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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将军小时候


弘正十六年冬,上京落了一场十年难遇的大雪。繁华的城一夜白头,往日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上满目银白,似是陷入了无言的寂寥。坊市之间人丁稀疏,来来往往只几人,个个儿裹得像只灰麻色的粽子,呼吸之间寒意凛然,不自觉间放慢了频率。

        国子监毗邻皇城,坐落在务本坊西部,占半坊之地。一进门便可见孔庙,门阖沉沉,万雉斯建,百堵皆兴,揆日占星,式规大壮,凤甍骞其特起,龙桷俨以临空。(注1)屋脊和阑干披上了厚重的白衣,似是掩住了孔庙一向的威严肃正,勾勒出些许可爱的暖意来。一缕金色阳光浅淡的洒落在漆红阑干之上,清新静雅,意境悠远绵长。

        再往里些,能看到监生三三两两地往课室去,步履匆匆,却还是白了头。昨夜本已下发了今日休沐的通知,可四门馆、律、书、算学的监生大多还是会去平日听讲的课室自习,功课最好的监生还会被推到前面讲课。这几门学的监生大多是低品官员及庶人子,寒门子弟格外勤勉些也属平常。

        “今儿个可真冷啊。”教授算学的江博士从屋舍里走出来,不禁打了个寒战。只是他走着走着才发觉奇怪,“今日监里怎么没见着几个人?”

        都走到课室了,一排课室走过来已听到朗朗书声,还有人在前面讲课。江博士顿时加快了脚步,心道:难道是我迟到了?

        可他到由他授课的课室时,才见着稀稀拉拉几个人坐在桌前,见他来,都是一脸惊诧。

        “先生?”郁青方才伏案写字,一抬头竟发现博士来了,忙起身行礼。他父亲是商人,花了好大价钱才把他送到国子监里读书,想着家里出个读书人光宗耀祖。他自己也十分刻苦,年纪虽只有十二,在一众监生里却总是来得最早的。

        “怎么才几人?”江博士皱了皱眉。

        “先生今日休沐,所以大家来得比较晚。”郁青硬着头皮解释,他没想到国子监“最底层”的算学也如此严格,博士休沐日都要来督查。

        江博士大惊,手里的书卷都差点掉地上,“今日休沐?”

        郁青瞬间明白了情况,解释道:“司业昨夜临时贴的告示,说是夜里有大雪,天寒地冻,因此休沐一天。”

        “还说下次休沐日补上。”他贴心地补充。

        江博士心态崩溃了。他顶着寒意、战胜睡魔,到头来却告诉他今日休息,还要调休?!他嘴唇颤抖了一下,蓦地有些发白。深呼吸了一口,把寒风灌进胸腔,江博士狠狠清醒过来:“来都来了,课还是照上。”

        郁青有些喜出望外,平日里没有讲师在时都是他被推上去答疑,可其实他也没有学得十分精进,讲起课来略微心虚。此番有博士讲学,那是再好不过了。

        “多谢先生。”

        后续又来了几个监生,进了课室便都开始认真听讲。

        这时,窗外冒出了两个小角,一颤一颤的,像两颗竹笋,不停地冒尖——露出了一张圆圆的小脸,瓷白瓷白的,五官精致,可爱极了。她穿着绣了玉兔和蝴蝶的鹅黄色套头棉衫,米白的云纹夹袄罩在外面,脖子边儿还围了一圈鹅毛围脖,整个人像一只圆滚滚的奶黄馅汤圆。

        “咦?”郁青无意之间看到窗边的小孩,被吓了一跳,“你是谁?”

        “嘘——”小女孩把一根裹在棉手套里的手指比在嘴巴前,粉嫩的小嘴嘟起来,见他呆愣,还有点生气了,瞪圆眼睛,又长又翘的睫毛扑闪扑闪。

        “你听你的课,我听我的课。”她小大人一般跟他说,理直气壮地蹭课。

        很不幸,江博士注意到了窗边的情况,快步走过来,郁青见状赶紧把头扭回来。

        “郁青,你在跟谁说话?”他皱着眉,郁青是他很喜欢的学生,从前可从没在课堂上开过小差。

        郁青这才又看向窗外,哪还见着那汤圆团子的影儿?他本想解释,但一想起那女孩儿娇憨可爱的模样,他便有些不忍心,撒了个谎圆过去。江博士刚一走,那小团子又冒了出来,递了方帕子,上面写道:“哥哥,你还挺仗义的。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

        郁青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他以前见过同学上课传纸条,就是从练习册上撕个角,团起来扔过去,他还被砸到过,那字儿写得也歪七扭八,下了课还被那传纸条的责怪。

        这个女孩的纸条是大大方方递过来的,应当是随身携带的手绢。展开一看,似乎是用随手折的树枝作笔,雪水为墨,字迹娟秀,能看出因为腕力不足而稍显稚嫩,但字形却比许多监生要强得多了。

        他不知如何落笔回复,怕污了小姑娘的帕子,便故意将杯子里的水洒出,拿一支新的笔沾了回给她。

        “我名郁青,乃福禄楼郁掌柜的长子,姑娘姓甚名谁?为何寒冬腊月出现在此?”

        又过了一小会儿,窗外又递进来:“我叫钟独鹿,我不是说了嘛,我是过来旁听的!”最后一个字有些歪,像是强调对方有多健忘。

        这话在心中读出来,郁青几乎能想象到那小团子被他气到的模样:肉乎乎的短手叉着腰,桃花眼瞪得溜圆儿,骂他蠢笨。因为家里也有个妹妹,郁青联想到家里的小肉球,不禁失笑,以后估摸也会长成这副可爱模样。他左手拿着帕子,右手还不忘装作在听课,边记着些什么。

        只是还未笑过一时半刻,手帕便被旁人夺去。一看,是坐在后边的一个少年,眼生得很。

        “你做什么?”郁青有些不高兴,“还给我。”

        “我见师兄上课开小差,想提醒你罢了。”是个俊后生,身上月白色衣袍和罩衫也颇显贵气,料子定然不是普通百姓穿得起的。

        他年岁不大,约莫七八岁,剑眉星目,眼睫浓密纤长,只是如果不摆出那副令人讨厌的吊儿郎当表情,会叫人顺眼些。

        “还我。”郁青也不过十二岁少年,即便性格沉稳,此番被人挑衅,还是不免冲动。他隐隐有些怒意,一直回头盯着那少年。

        “略,就不给。”

        只见那少年扬着眉,仔细端详了几眼这方帕子:“怎么还是湿的?好冰。”他抬眼时,身旁已站了位面色沉沉的师长。

        江博士捏了捏眉心,心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真是难管:“你们在干什么?”

        郁青敢怒不敢言。

        “回先生,我在替师兄擦身上落的雪。”出乎郁青的意料,少年并没有揭穿他,而是撒谎圆了过去。

        江博士再仔细一看,更奇怪了:“你好像不是我的学生。”

        那少年便道:“先生,我是来旁听的。”他冲江博士笑了笑,突然转向窗外:“喂!外面那个小孩儿!外面多冷啊,你要不也进来旁听呗?”

        江博士一愣,显然没想到窗外还会有人。而郁青则是面色复杂,他本答应了保密,可现在却被少年戳穿,无处遁形。

        外头悉悉索索地出现了些动静,不一会一个幽怨的两角脑袋出现在眼前,那小脸儿精致又可爱,只是满脸写着哀怨,极其不高兴地盯着那少年。

        “竖子!”小姑娘似乎是想要骂人,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骂人的词,只想起爹爹批评学生时骂过这个,便下意识说出来。之后还觉得不够,她盯着少年因为换牙期缺漏的门牙缝,认真地憋出四个字:“狗洞大开!”

        少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这奶黄汤圆在笑他的门牙,顿时憋红了脸:“不许笑!”

        他越这么说,屋里的监生们越是觉得好笑,此起彼伏,哄堂大笑。满室欢声笑语,连江博士都放缓了颜色。

        笑过之后,忽然看见有个侍卫模样的人叩了叩门。

        “叨扰诸位,请问有见着我家小姐吗?”他定睛一看,一个眼熟的奶黄色团子正往一个少年背后躲。而少年疑惑地往后看,反被一只嫩生生的小手揪了耳朵往前转。

        “小姐!”侍卫大声喊道,一面急快地越过监生们的书桌,揪住了正想从窗户逃跑的钟独鹿。

        “啊啊啊啊!焦尾!放手!”钟独鹿被揪着衣领,粉拳胡乱地在空中飞着,丝毫挣脱不了,小奶音响彻整间课室,惨烈非常。

        焦尾又不能伤到自家小姐,无奈地劝道:“小姐,老爷已经知道你跑出来了,你若现在跟我回去还有得商量,你要是再跑,我可不再替你挨打了。”

        “鬼才信你!上次爹爹根本没听我说话就打我了!”俏生生的童音指控道。

        焦尾想扶额:上次你那能叫被打啊?就拿柳条在手心挠了几下痒痒?那叫老爷逗孩子!

        钟独鹿正打算屈服了,结果电光火石之间,那少年竟飞起一脚,猝不及防地将焦尾的手踹得松了一松,然后瞬间接住奶黄汤圆塞进怀里,从窗户就跳出去了。

        ???

        焦尾傻在原地三秒,因为职业素养不允许他愣更久了。他往窗外跃出,可哪还见得着两个古灵精怪又身形瘦小的孩子?

        国子监里到处都皑皑白雪一片,枯枝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吵人得紧。临近正午,天气也稍稍暖和了些,至少不像早晨那般寒风凛冽、萧瑟难捱。

        钟独鹿被少年裹在怀里,两只小手攀在他肩头,脑袋枕在那心口位置,全然没被风吹着。直到找到一处假山,少年才带着她躲了进去。

        “?”钟独鹿有点懵,突然这样,那样,再那样,她就被这个怪哥哥带到了这里。

        那人还得意洋洋,气口都没喘匀:“怎么样,我厉害吧,还不快谢谢我,救了你。”他朝钟独鹿扬了扬眉,得瑟的心情溢于言表,隔着八百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得瑟之气。

        钟独鹿幽幽开口:“你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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