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席昭月出手

　　蓬头垢面的男子冲入宴会场，他所到之处，众人皆作鸟兽状飞散。

　　只是众人的速度再快，终究还是比不上男子暴动的精神波，男子的精神波像无形的电流，像无数根射线，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而在场的人则如导电体，一被触及，瞬间被同化。

　　于是，在席昭月的神识下，她看见整个宴会场的半空结了一张巨大的精神网，而宴会场里的人则是网上的节点。这个网越结越宽，越结越牢固，仿佛要把这里的人都钉死在这个网里。

　　“快，快把林二拦下！”刘鹤鸣惊得大喊。

　　无数的佣人和警卫朝林二涌去，意图用人海战术把他拦下。然而这些佣人和警卫都是普通人，哪里是林二的对手。林二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不停有在他手中被撞飞。

　　“我先带你离开。”卡莫奇弯腰就要抱起席昭月。

　　“不用，我没事。”席昭月拍开他的手，双目紧盯着不远处发疯的男人。

　　一旁的卡菲尔见这个时候两人还在腻歪，当下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朝林二走去。

　　“你父亲精神海不稳，去把他拦下。”席昭月说道。

　　卡莫奇幽怨地看了席昭月一眼，无声控诉，“我精神海也不稳，你怎么不担心我？”

　　席昭月翻了一个白眼，“快去。”她这哪里是担心卡菲尔，她是怕卡菲尔也发疯，一会儿事情不好收场罢了。

　　作为一个听向导话的哨兵，卡莫奇身形一闪，就抓住了卡菲尔的手，把他往席昭月身边拽。

　　“别拦着我，我要去收拾林二。”卡菲尔吼道，眼底闪过一抹欣慰和喜悦。

　　唔，他儿子还是关心他的。

　　要是卡莫奇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非常不客气回一句“是我向导让我拦的你，和我本人没关系”。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收拾林二。”卡莫奇把自己父亲拉到了席昭月身前，离开时还不忘嘱咐，“照顾好我的妻子。”

　　“胡闹！”卡菲尔板着脸，“你刚晋级，精神海不稳，怎么能近距离接触他！”

　　“林二是s级，在场除了爷爷，就你我二人能制服他。我不去，难道你去？我就是精神海暴动了，还有我家向导帮忙疏导，你呢？”卡莫奇冷笑。

　　噗！

　　卡菲尔的心被一箭刺穿，流血不止。刚才的那一丝欣慰，一丝感动瞬间消散无踪影。

　　这时宴会场里的情况已经非常严峻，哨兵们个个红了眼，失去了神智，像发疯的牛，粗喘着气，不断对身边的人出手。桌椅，碗盘，酒水都遭了殃，碎了一地。

　　暴乱刚开始时，向导们还意图去安抚自己的哨兵，可不等他们的精神触角进入自家哨兵的精神海，便被林二的精神波截去。被林二的精神波不断抽取，拉扯……。

　　柔弱的向导哪里经得起这样子的折磨，一个个苍白着脸，摇摇欲坠。

　　刘家的宴会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无论罪魁祸首是谁，刘家都有着不可推却的责任。如果这些人来宾最后相安无事还好，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那刘家要面临将是整个帝都星高官权贵的讨伐。

　　席昭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老的很老，小的很小，一面受着精神海暴动的痛苦，一面还要被发了疯的青年哨兵攻击，不用多久，这宴会场里就会出现人命！

　　一旦有人死掉，那刘家——

　　席昭月心中忍不住一惊，是谁在算计刘家？

　　“我会让人来保护你。”卡菲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后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就见他已经进入人群。

　　卡菲尔的速度很快，席昭月用了神识才看清他的动作，他先是出手救下一个孩子，紧接着又挡下一个哨兵的攻击，救了一个老者。

　　不过宴会上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卡菲尔一个人根本救不过来。席昭月微微眯起了眼睛，对来保护她的下人道：“把一旁的瓜子和水果端过来。”

　　下人以为她要吃，当即露出了一个鄙夷，责怪的眼神。

　　席昭月懒得解释，催促道：“快点。”

　　下人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能去端。

　　席昭月一手捧着盘子，一手捻着瓜子果子，如黑曜石的墨瞳扫过会场。

　　咻咻——

　　小小的果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带着破风之势，噗的一声打在发狂哨兵的身上，那哨兵愣是生生被那力道震退了几步。

　　看着果子从席昭月手中飞出去的下人：“……”

　　那看似一折就断的白嫩小手，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席昭月如法炮制，一盘果子很快就空了。下人见此，忙又给她端来了几盘。

　　不过席昭月虽然在紧要关头救下了几个人，但精神波动依旧还在继续扩散。一些等级较低，或是等级高但精神海不稳定的哨兵，这会儿已经陷入了重度的精神狂躁当中，若是任其发展，结局只有两个，沦为林二那样的额疯子，或者死！

　　这时卡莫奇已经和林二交上手，ss级对上s级，本该必胜无疑。可却因要躲避林二狂躁的精神波，卡莫奇无法放开手脚。不仅如此，卡莫奇因为刚晋级而尚未稳定的精神海，也在四周暴动的精神触觉引诱下，已经开始有松动的痕迹。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的是卡莫奇的父亲，卡菲尔上将，他的双目也开始泛红了。

　　席昭月知道，这是卡菲尔暴动的前兆。

　　席昭月一把抛起桌上的几个瓜果盘，各类瓜子果子飞至半空，洋洋洒洒，眼看着就要下落。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生生把它们托住，只见那股无形的力量一扯，一推，那些果子便飞了出去，它们如长了眼睛一般，撞击在那些狂暴的哨兵的身上。

　　咚咚咚——

　　哨兵们不堪一击，倒了一地。

　　之后，席昭月动了，她的目标是最中间的卡莫奇和林二。

　　她灵巧地穿过人群，若是仔细观察，能发现她只是脚尖微微着地，她的双腿看不出半点用力的痕迹，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托着往前疾走。

　　被下令要求保护席昭月的下人：“……。”

　　人就在他眼皮子地下跑了，他好想去死一死。

　　卡莫奇和林二你来我往，战斗越打越烈，而卡莫奇的精神海也开始崩塌，属于ss级哨兵的强大威压以他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承受不住强大威压的哨兵和向导们七窍流血，昏迷二流过去。

　　席昭月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径直急掠而来，连s、ss级哨兵战斗带起的罡风都没把她拦下。她纤细的身体破入卡莫奇和林二的战斗圈，一把抓住了卡莫奇的手，一脚把林二踢飞，她的速度之快，比之卡莫奇也不弱。

　　奇怪的是，她一出现，卡莫奇和林二的气场就此被冲散，可怕的威压也在这一刻消散无踪。

　　卡莫奇只觉柔软的纤手一触碰到自己的皮肤，他便止不住打了个激灵，灰暗狂躁的精神海上一秒还是狂狮烈虎，下一秒就成了乖巧的兔子，温顺极了。

　　“你去救人，他留给我。”席昭月说完就放开卡莫奇，身形一闪，再现身时，她已经制住了林二。

　　卡莫奇看着席昭月的手掌置于林二的额头，而林二则一动不动，双眼中的血色飞快退去，身上的煞气和杀气也飞快消退，整个人看起来憨厚无害。

　　她进入了林二的精神海！

　　卡莫奇十分确定，只有向导进入哨兵的精神海，并安扶哨兵，发狂的哨兵才会安静下来。

　　他在她身上标下的标记消失了，她进入了别人的精神海！

　　她和林二的契合度很高，甚至比和他契合度还要高，不然她绝对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进入林二的精神海。

　　她原来不止是契合他一人！

　　卡莫奇的眸子暗了暗，嫉妒，害怕，惶恐不安，愤怒等情绪齐齐朝他涌来。但，他都忍住了。只因他要去完成她交代的任务，他要去救人。

　　卡莫奇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是他的，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他不允许！

　　入侵林二精神海是席昭月迫不得已下的决定，把林二打晕容易，但破掉他的精神网却困难，只有从他的精神海出发，彻底断了根源。

　　席昭月一面在林二的精神海里大刀阔斧，斩断他混乱的精神丝，一面吞噬他精神海里晦暗的精神斑。而疯子林二，一方面觉得刺痛不已，一方面又无比舒爽，在这又痛又爽的感觉下，他选择了安静。他本能告诉他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他有益，不要乱动，不要抵抗。

　　席昭月的动作很快，只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的手就离开了林二，而林二依旧呆呆的坐在地上，眼里满是茫然之色。

　　林二这个根源断了，可空中那张无形的精神网依旧还在，且越织越厚，越发牢固。

　　席昭月深知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这些精神网若不今早解决，今日在场的人都会因此留下不可磨灭的精神创伤。

　　席昭月心念一动，磅礴的神魂之力从她体内涌出，化作一双巨大的手。大手抓住了半空中的精神网，用力拉扯，撕毁——

　　啊——

　　地上的哨兵和向导们发出了痛苦地哀嚎。

　　席昭月的脸色苍白，强大的魂力输出，让她的神魂变得异常虚弱。只是箭在弦上，如果此时把魂力收回来，之前的用力就白费了。

　　肉眼看不见的巨手再次拉扯，把连接着哨兵和向导的精神触角生生扯断。巨手把那张精神丝线结成的网揉成了一团，最后不知该把它丢往哪里，干脆收入了自己体内。

　　那团精神丝线一进入席昭月的身体，她当即吐了一口鲜血。

　　混杂的，带着狂躁能量的精神丝线在席昭月的神魂里挣扎，胡乱冲撞，想要冲破她的神魂跑出来。席昭月咬着牙，用魂力把它们镇压，禁锢。

　　失策了！

　　席昭月苦笑，穿越到这里时神魂便受了伤，至今尚未痊愈，现在又收了那么多外来的精神丝，暴戾的精神丝更是给了她的神魂极大的负荷。

　　她需要闭关炼化那些精神丝。

　　席昭月心想，不等她通知卡莫奇一声，眼前一黑，她便昏了过去。

　　刘鹤鸣是第一个发现宴会场中精神丝消失的人，他犀利的眼神扫过整个宴会场，在席昭月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也仅是一瞬，他的视线便移开了。

　　暴动的精神丝被除去，在场的向导们顿觉舒服了许多，一个个去找自己的哨兵，安抚他们。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哨兵都能被安抚，有一些没有向导，有些则是因为精神海太混乱，依旧疯魔，不让向导靠近……。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都比精神丝消失之前好了太多。

　　刘鹤鸣一面吩咐下人和警卫把依旧暴动的哨兵隔离开，一面朝着自己的儿子走去，他的儿子，也疯魔了。

　　最后，刘鹤鸣和卡莫奇联手，两人一同制住了卡菲尔，把其敲晕，并注射镇定剂。

　　“这几年里，你父亲的精神海就一直不稳，如今暴动，只怕不好解决。”刘鹤鸣眼底带着浓浓的忧色，“我现在联系向导公会，让他们派一些向导过来帮忙，顺便请苏老帮你做精神疏导。”

　　卡莫奇皱起了眉头，“今晚的事情绝非偶然，还得让人查一查。”

　　“你晋级ss级，咱们刘家更上一层楼，碍着了别人的路，别人自然要出来阻拦。只是没想到会是今晚，更没想到他们这么不避讳，哎——”刘鹤鸣叹了一口气。

　　卡莫奇眉头锁得更深了，从自家爷爷的话里不难得出，他怀疑的是林家。林家和他们刘家同属军阀大家族，向来和他们刘家不和。

　　在十年以前，林家有林二，刘家有卡菲尔，两家尚且算势均力敌，虽有龌蹉，但都是暗地里进行，不会闹大。

　　十年后，卡莫奇开始展露头角，刘家出了一个比卡菲尔还厉害的卡莫奇，而刘家孙子辈的却没什么厉害的人才，导致两家的差距开始拉大。

　　再到三年前，林二晋级ss级失败，变成疯子，刘家的处境变得越发艰难。

　　如今刘家又出了一个ss级哨兵，这让林家的不安涨到了最高点，故而刘鹤鸣怀疑今晚的凶手是林家也属正常。

　　推出一个疯子林二，在把刘家两位ss级哨兵毁掉的同时，还能让刘家变成帝都星高官权贵的敌人，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高明，不可谓不恶毒。

　　卡莫奇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没有她的向导在，那林家——

　　卡莫奇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温柔如水，他的心此刻也如水一般柔软。

　　别人看不出半空突然消失的精神丝是怎么回事，但是作为被席昭月做过两次精神疏导的卡莫奇，他却非常熟悉席昭月的精神丝，也可以说是席昭月的魂力。

　　他知道她家向导不止制住了林二，还把半空的精神丝收拾干净，制止了一场足以毁灭刘家的灾难。

　　卡莫奇心底除了感动和感激之外，还有一股浓浓的自豪。

　　看，这就是他的向导，优秀，厉害，独一无二。

　　不知是出于对席昭月的保护，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不想让别人知道席昭月的好，卡莫奇并未把席昭月所作的事情告知刘鹤鸣。

　　至于刘鹤鸣能猜到多少，他就不管了。

　　“刘家现在风头太盛，多少人想要把你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越是如此，你越要多加小心，越不能犯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如这次的事情。我老了，以后刘家终究要交到你手里，你冷静，刚硬有余，圆滑世故不足，还需多多修炼。”刘鹤鸣拍了拍卡莫奇的肩膀。

　　“我不要刘家。”卡莫奇反驳。

　　“不管你要不要，你终究是刘家的人。本以为你不懂人情世故，娶个妻子能补你不足，以后的人情往来便交给她，可今晚一看，她倒是比你还要清贵，高高在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那心情去理会这些俗务，大抵就是我们这些人，她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她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主母，但也不是那种惹事精，配你很合适。”刘鹤鸣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卡莫奇则只留意了最后一句，得意道：“她当然与我相配。”

　　刘鹤鸣一噎，用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自己这个最优秀的孙子，“罢了，罢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带着你的小向导回去吧。”

　　刘家庄园一片狼藉，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可一看卡莫奇这个全部身心都在席昭月身上的模样，刘鹤鸣干脆放过了他。

　　卡莫奇带着席昭月回到别墅时，刘霖已经在别墅里等候了，他看到卡莫奇抱着昏迷的席昭月进门，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还814军团的首席军医呢，他现在都成了少将夫人的专用医生了。

　　半个小时后，一系列的检查结束，刘霖松了一口气，“夫人没事，就是累着了。”

　　“不用治疗么？”席昭月的脸色非常苍白，这样卡莫奇很忧心。

　　“……。我给夫人输一些营养液吧，这样有助于她体能恢复。”对付妻奴，刘霖已经总结出了应对方案。

　　果然，卡莫奇听后眉间舒展了不少。

　　“不过夫人现在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醒来，少将您要有个心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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