不谈叶无细压根就对沈年歧不来电。
她跟封惊才认识一阵子，他和他朋友什么人什么心思，她压根也没探究个透，鬼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可能损到为了讨好封惊，就这么把叶无细往火坑里推。
想都别想。
-
“李应诚，你之前不是说那小姑娘最不喜欢来酒吧吗？我看她玩的倒挺开心。”
v座区，三个男人承包了这么一块占地面积偏大的地方，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冷然。江归尧盯着舞池那一块，冷不丁问出声。
李应诚被点名，莫名一慌，瘪嘴道：“我怎么知道”
他忙扯开话题，“哎，桑际，不是你把我们叫出来，是来干喝酒的？在这坐半天了啊，你也不让叫人，连个小姑娘也没有。”
这大哥最近太清心寡欲了，人多的局他不去，叫出来了吧，也不让喊姑娘，纯同性的聚会不提倡啊，时间久了容易发生质变，哪天一个上头内部消化了怎么办？都不太敢跟他出来消费了，是真的憋屈。
桑际没搭理这俩人，勾着身子，闷坐着喝酒。
“你要是想上去和叶无细打个招呼，你就去吧。”江归尧一下把话题拉回来。
效果很显著，桑际终于动了动，身子靠回沙发，淡淡道：“别扯我。”
李应诚给江归尧使眼色，咬牙道：“就是啊，人都分手了。”
“我还以为你分了手马上就要风生水起了呢，结果大把小姑娘送上来跟你谈的情你都给拒了。”江归尧接着刺挠他，“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吧，总得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李应诚听了一阵发笑，倒是不以为然，“瞎说什么呢，你说的那是桑际？不就一普通小姑娘，除了长得好看点儿。桑际什么样儿的没见过，犯得着？”
严格来算，江归尧认识桑际的时间确实要比李应诚长，但是他们三是小时候就认识过来的，只不过高中的时候，他没和他俩在一个地方上罢了。但他坚信他对桑际的了解，可不比谁差。
江归尧意味深长地笑笑，“我看叶无细刚刚玩游戏的时候，喝了不少酒。”
“关我什么事。”桑际终于忍不了，垂下眼，掏出手机，打算彻底无视他的话。
三分钟后，江归尧落在远处的视线，变得戏谑，“确实不关你事，但是我觉得吧，那个男生没桑际一半好看，你说是吧李应诚？”
桑际指尖一顿，瞭起眼皮。
李应诚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是你个头。
叶无细和那男生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的视线里，时而光影错落，有些看不太真切。
七月份那天分手之后，桑际第二天睡了个大早，中午才起。之后注意到手机上的日期，想起来似乎是叶无细说过的，要回家的日子，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厚着脸皮，给她发了微信，问她有没有回家。
叶无细没回他，他们一整个八月没再联系，一直到今天。
叶无细的确跟别的大多数女孩儿不一样，她不主动，但是他向她索求的事情，她不会拒绝，甚至会很好的迎合，这种反差感很让人上头。大多数人都认为叶无细是情感上的小白，但桑际觉得她不是。
聊天也是，他不找她她也就不找他，他主动了，她又会愿意陪他聊到任何时候。
就连分手的时候，她的反应都极其的平淡甚至绝情，冷漠平静到了极点。她有普通女孩没有的理智。
可事实又是，这种女生的内心很好攻破，一旦被人看透就会无所遁形。
五分钟后，桑际起了身。
李应诚茫然地看他一眼，“又干嘛去？”
“上厕所。”
“靠大哥，你今晚上八百回了，你到底去干嘛的？”
桑际头也不回的走了，江归尧坐在位置上笑。
“你别笑了。”李应诚觉得今晚真是没意思透了，桑际不上道，江归尧也不是个好东西，“不是你老勾他干啥？按照桑际以前谈对象的惯例来看，像这样的分手一个多月，那早忘一干二净了，你还偏去勾他看自己的前女友和别的男的搞暧昧。”
要知道，一对分手的男女朋友重逢时，谁先有了新欢，谁的新欢更胜一筹，那是胜负决策的关键点，胜负欲很容易就被激起来。
江归尧完全是属于隔岸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我不是看桑际对那小姑娘还挺在意的。”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除了漂亮干净一点儿，也就一普通女孩儿吧。”李应诚皱眉想了想，“桑际？真没必要。”
江归尧冷淡睨了他一眼，你能知道多少，你能看出来个什么？
嘴上说着关我什么事，还不是坐那看了人半天玩游戏，动不动就去厕所路过。要是真看得下去叶无细和那种刚认识的男生搞暧昧，他就不会面无表情地盯着看，看着不在意，垂在腿边的手都快拧巴坏了。
江归尧是真想看看，桑际对叶无细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算了我也不管了，他走了，咱也走？”李应诚起身。
江归尧疑惑地挑挑眉，“我们去哪？”
“桑际都走了啊拜托，刚刚好，咱俩去找妹妹跳舞。”李应诚去拽他，“我泡妞，你给我当僚机。”
“”江归尧微笑道，“不要。”
-
不知道该说今天点好还是点背，裴天帆今天在酒桌上输了太多酒，结果去一趟厕所，在转角就看见洗手间门口拉拉扯扯的两个人。本来这样的情况是极为常见的，按道理来说能忽视就忽视，但女孩太过眼熟，很有记忆点，裴天帆很快认出那是叶无细。
上半年不是才传过这姑娘把桑际绿了，和别人暧昧不清，虽然后面被三个正主站出来辟谣了。
看这面相，是另一个男的啊。好巧不巧，被他逮了个正着，果然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明明就很会玩儿，太能装了。
裴天帆看的心里直痒痒，躲在角落里，忙不迭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开始偷拍。
拍着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也郁燥着，怎么两个人光拉拉扯扯，没点实质性刺激的。
“这男的能不能行了啊，还不干点刺激的。”他不禁咧着嘴喃喃抱怨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森冷的气息正逐渐逼近。
周身气压骤降。
“你想看什么刺激的？”
裴天帆跟撞了鬼似的，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背贴到墙，手上手机差点没拿稳掉下去。
抬头一看，是桑际那张冷冰冰此刻眉尖带着阴翳的脸。
他失声骂了句脏话，紧跟着赔笑道：“桑际，这么巧啊”
桑际并不想搭他的话茬，自顾自地伸手抽出他的手机。
“干干嘛啊？”裴天帆有种不好的预感。
桑际将录制中断，看了眼拍摄内容，半掀不掀地瞭起眼皮，轻飘飘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性，他淡声道：“你想进局子么？”
裴天帆打了个颤，靠，突然扯这么严重干嘛。
“不是，你不都和那女的分手了吗？”裴天帆不甘示弱下去，努力站直身板瞪回去，“你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怎么着，对人家余情未了？”
桑际把视频和备份统统删除，丢回他手里，“分手？”
“我亲口跟你说了么。”
裴天帆：“？”
-
叶无细从洗手间吐完清理了一番，出来自顾自地沿着长廊往前面走，后面有人出声喊她，听声音就知道是沈年歧。
他怎么还在。
叶无细不太舒服，拧着眉站住，回头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
“姐姐好点没？”沈年歧低着头问她。
叶无细不动声色，“我反胃。”
沈年歧不在意，“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回去找倪蕴了，你也早点回。”
拒绝意味很明显了，沈年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无害地笑了笑，“怎么了啊姐姐，突然这样？”
“我是不是哪里，吓到你了？”
叶无细没什么力气，也懒得挣扎了，她眼神轻飘飘的，不带情绪，“没有，你松开吧。”
“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沈年歧没松手，试图继续和她交谈，说话间，入口走进来一道模样吸睛的人形，许是气质太过出众，带了些压迫性，沈年歧下意识抬眼扫了下，没太在意，又继续低下头，等待叶无细的回答。
结果那人身高腿长，竟是径直走向并停在了他面前。
中间隔着叶无细，男生突然抬手自她臂旁绕过，将他的手轻松扯开。
“叶无细。”他不凉不淡的一句，让两人都怔在原地。
叶无细被这声音叫的背脊僵直，分明地感受到背后有股距离极近的温热气息。
因为桑际扯的动作，她的身子没站稳，晃了晃，背向后靠到一个硬实的胸膛，头顶撞到那人纤长的脖颈。她稍稍侧了侧脸，看见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颚，视线直直地落向前方。
沈年歧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沉着眼，但还算客气地问了句，“你哪位？”
桑际想了两秒，“她朋友。”
“”
“怎么证明？”沈年歧淡声道。
桑际垂手牵住叶无细的手腕，做好了拉她走的准备，抛下一句，“就凭，我能叫得出她的名字吧。”
沈年歧茫然怔在原地，看着桑际就这么把人拉走。
叶无细并没有挣扎，她也没回头看看沈年歧，仰头盯着桑际拉着她的背影，黑色冷沉的冲锋衣，将他上半身肩颈线被拉得平直，显得人极为高挑，背影宽阔。
她回味起桑际刚才一系列的话语和动作，心顿时像海浪，浮浮沉沉。
桑际把她拉到侧区，人少了些。
叶无细顺势抽回自己的手，低了低头，眉眼礼貌疏离，“谢谢。”
桑际眉眼敛着瞧她，看不出情绪，心里听她这话却五味杂陈。他打算忽视她的道谢，吸了口气，道：“送你回去。”
“不用。”叶无细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回去找倪蕴了。”
桑际重新抓住她手腕，拦着没让走。
“叶无细。”
她闻言身子顿了两秒，像是酝酿好了什么，接着开口重新和他道谢，“我俩算不上朋友，所以我真的谢谢你刚才帮了我。可以松开了么？”
她这副样子和对刚刚那个男生，有什么区别？
这次桑际的眉终于拧起，“你非要说这种话？”
他看着变幻不断的冷淡光线滑过叶无细白净的脸，十分违和，他忍不住道：“虽然你之前没有说过，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你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叶无细偏了下头，淡笑着反问：“你也知道我没有说过，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桑际沉默两秒，习惯性按了按后劲，眼神撇向别处，“下次别来了。”
“你似乎没有资格管我。”
“”桑际看着她，忽然无声笑了，他兀自点点头，“好，那就复合。”
叶无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张了张唇，话差点卡在喉咙里，“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
“你以为我是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轻易分手又复合，你耍人很有优越感吗？”
桑际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大了几分，漆黑的瞳孔盯死她，“复合。”
叶无细别开脸，“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桑际蹙眉道，“之前分开那么多次，最后都和好了，为什么这次不行？”
叶无细捏紧手心，眼眸在昏沉的视线里微动，氤氲水汽缓缓浮出，她面不改色地望着他道：“你果然，抱着这种想法。”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桑际低下头，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自我了。
“酒吧可以来，得和朋友一起，不要喝酒，我记得你轻微过敏。”
叶无细记得，她从来没和桑际提过自己过敏，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她现在也不太想知道。
她不为所动道：“松开。”
“叶无细，我刚刚说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要回家。”叶无细垂下眼不去看他，稍稍抬高了音调咬牙出声，手上力道也加重，试图扯出自己的手。
手腕处一下子被磨出红印。
桑际缓缓松开手，打算放她走了，他低声说了最后一句，“叶无细，我没你想的那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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