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灌顶下
城楼前，萧无命躬着身大喘粗气，他力竭了，生命无多，只是大敌当前，还不是他身死的时候。
“仙劫已至，我等凡俗之人怎能避免，结束吧！”
古惊霄一步步走来，手中拳夹带着深厚的内力。
几步之遥，萧无命咳血，远处萧宁玉悍然落泪，已无声，只是莫名的惊恐，使他不敢往下深想。
“呵呵，我萧无命纵横武林数十年，我的命只有自己能终结，不过在死之前，也要报了杀妻之仇。”
萧无命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
“杀我”
古惊霄冷笑，一步步走来，拳势威猛。
危机已至，萧无命露出淡淡笑意，好像再等这一刻很久了。
“唰”
一枚寸许长的针，泛着乌亮，这针不知用何物打造而成，呈现色泽，极其有美感。
萧无命从怀中掏出乌亮的噬魂针，其上闪烁光泽，很通透纯粹，针尖泛着冷光。
萧无命颤动，缓慢起身，嘴角还在咳血，笑容依旧。
古惊霄大惊失色，不敢相信，那针不是凡俗中的物，看其上色泽必是仙家所有。
“咻”
一指弹出，噬魂针划过虚空，幽亮依旧，只是那针很凉，冰凉彻骨，拿在手中，整个身子都宛若在冰窖中。
“噗”
噬魂针穿过古惊霄的身体，速度不止，身后一株古木遭到厄难，针尖触碰古木轰然在原地炸开，木屑横穿。
古惊霄大口溢血，肉身看不出一丝伤口，但心知肚明。
“好，很好。”
古惊霄直打哆嗦，骨骼都好似结了冰，深吐出一口气息都冒着冰花。
下一刻，古惊霄头发有冰花显现，身子冷入骨髓，深知不能耽搁，不然就埋骨此地了。
噬魂针号称能吞噬世人的魂魄，只要身中必然是劫难，连仙人都不敢坦然面对，何谈世俗中人
“好好好，这便是我的劫难”他低语，眼神再没有再看萧无命一眼。
“你我之怨已了，是生是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只是苦了青沅，葬送在世人的贪念中。”
萧无命愤恨，双眼冒火:“你无脸提起她。”
“也好”古惊霄悲怆，仰天长叹。
“哗！”
一个弹跳，古惊霄大笑三声腾空而去，身子紧缩。
这是一劫，属于他的劫难，仙乱仙乱，早已不是世俗人能承受的，即使是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人的武林高手，都不能幸免。
古惊霄离去了，众人都松了口气，紧接着九羽圣王，三尺剑圣，关中大圣一个个消失在城楼前，模样萎靡不振。
临走时，鬼奴心切，面无血色，稍撇了一眼身后的萧无命，眼睛模糊，才在鬼娃的搀扶下，一步步踏出了晋武城，一口叹息道尽世间情义。
“轰隆”
城中大战未止，有仙在晋武城中霍乱，一座座高大建筑崩毁，山河湖海蒸沸，有仙拔出万丈巨山杀来，以山为剑，跨虚空而战。
凡俗人不可见，只有一排排密集的散碎石头轰隆掉落，不大一会城池被乱石吞没，一座座残破的屋檐裸露在外，杀戮也悄然而止。
地基轰鸣，刺耳的爆破声涟漪，有道道绚烂的光束划破长空，威力大的吓人。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浅白看着无尽虚空，掉落下的石屑，不知头顶之上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惨烈。
“轰”
一道巨大的爪子在半空落下，其上有鳞片闪烁，不知是何凶手，那等模样足以吓傻世俗中所有的人。
霍乱再次来临，有仙出手了，一只爪子，就能将山河截流。
“快走…”
虚空震震，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城楼前乍响。
“师父…”
慕辰仙呆呆仰望，周身几人都惊呆了，头顶上方宛若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龙爪。
那爪子上人头大的鳞片透着森然，凶气逼人。
“那是什么，世间…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灵。”何浅白再一次惊摄。
“唰！”
忽然天空一株仙树绽放枝柳，枝叶茂盛伴随着银灿灿的光束，洞穿在虚空中。
这太可怕了，一条枝杈横跨在万丈虚空，摇曳着仙光，凡人从地面看去，好似一副风景画般璀璨。
一条条新嫩的树枝猛蹿天际，夹带着道道炫光。
“轰”
远处一道千丈剑光杀来，剑星河持剑光身姿腾空，肉身闪烁晶莹光泽。
一剑杀来，整个空中都密布着剑气，那若似龙爪状的凶爪被剑光切开，一道血从空中掉落下来金黄透亮。
那血不似凡血，其内宛若有无穷的秘力，地基都承受不住，四分五裂。
“走”
惊慌中，萧无命挺着内伤，一只手一拍萧宁玉侧肩，拽着衣服腾空一跃，几个弹跳踩着一株株古木上的枝杈，消失在世人眼前。
大地持续震动，地基破损，如惊天地震，剑苍天朴素的衣衫上粘血，登临了城楼。
他在咳血遭遇到了无敌人物，一场大战下来，不敌对手遭受了重创，最终付出了一些代价，还是打退了敌手。
“师父！”慕辰仙惊了一下，连忙上前。
“我没事。”
剑苍天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穆然目光炯炯。
“此地已经不能多待，但为师还有要事没有办妥，而你等自小在晋武城中长大，不如就此离去也好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剑苍天一言，惊住了慕成仙一众人，何浅白也被这一言吓住了。
“长老……”何浅白瞪大眼睛，颤颤巍巍道。
剑苍天再次叹出一口气回道:
“无需如此，晋武城我们都已尽力了，但城池已然败亡，而你们二人本是我武者学院挑中的武学天才，这里绝不是你们的归宿。”
“归宿…”慕成仙眼睛突然迷茫了一下。
“师父指的归宿，到底是何地方。”
何浅白也有些惊讶，睁着大眼来回在众人前摇摆不定。
“哈哈哈…也许你们会为此而死，不过但愿你们不要畏惧。”剑苍天大笑，虽然浑身沾满血迹，风度依旧。
“快了”
许久，剑苍天深沉的嗓音在众人耳边轻乍。
晚霞依旧，一条清澈斑斓的小河倒映着天地间的霞光，河中小鱼翻腾，溅起了不大的浪花。
那河畔旁的一株古木下，一座荒凉的坟墓座立，其上长出了不高的青苔，墓碑巨大。
墓碑前，萧无命呆立一阵，手抚摸着碑面上的字迹，眼中含泪，头上的发丝逐渐泛白。
“罢了，我对不起你娘，十几年前为了仙秘，才使她身死在盘仙洞中。”
“这些年来，我即便悔悟也晚了。”
赫然墓碑之上书写着爱妻聂青沅之墓。
萧无命抚摸着墓碑，目光一转看着一旁满脸泪痕的萧宁玉。
“莫哭，你是我生命的延续，不如就带着我的意愿好好在世间活一回，也顺便替我看看，那仙到底是什么，而这样我也就死而瞑目了。”
萧无命擦拭着萧宁玉眼角的泪痕，萧宁玉执拗，还是转过身去，避开了。
“为了仙值得吗？而凭您的武功，以及在武林中的地位，世间只要有仙，又何须我替你走上一遭，我不明白。”
萧宁玉眼中泛着泪花，又不忍心在老爹生命终结之时再让他心寒，只好委婉质问。
萧无命讪讪一笑。
“痴儿，你是我的一切，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牵挂，老爹怎能为了仙，就将你抛弃在世俗红尘中，仙不及你母子二人万分之一，只怪我顿悟的太晚。”
萧无命摇头叹息，悔恨之意明朗，而后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
“不过，对你而言仙触手可得，老爹不行了，在我死后你就将我葬在你娘身旁，而你就上路吧，去找寻那仙秘的尽头，去解开这一切的谜团。”
萧无命气息若有若无，拘搂着身子。
而萧宁玉低着头，久久不语，最后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多少武林中人为仙苟活于世，如若仙真的降临人世，恐怕在红尘中藏匿的老怪物都会纷纷出世，我争的过吗？”
河畔寒风凛冽，枯叶卷折飘零。
墓碑前萧无命挺立身子，忽然眼底精光闪过。
“你在担心吗，其实我也很担心。”
萧无命静静的看着萧宁玉，一句话说完，萧宁玉呆立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睛睁的老大。
“哈哈哈！”
萧无命对天长笑，散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舞。
他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掌，指尖老茧密布，一股极大的拉扯力在掌中爆发出来。
“老爹”萧宁玉大惊道。
“莫怕，这一刻我等待很久了，你也无需担心，早在十年前我的命就已注定，老爹也会一直陪伴着你。”
萧无命一头散发，身子凌空倒立，手掌紧贴着萧宁玉的头皮，一股极其深厚的内力自躯体狂奔而出。
这内力太雄浑了，一灌入到萧宁玉的身体中，宛若惊天火海般蒸沸。
灌顶，这便是武林中俗称的灌顶，将一个人毕生的功力输入进另一个人身体中，至此功力大成。
“老爹”萧宁玉撕心裂肺吼道，面庞乌紫的青筋鼓出。
“我儿莫要悲伤，为父早已看淡仙秘，执念也终将散尽。此今吾将毕生功力传授于你，望你切莫懈怠，也不可任凭武力欺凌弱小，切记。其实老爹早已深受垂死重伤，只是舍不得你只好再活十年。”
深沉的嗓音在河畔荡漾，萧宁玉泪如雨下，通红的双眼焦急的心绪，许久天地一片宁静。
河中荡漾着水波，一番又一番，连绵不绝，一代豪杰武林中一位不世的高手，就在这一峦春风中归于平淡，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而逝者已安。
“老爹我知道了！”
萧宁玉闭上了双目，两行热泪流淌。
静静的河畔旁，一座新坟在耸立，萧宁玉默默不语，就这样站立了很久很久。
而另一边，慕辰仙何浅白一众人走出了晋武城，带着莫大的悲伤，渐渐远离了生活十多年的城池。
出城不远，在那几里之地一条壮阔的黑河横跨，一座石桥座立在河水的两岸。
何浅白不知不觉慢了半拍，听着轰隆隆的河水声，半晌才说道。
“慕师兄，此去域外不知何年才能回来，等我安顿好父母，再去于你会合。”
何浅白拱手一拜，目光热切。
慕成仙回礼，抱了抱拳，身后的降魔剑露出了剑柄。
“替我向何叔叔道别，而我就先去域外探探路，他日相见不醉不归。”
“好”
何浅白立声道。
“我等你”
慕成仙炙热的眼低有着眷恋，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一世兄弟也不需那小儿姿态”
何浅白拍了拍慕辰仙的臂膀，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露出淡淡的笑意。
“也好，那我告辞了！”
慕辰仙抱了抱拳。
“珍重”何浅白回礼。
二人对视了一眼，河水依然翻滚，轰隆的流水声，宛若天际下起了大雨。
就这样一道身影缓慢的从石桥一步步走远，身后的何浅白眼眶通红，远远的看着慕辰仙逐渐走出视线。
“此去珍重，等我找到萧师兄，他日我等师兄弟三人再续师兄弟情义，你一定要保重，可不要死了。”
何浅白终于咬着牙低诉了起来，因为慕成仙身处的环境太危险了，有多少武林中人为了葬剑术，磨刀霍霍。
以前有萧无命在，没人敢进晋武城来寻命，但今时已变，没人能阻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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