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方舟
临时抗灾指挥部位于苏城以西的狮子山防空洞内，鞠冰想要抵达那里，还是得穿越阊门外最繁华的地段。不过熟悉了城内的情况后，鞠冰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他虽然无法确定眼前这些“人”还是不是真正的人类，但至少到目前为止，鞠冰没有被任何“人”怀疑。如此说来，鞠冰只要不做什么太不寻常的事情就不会遭遇危险。
只可惜，鞠冰忘了一件事。在这片小世界中，靡乱与茫然已经成为了最主流的两种生活态度。像鞠冰这样很明显地带着目的性而赶路的人反而是异类。
当鞠冰再次路过这片天堂般的地狱时，他的身形被锁定了。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鞠冰感觉到自己被尾随了。在鞠冰做出反应之前，他就被人一棍子敲晕了。
在一间幽暗的房间内，鞠冰被人丢在了一张有些破旧的床上。
“老大，人带来了，就是这个家伙。”
“嗯？怎么是他？”
“老大，你认识他？”
“嗯，不过他或许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了。你们先给他检查一下吧，看看他有没有被感染。”
“好。”
………………
不知过了多久，鞠冰幽幽转醒。昏暗的灯光并没有让鞠冰感觉不适应，他的行动也并没有受到限制。
只不过，在自己昏迷期间被人做了什么手脚么？难道自己也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鞠冰惊出一身冷汗。
“放心吧，你还是正常的人。”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鞠冰身后传来。顾不得理解对方的话，鞠冰立马回过头去。他看到的，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对于对方的五官，鞠冰有些印象。只不过，鞠冰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男子淡淡地说道：“鞠冰，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好好地活着。”
他的声音中有着压抑着的感情，鞠冰听得出来。听到这声音，鞠冰也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初中最要好的哥们儿李同斌。只是没想到，世界变了，他竟然也还在。
“老李！真的是你？”
鞠冰大喜过望，竖起身子就欲上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却不想，李同斌却拔出了一柄匕首指向鞠冰道：“站住，别过来。”
鞠冰依言站住了身形，不解地问道：“老李，你怎么了？”
李同斌面色复杂地看着鞠冰，而后深吸一口气道：“说，你来是来干什么的？”
鞠冰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情。闻言，鞠冰更不解了：“我来干什么的？你什么意思？”
“哼，一般人会来这个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么？更何况，他们想进也进不来吧？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进来又是想干什么？更何况，这一切的祸因，都是你们家的医院吧？”
鞠冰恍然。正如李同斌所说，现在的苏城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而苏城最初的异变，确实是自鞠冰家的城西医院开始的。
对于这些，鞠冰无从解释。他只能将他醒来后看到的东西告诉了李同斌。不知为何，当鞠冰提到徐晓洁时，他觉得李同斌有些回避。对此，鞠冰并没有在意。
好不容易，李同斌终于相信了鞠冰的话。
“你小子运气倒是真的不错。没想到，昨天晚上城南弄出的那么大动静就是你搞出来的。只是，你这一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鞠冰苦笑道：“我也是一时脑子发热就进来了。毕竟，父母大于天，不能查明他们的情况，我不得安。”
李同斌叹了口气道：“恐怕你要失望了。据我所知，苏城里没有被感染的人十分有限，我们这里几乎已经是全部了。有人说，半年前苏城事发的那天网上，临时抗灾指挥部有段时间陷入了寂静，从时间上判断，应该和你离开苏城的时间是同一天。”
鞠冰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我父母的情况，我必须亲自去查证。”
“好吧。既然你回来了，我请你去好好喝一杯。别看苏城现在这副模样，这娱乐行业却是前所未有的鼎盛。不管是人不是人，大家都想在末日来临前尽情狂欢，哈哈！”
鞠冰笑道：“请客这种事还是我来吧。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李同斌嘿嘿一笑道：“得了吧，你这公子哥在现在的苏城根本没有市场。你的那些钱，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苏城已经有了新的流通货币了。”
“哦？”
“没办法，政府在将苏城封锁后几乎剥夺了苏城所有可能影响到外界的东西。除了给我们留了一条活路以外，什么都带走了，钱自然也都被充公了。”
鞠冰点了点头，也不和李同斌客气，跟着李同斌就到了酒吧。
正如李同斌所言，苏城的娱乐行业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期，其盛况甚至与鞠冰原先的世界中的娱乐行业达到了同一层次的水平。与其他公子哥不同，鞠冰对于这些并不感冒。这一次，他也是因为见到阔别许久的兄弟平安无事才会破例来这里玩一玩。
因为害怕被已经受到感染的“人”误伤，二人去的是一间包间。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被感染，也可以放心地说话。
酒过三巡，二人也都打开了话匣子。鞠冰对于李同斌现在的情况非常好奇。在李同斌那被称为“最后的方舟”的避难所中，鞠冰已经知道了，李同斌正领导着一个苏城幸存者组成的组织。但是，这个组织中也同样有感染者。这些感染者都是不屈从于命运的“人”，他们想要得到正常的生活。因此，他们与李同斌达成了同盟。
“老李，你是怎么拉起这么一大票人的？”
“呵呵，一大票也说不上，没有受到感染的人也就一百个不到而已，感染者就更少了。一开始我们也就是几个幸存者聚在了一起，不过我觉得，我们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我们的运气。所以，我就带着他们开始了地下工作。至于感染者嘛，我们也不敢发展太多，毕竟他们有时候是会狂暴的。我们必须要将他们的数量约束在可控范围之内。”
“狂暴？那是什么？”
“就是袭击人呗。平时他们和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除了力气大点，容易伤到人以外，思维什么的都很正常。但是，他们有时候会狂暴，狂暴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经过我们和他们的合作研究，我们认为，这种狂暴是受到了某个主体的控制。”
“受到控制？这个很不妙啊。”
“是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觉得，这个控制者对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这么说有点荒唐，但是，我们和那些感染者接触了那么久，却几乎没有遭到，这不科学。除非，那个控制者并不能感知感染者的状态。”
“嗯，都有可能。只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不太好确认吧。”
“可不是么，烦得很。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区分确认，提前防范了。”
鞠冰闻言眼前一亮：“哦？确认？怎么确认？”
他已经猜到了，李同斌一伙人必然是有区分感染者的技术的。这可是个好东西。
李同斌笑了笑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赏他一闷棍。一般能被捶晕的都是正常人。”
“呃……打死了怎么办？”
“那就只能使用第二套方案了。当然，第二套方案的实行前提是，对方愿意配合你。否则会十分危险。”
“怎么说？”
“呃，高纯度的紫外线照射人的眼睛是可以刺激他体内的感染源的。正常人不会有反应，不过如果对方是感染者，那么会直接触发狂暴。”
“那么他们在太阳底下没事么？”
“一般来说，只要他们没戴着只能让紫外线穿透的特殊眼镜是没事的。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鞠冰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
“我记得，紫外线对眼睛是有损伤的吧？”
李同斌尴尬地说道：“呃……是有那么一点点。”
“可是你说的是高纯度的紫外线吧？”
“呃……是这样。”
“这种紫外线会致盲么？”
“短时间绝对不会！”
“你对我用了？”
“呃……就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两秒吧……”
“左眼？”
“对……”
“我就说我左眼怎么感觉涩涩的，就是你小子给搞得好事情！你完了！”
说着，鞠冰扑向了李同斌。
“别！有话好好说，这个慢慢就会恢复的！可逆的，可逆的，不会有后遗症的！”
最终，李同斌还是被鞠冰打了一顿。虽说鞠冰下手并不轻，但这样的打闹，李同斌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这久违的放松，倒也不错。
鞠冰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李同斌说，这第二套方案会很危险了。
如果对方是正常人，那么这危险就是对于受试者而言的。这种紫外线对眼睛不会造成损伤？打死鞠冰都不会相信。
但如果对方是感染者，那么危险就是对于测试者而言了。这种紫外线会瞬间激发暴走，如果没有足够强度的限制措施，测试者可能直接被杀死。而在李同斌的避难所里，他们并不具备限制感染者狂暴的道具，也没有能够让测试者与受试者相互隔离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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