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陌路双子
“制衡而已。聚星剑，本是我月华派之物。蜀山的玉枢剑，也在我月华派。”月华真人在路过鞠冰身旁时，轻声说道。
鞠冰闻言，心有了一些想法。这既是制衡，也是为了让天下第一和第二大派能够同气连枝吧……只是，为何连修行者之间，也要通过这种相互限制的方式来合作呢？
如果玉枢剑在蜀山，蜀山当年会被攻破么？
鞠冰没有再想下去。这，或许是人类的劣根性吧……
鞠冰御起聚星剑，跟着月华真人向月华派飞去。
这次围攻后，月华真人想必还会安排一些事情。而鞠冰最在意的，是闻月真仙的精元。此时，闻月真仙的精元在月华真人手。那是月桂的哥哥，鞠冰在意的，更多的是月桂的感受。
之前，在闻月真仙被月华真人刺时，所有人都听见了女子的叹息声。声音的主人，只有月华真人知道。但是，鞠冰也隐隐地猜测到了，那应该是月桂的声音。看样子，对于这位哥哥的死，月桂心也不好受。而这也间接证明了，月桂已经诞生了灵智。
对于月桂可能诞生了灵智这件事，鞠冰心自然满是欢喜。月桂一直以来给鞠冰带去了很多心灵的慰藉，这位亦长亦友的存在能够诞生灵智，鞠冰求之不得。
当鞠冰和剑痴跟着月华真人回到月华殿时，整个大殿内都沸腾了。当月华真人身边环绕着星光匹练时，众弟子的心被那一剑征服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新晋弟子，因此，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掌门出手。关于聚星剑，他们反而并不清楚。在他们看来，这都是自己掌门的力量。
看到弟子们被胜利的喜悦填满，月华真人也笑了。不过，他还是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看到月华真人的手势，弟子们很快静了下来。
月华真人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这次战斗，期间，他还特地将鞠冰施展万华玄镜术的事情重点说了一遍。他要做的，是让弟子们知道，鞠冰也为保护月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他说来，鞠冰的举动是必要的，也是他做不到的。鞠冰保护大阵是否必要还有待商榷。不过，月华真人做不到这一点，却也说得过去。毕竟，那样做对于自身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如果鞠冰不出手，月华真人也真的未必会将一夜桂落尽数挡下。
至于鞠冰之后的表现，月华真人并没有提。鞠冰最后毕竟是被自己救回来的，那狼狈的样子可不适合用来宣传。
月华真人的话确实起了一定的作用。一些因为后来维持大阵，力竭倒下的弟子们都将鞠冰当成了救命恩人一般。毕竟，如果不是鞠冰挡住了第一波的花雨，或许后来的那次攻击，足以伤到这些维持大阵的弟子了。
在对鞠冰进行一番宣传后，月华真人安排众弟子们补充守山大阵的能量，便示意大家散去了。
弟子们缓缓离去，只有鞠冰被留了下来。
“鞠冰，今日一战，你怎么看？”月华真人问道。
鞠冰知道，弟子们都走后，自己是要挨批斗了。毕竟，自己最后可是差点送了命啊！
“弟子轻敌了。这是弟子的过失。弟子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鞠冰诚心认错。
“你说的不错，你是轻敌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迎着刹那芳华而。至少，连我都不愿在闻月身边硬接这花雨。”
月华真人顿了顿，继续道：“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身为天机印使，乃是这个时代的希望。我们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也竭力想要将你培养起来。因此，你的性命，是很重要的。自你决定承担起天机印使之名时，你的性命，不只是属于你自己了。”
月华真人的话说得很重。鞠冰闻言，心也沉甸甸的。自己将刹那芳华当成了火行的妖术，所以才会正面迎去？这种话，鞠冰不能说。这虽然不是借口，而是现实，但是，鞠冰最后落得被月华真人救回来，这也是现实。现实是，鞠冰判断失误，陷入困境，最后月华真人出手才得以脱困。鞠冰毫无辩解的余地。
“弟子知错。弟子明白了。”鞠冰低着头说道。
月华真人点了点头。对于聪明人，点到为止。如果自己说到这个地步，鞠冰还不吸取教训，那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
“这是闻月的精元，他的魂魄也在其，尚未消散。”月华真人取出闻月真仙的精元道：“我知道你和月桂有些渊源，你来到这个世界，或许还与月桂有关。这闻月要如何处置，交给你了。”
说着，月华真人将闻月真仙的精元递给了鞠冰。
鞠冰接过闻月的精元，眼满是感激。闻月对于月桂来说代表着什么，鞠冰不知道。月桂和闻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鞠冰也不知道。鞠冰只知道，他想让月桂再见闻月真仙一面。至于要怎么处置闻月，鞠冰更希望由月桂来决定。
而月华真人将闻月真仙的精元交给自己，等于是让自己把闻月交给月桂。
鞠冰向着月华真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带着闻月真仙的精元回到了月桂峰。
看着鞠冰离去的背影，月明真人轻抚胡须，点了点头。看到天机印使如此重义，月华真人还是较满意的。这样的天机印使，才能承担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
月桂树下……
鞠冰将闻月真仙的精元放在了月桂前的地。此前在路，他已经用天机印之力封印了闻月真仙的力量，以免闻月真仙做出什么伤害月桂的举动。
看到闻月真仙的精元，月桂沙沙地摆动着树冠。鞠冰不知道它在表达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过，闻月真仙的声音，鞠冰却听得到。
“我的好妹妹，你竟然帮着人类对付我，你还真是对得起我啊！”
“沙沙……”月桂只是继续摆动着树冠。它毕竟无法说话。不过，它的心声却借由枝体传到了闻月真仙的魂魄之。
“哼，我自作自受？我们是月桂，是得天独厚的存在，为什么非要扎根在地，跟其他植物一样循规蹈矩地修炼？这是浪费我们的天赋！”
“沙沙……”
“哈，是你思想太迂腐，才会到现在还是树形！我收了你的灵力，却没有杀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醒悟而已。没想到你还是冥顽不灵！”
“沙沙……”
听到这里，鞠冰终于有些明白了。看样子，这闻月真仙当年是通过吸取月桂的灵力，才能超脱植物的躯体，化形人类的吧。只是，它明明伤害了自己的妹妹，却还说月桂冥顽不灵。真正冥顽不灵的，是他才对。
“你，你要做什么！”闻月真仙的声音透露着惊恐，同时，他的精元也缓缓飘起，向着月桂的树冠而去。
“沙沙……”
“我才不要！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摆脱了这恶心的根须，我不要！”闻月真仙挣扎着，却根本没有意义。他的所有能力都被鞠冰封印了，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鞠冰，替我转达一句话吧。”这时，青螟的声音在鞠冰心底响起。
“真正的妖，乃是感悟天地而生，不会主动伤害其他生灵，更不会伤害手足。你，不配称为妖。”青螟沉声说道。
鞠冰点了点头道：“闻月，你的一位老朋友让我替她转达一句话：真正的妖，乃是感悟天地而生，不会主动伤害其他生灵，更不会伤害手足。你，不配称为妖。”
闻月真仙闻言，大叫道：“什么老朋友！你这个低等的人类！你还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妖？你们人类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鞠冰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临死前大彻大悟的，妖也不例外。这是死不悔改。既然如此，多说也无益了。
鞠冰目送着闻月的精元飘到月桂的树冠，化为点点桂花，融入了月桂体内。而后，月桂身旁的泥土，钻出了一颗嫩芽。虽然鞠冰看不出这嫩芽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闻月真仙。
在闻月真仙被月桂吸收后，一枚天命玉符掉在了月桂下。鞠冰收起天命玉符，抹去了其的妖气。
真正的妖不会伤害手足么？青螟的话让鞠冰深有感触。月桂，或许是这样原谅了曾经对自己下手的哥哥，让它重生了吧。
“只是，希望这对陌路的双子，在下一次相逢时，不再怨恨或者伤害对方吧……”鞠冰在心底默默地为月桂兄妹祝福着。
这么说也不对，下一次见面时，应该是姐弟了吧。
看到破土而出的嫩芽，月桂似乎深有感触，漫天桂花如雪花般缓缓飘落，似是喜悦，也似背。鞠冰前轻轻地抚摩着月桂，希望借此传达自己心的感情。月桂似有所感，沙沙声也有所不同了。
鞠冰会心一笑，转身离去。
走到下山的石阶前，鞠冰回头看了一眼月桂下的月影冰莲和忘忧藤，两株仙草都已经恢复了生机。
这种融洽相处的样子，才是妖该有的姿态么？不，这是所有生灵，包括人类都该有的姿态。
鞠冰沐浴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缓缓走下了月桂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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