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明的注视
迷糊之间，洛溪隐约感受到，有人在喂东西喝，有些甜。
“是药吗？”
一个满脸褶皱，穿着法袍，长着白胡子的老者摇了摇头缓慢的说道：“这是圣水。”
“水啊”
老爷子缓缓地强调道：“是圣水。”
喝完，洛溪坐了起来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他依旧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神明收到了你的谢意。”
他看到洛溪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说道：“你的名字，还有你们是从哪里来？”
“洛溪·塞尔特，那是我的妹妹琥珀，我们从一片雪原中走来。”洛溪想起在雪原的这些天，自己都觉得魔幻。
“雪原吗？太不可思议了，五十年来还没有人能横跨那片区域，尤其还是你们两个小朋友。“老爷子随后说道：“你可以叫我查尔斯主教。”
洛溪点了点头：“好的，查尔斯爷爷。“
“是主教。“
“……“
这个小教堂就你一个人，还分什么等级。
查尔斯老爷子靠近洛溪嗅了嗅，皱着眉头说道：“是诡异的味道…还有你是能力者。“
“诡异？“洛溪觉得自己挺正常的，虽然不信神，但应该也算不上诡异吧，而且只靠闻就能判断，这属实逆大天了。
查尔斯点了点头：“味道很淡，而且还是血腥气。“
两人沉默良久，洛溪开口道：“能力者是什么？“
洛溪很在意他口中的能力者，因为自己继承的记忆很少，尤其是关于能力方面，只有只言片语。
“一群拥有将知识具化为能力的人。“查尔斯知道面前的小家伙是能力者，多半是有天赋有运气的人，他的能力很可能是无师自通，所以对很多东西并不了解。
“据传，能力者最初是一群会手艺的普通人，他们的职业很多都是花匠、木匠、石匠、医生，他们对自己的手艺越来越纯熟，后来竟然获得与之对应的能力。“查尔斯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不过这是最近百年才有的事。“
“技艺变成能力？“洛溪差异的说道。
“差不多吧，后来有人专门研究过，不止纯熟的技艺，成体系的知识也是可以。“查尔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能力者的圣地，帕提亚学院，那里有关于能力者的一切，和与之对应的知识。“
帕提亚学院嘛，洛溪默默记下来。
“按照你们的说法，脑域极为重要。将成体系的知识、技艺铭刻在脑域中，可以提升能力。“查尔斯摸了摸胡子，缓缓地说道。
“脑域？那是什么？“
查尔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还告诉他要想出人头地，更进一步，唯有去帕提亚学院。
因为那里有文明遗留下的知识，一个璀璨文明的最后余火，一个可以为他照亮前路的圣地。
聊完后，查尔斯离开了，他去祷告了。
洛溪环视四周，发现这地方很简陋，仅有的一个床还很破旧，桌子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是用书支起来的。
“哇~哇~”
“不哭，不哭。”洛溪轻轻拍打着琥珀，并去拿查尔斯主教留给他的食物。
一个面团，一碗面糊。
“看来主教的生活也不好啊。”
老爷子在五个神像前祷告，非常虔诚。
他发现，五个神明中的两位女性神明，长得很像，大概是双胞胎？
老爷子祷告完，便开始吟诵教条，教义。
洛溪来到神像前，问道：“五位神明，只有一盏银烛台，神明不会生气吗？”
查尔斯看了洛溪一眼，整了整姿态缓缓地说道：“神明，通晓世间疾苦。”
穷的另一种说法？
“世上真的有神明吗？查尔斯爷爷。”洛溪坚信科学，但是他在十几天前便动摇了，而且动摇得很彻底。
“是主教。”老爷子微微一笑，很祥和、仁慈。
“即使你不相信世上有神明，也可以将祂们当作倾听者，把你的苦难与委屈讲与祂们听，神明是仁慈地，大度的，祂们会听完你的诉说的。“
洛溪站到银烛台前，仰望神像说道：“神明会回应我吗？“
“神明都没有回应我，你说祂们会回应你嘛。“查尔斯笑了笑走开了。
老爷子心态挺好，时不时的还皮一下，洛溪在心中想到。
洛溪闭目祈祷。
冷风拂过，烛影摇曳。
一个少年在神明的注视下，诉说着、祈祷着。
他的信仰从未变过，但他孤独的心需要安抚，他需要一个心灵的依靠，一个让他不会孤独的圣地。
洛溪睁开眼，一旁的查尔斯笑道：“神明回应你了没？“
“神明告诉我，药很管用可以再来点，还说琥珀醒了，马上要哭。“
“那是圣水。”查尔斯摆了摆手说道：“已经没了。”
洛溪来到房间里，发现琥珀还在熟睡，他静悄悄的走了过去，看着熟睡的琥珀。
胖嘟嘟的小圆脸，很是可爱，嘴角还挂着滴口水，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洛溪突然感道疲惫，他搂着琥珀沉沉地睡去了。
“哇~哇~哇~“
夜晚，洛溪被琥珀吵醒了，他抱起琥珀，拍打着她，可任他如何哄，都没用，该哭的还是哭。
琥珀的哭声嘶心裂肺，让人心疼。
“怎么一直哭啊，不哭不哭。“洛溪揉了揉的她的小脸。
好烫。
“发烧了？“
他赶紧抱着琥珀去找查尔斯。
老人告诉他，圣水已经没了，都给他用了。
查尔斯说道：“现在太晚了，你明天就离开吧，带着她去看医生。出了门一直往北就能看到。“
洛溪点了点头，抱着琥珀来到教堂，在微弱的烛光下，他默默的祈祷。
他在害怕。
他担心琥珀不止发烧这么简单，毕竟在雪原上吃了那么久的生食。
琥珀一直在哭，哭的洛溪心里难受，但他又无能为力。
“哦~琥珀不哭，明天我们就去看医生，琥珀乖，不哭，看完医生就好了。“洛溪坐在神像前，叹息着他们的命运。
“我们没有钱啊……“洛溪抱着琥珀无力叹息道。
医生不会白看病，他们也是要钱的。
洛溪身上最值钱的便是那狼皮，不过却还没有卖出去。
要是小病还好说，若是大病不仅钱不够，恐怕医生也束手无策。
不过目前，钱才是最重要的。
洛溪注意到了面前的银盏。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思索道，拿了就走，最不济打张欠条。
洛溪伸出手想要去拿银盏，到了一半却停下来了，他在挣扎。
他觉得这样对不起查尔斯主教，也对不起自己。
“但我对得起琥珀！“洛溪伸手抓住银盏，却迟迟没有将其拿起，他又犹豫了起来。
“对不起琥珀，我会想有办法的。“
洛溪缩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银烛，慌乱中他想要扶起，但却被查尔斯主教看到了。
他顿时不知所措，一双手在空中无处安放。
查尔斯主教将碗递给洛溪，扶起银盏说道：“米粥，喂琥珀吃点吧，明天早上你们就出发吧。“
走时查尔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日清晨，洛溪没有惊动查尔斯，他想默默的离开。
当他打开教堂们的时候，去发现查尔斯主教拎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
查尔斯将布包塞入他的怀中时，洛溪颤抖了。
包里的是银盏！
一瞬间，洛溪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查尔斯主教拉过他的手说道：“这四枚银币给你，应该可以帮你们渡过难关。“
银币入手温热。
“谢…谢。”洛溪哽咽的说道。
查尔斯主教看着洛溪的眼睛，正色道：“无需感谢，这是神明的旨意。”
那一瞬间，洛溪真的觉得，神明在通过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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