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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喜忧参半


“不死几个兵士,如何能显得妖很凶猛,又如何能彰显本君的厉害。”

        十安最后这句话一直缠在染澈心头,他可以理解,做为死神,看着几个凡人死去不算什么,毕竟死后轮回下辈子还能重生。但是,此番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与当初老师阎崇灭魂后冥君带他去天上观云海日出讲轮回意义却有霄壤之别。那时冥君讲的是天地大道,世间悲喜,而此刻的冥君却给人阴戾诡谲的感受,甚至与兰屏苑和梨花境的手段颇有几分相似。

        这是令染澈最为困惑之处,因此才会在心中生起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质疑。

        接着几日,凌云河中又打捞上来许多婴怪,这一次无需再假意做法,亦不用留存尸身,十安君暂代神河府御座一职,在河边组织兵士烧化婴尸。

        灭婴之举是国王亲下的王令,但当时染澈并不知道五色火坛中添加了灭魂剂,更不知道所有被烧的婴怪元灵还在其身,冥君禁令将婴怪元灵送山轮回,这条冥王令私传给当时在山下的所有冥官,在山上的我们亦不知晓。就这样,短短三天时间,全国各地纷纷立起火坛,焚化现世并死去的婴怪。

        ……

        十二月十六日,攀云城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本打算返京,十安君却忽然想起件事来。

        “万礼之还在天渡礼阁?”十安问道。

        “嗯,此前大疫,天渡峰禁行,也算安全,便一直将他留在那儿了。”染澈一边给十安换药一边说道。

        “之前原本打算给他解去身上锁咒,可后来发生太多事倒一直把这件事给耽搁了。不如我们回京之前,先去一趟天渡礼阁,本君替他解咒,送他入轮回,也省得你再挂心此事。”

        “嗯,这倒甚好。”

        染澈给十安换完药,一时痒起,十安便要伸手去挠。

        “不能挠,挠了会留疤。”

        “留疤怕什么,你还不是为本君留了一身的疤。”

        这是冥君第一次当面提及染澈为自己受伤留疤之事,此前,冥君仿佛怕欠人情一般,即使早就看见也早就知道,却从未关问过一言半语,染澈当然也不好自己晃个身子在人家面前显摆,看,这都是我为你受过的伤,此等不要脸的事大美人可做不出来。

        如今,冥君自己谈及此事,倒令染澈感动起来,一缕伤情袭上心头,眼底已经湿红。他再一次想要抱住面前的心上人,可靠得越近,心就越是不听使唤。最后,竟然只提着衣领给十安穿上了衣服。

        “你与我不同,我是个大男人,身上多些疤不算什么。”染澈不得不用调侃来掩饰此刻的心慌无助。

        “听你这话,本君就不是个大男人了。”十安驳言,同时还要甩个稍显贱魅的眼神,似挑逗,似在不打自招确实不是个大男人。

        “你是不是,还有待验证。”

        染澈笑着坐回到案台前,没想到十安却追了上来。

        “啊啊啊!痒得难受死了,你隔着衣服给我挠挠,这样不会留疤。”十安跺着脚自己晃着后背摩擦解痒。

        “可比那七年之痒还痒?”染澈也不知为何会问出这句话,好像一种下意识的试探。

        “痒的不是一个地方,那是痒在心里,这个是皮肉。啊啊!上面,往上一点儿!”

        这些天的相处,所有关于回忆的细节都十分完美,十安记得与大美人在一起发生过的所有事,哪怕只是一句话也不曾漏掉。可往往越是完美,便越会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许多像是被刻意提及,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染澈的疑虑,就是为了博取信任。

        而信任这种东西,一旦需要博取时,便已经失去了信任本身的意义。

        ……

        刚刚入夜,商陆递来云间府的公文。

        “这是神河府御座的任命文书,莫大人请王上盖印,便即刻生效。”商陆把公文放到染澈王面前的案台上。

        染澈大致翻阅了一下,这份公文是从上京火速递送过来的,“莫大人对御座任命倒是比本王还上心,都等不及我们回京了。”

        “莫大人传来虫信,说郪国自上尊以来,再未有圣人降世,如今十安君一出世,便立法除妖,斩破乱象,此番直接登临御座之位,非破律违规,实乃安固民心之举。”商陆转述了莫大人之言。

        “他这样说的?”染澈问道。

        “原话。”商陆答道。

        十安在一旁听着,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莫大人颇为好奇,“莫大人就是你之前说的新任云间府首官?”

        “莫红蓼。”染澈直道其名。

        “男的女的?”十安追问道。

        这个名字嘛确实可男可女,难以分辨。

        “你竟也关心此事?”染澈扭头看向十安。

        “本君是替你着想,记得当初你母后还想把终南府御座那个假男人许给你做王妃,那女的过于刚硬,云间府若来个温软些的,你倒可以考虑——”

        “不用想了,是个男的。”染澈打断十安,“不过,他好像也不喜欢女的。”

        这句话听起来颇有意思,商陆站在一旁忍不住偷笑,王上用了个“也”字,说明什么呢。

        十安听闻此言自是与商陆感受不同,继续追问,“那他对你——”

        “我是国王,他也得有那个胆子才行。你这脑袋里瞎想什么呢?”

        染澈弹了十安一个脑崩,继续把手里的公文看完。即便这是一份例行公事的任命书,染澈还是要仔细审阅,毕竟王印一旦盖上去,这里面所写的一切就再不能随便更改。此份公文若换做之前的郁大人传来,染澈倒也不必多劳心神,而对于这个新上任的莫大人,还是谨慎些为好。

        “你如何断言此人没有胆子,能坐上首官位置的哪有一个废物?”十安还在纠缠此事。

        染澈本不喜欢背后论人是非,可眼下,若不拿出点儿真凭实据来,十安对莫大人的心结怕是一晚上都过不去了。

        “他不会把胆子用在本王身上。”染澈郑重言明。

        “为何?”

        “因为他只喜欢比他矮的,本王略高他一些,自然不在他涉猎范畴。不过,此人胆子确实不小,商陆,你是不是也听闻到一些风声,说他入府才一个月,云间府的小文官就全被他收割了?”

        “这个。”商陆被王上拉进这不大光彩的话题,露出一脸窘色,可又回避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像,有所耳闻。”

        “看吧。”染澈后半句没说,但他想十安一定已经心领神会,连商大帅都能做证,那便实锤了这位莫大人不会对王上动那歪门心思。

        “先等一下。”十安拦住染澈刚要盖上去的王印,“那他是不是比本君高?”

        染澈怎么也没想到十安竟然又能把此事算到自己头上,不过这倒让他心中泛喜,至少说明十安心属自己,才会想着防范他人。

        “本君还是考虑一下这神河府的御座要不要当。”

        染澈轻轻拨开十安的手,将王印端正地盖在公文上,同时言道,“放心吧,本王的人他不敢动。”

        商陆拿回已经盖印的公文,继续传达第二件事。

        “岁六那天,新王上任第一年要去脂米镇主持平嘉仓的放仓礼,王上要直接前去,还是回京之后再行前去?”

        “今天几日?”

        “十二月十六。”商陆答道。

        “不到十日,来不及了,你回莫大人,说本王先不回京,直接去脂米镇吧。对了,本王明日先去天渡峰,之后要去红石城一趟,别安排官船了,此行保密,包个商船即可。你留在攀云城,这里的后事料理完,再直接去脂米镇等本王吧。”

        “是。”商陆领命下去。

        十安的心思却还陷在有关莫大人的事儿上,“你方才说,你的人他不敢动,这是在说本君是你的人吗?”

        染澈看出十安在装憨调情,这种话虽然冥君从来都不曾说也不会说,甚至听起来有些刻意,但对染澈来讲,这无疑是一道比酥儿印还甜蜜的点心,入耳便直接又酥又麻腻到了心窝窝里。

        大美人本就长在小鬼精身上的心啊,真想不理凡尘事,便浸在这份甜蜜里面睡它个天荒地老。

        可惜,这只是颠倒过来的痴心妄想,至少眼下,无法成真。

        ……

        就这样,死神正式出山,入世为官,当真应了自己的前言。可在染澈心中,却是喜忧参半,两种感觉不断在心中撕扯对抗,全然没有想象中再见冥君该有的忻悦。

        十安君睡下之后,染澈独自走出卧云阁,站在翻云台上看着夜色中密压的云层,偶尔有夜莺飞过,叫得寒夜渗渗。那曾在天边流淌比琉火并不逊色的夜光晶云也只在冥君归来的第一天晚上出现过一次,之后的攀云城未再下雨,却一直笼罩在乌云之下。有如染澈王的心,只在初见冥君时骤然亮起,之后便因种种事发,心中的火苗一直摇摆不定,护着怕烫手,离远了又怕熄灭。

        人间历经那场瘟疫过后,便开始出现婴怪。若只是个别几人生下冥君所说的妖,便是稀奇怪事,犹如以往会出现生来就残缺的孩子,或是先天患病者,这样的现象不难理解。可如今婴妖的出现频次,有如疫病爆发一样,竟有扩散蔓延之势。所有婴妖虽外形不尽相同,却都是人怪合体,就好像把优撒的元灵和人身结合了一样,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也一定跟兰屏苑当初的异魂异体脱不开干系。

        所有这些,冥君一定早想在前面,按理说冥君入世,染澈应该放下心来,没有人比冥君更有能力调查此事。可为何他这颗心就是惴惴难安呢,总感觉将有大事要发生,也总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面临一个铺设好的巨大陷阱。

        不知不觉,染澈已经在翻云台上站了半夜,天都快亮了,厚厚的云层还未散去,反而越积越密,就像那些现世的婴妖一样,越来越多。

        十安的声音打破了染澈的沉想,“一夜不睡,你是又想早点儿死了上山吗?本君都下山了,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染澈淡起一笑,这样压抑的情境下他也只能勉强至此,再放不出灿阳般的美笑来。

        “我在想婴妖的事,目前所见皆是死婴,除了生下来就直接死掉的,绝大部分是因家人难以接受,下生便被杀害。如果这些婴孩,能活下来,它们——”

        “它们将不被世人所容,人们能够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世界根本不会允许半人半妖的存在。况且人在妖怪面前是脆弱的,就像万礼之,他虽良善,也无害人的本事,但以他的体魄一脚也能踏死几个凡人,不是吗?”

        冥君说得没错,别说长大,即便是刚刚降生的婴妖,也有不少凭一己之力就能灭死全家。它们与人不同,没有人的情感,疯狂的兽性让它们根本不会分辨敌友亲疏,就更不用讲什么道义正德了。

        十安又言,“你呀,就是太过仁慈,对害你的人也总是手下留情,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又害了身边的亲人。”

        冥君再次言中,想想当初染澈若非好心救助老师阎崇的女儿,将其安置在京中,又帮她逃离神选,后来也不至于反害了三妹。

        难道,这个世界当真连仁慈都容不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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