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门一开，仇若青就感觉被扑鼻而来的劣质香水的味道淹死了，他捂住口鼻，“阿嚏——”
“是小房东呀，快进来坐。”开门的是一位正敷面膜，烫着大波浪的女孩，穿得很凉爽，自来熟地把仇若青一把拉了进去，筒子楼每个户型都克隆似的一模一样，总共不到100平，划出三室两厅，客厅比卧室还小。
他爸作为上世纪为数不多拥有资本家野心的地主，当初找人画图纸的时候，“人性”全被他裹在叉烧包里下饭了。
仇若青看着拥挤的居住环境，鼻头有点痒，心里涌起一阵酸溜溜的同情心，那三个卧室里没被遮挡完全的几条大腿，伴着几道暧昧的粉光，加重了他代为父亲产生的负罪感，仇若青没敢跟女孩殷切而懵然的眼神对视，低头开始数小白鞋上的孔洞。
只要他数的时间够长，就没人能注意到他，他就隐身成功了。
女孩知道这个小房东，每次他提着麻袋过来收租时她都要抢着往他手里塞钱，但小房东都病恹恹一副“这钱真沉，给我干什么”的表情，但不管他脸拉得多长、看起来多么弱鸡，那张能代入所有小说男主的脸，可真的很少见。
尤其是他的眼睛，瞳色极深，很像深夜出来发疯的猫，只要稍微一挑弄和激惹，就会伸出尖爪挠向别人的心底。
女孩阅人无数，仇若青低头“害羞”的样子让她顿时产生了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悸动，她故意歪头拦住仇若青的视线，笑盈盈道：“小房东，你看我腿干什么？”
仇若青手指一紧，背部的肌肉挤成了一块铁板，在根本不知该作何回应的时候，想起三宝大爷曾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同手同脚地走到四角磨损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把纸拍在茶几，用很直的语气说：“谁看你腿了，又不好看，过来画图。”
三宝大爷果然睿智，竟然能想到他跟任何人都没共同话题，画图就对了！
被噎住了的女孩看了看自己毫无瑕疵的玉腿，假装很难过地说：“啊？我又不是小学生，画什么？裸体吗？”
这是什么要脑不要活儿的新型怪癖？小房东到底行不行？
仇若青简单把三要素罗列了一道，说：“加油，把她们都喊出来。”
“姐妹们，小房东有请，出来吧，别躲在里面听热闹了。”她蹲在茶几前，拿了一张纸，抬头看了眼仇若青，“谁画的好挑谁？”
不然没事来她们这儿干什么，健身吗？
仇若青压根没敢回这句，歪头看着墙上全是肉色的版画，还有一张红衣黑发的白人女子的画像，下面摆着似乎是供奉用的烛台。
很快，茶几旁就围了七八个姑娘，清一色地都穿着超短裙，还不小心因为颜色过多，凑了条彩虹出来，仇若青顿时有种被临时扔进深海喂鲨鱼的压迫感。
眼前的腿都不是腿，是流到大海的眼泪。
要不，问问三宝大爷的意见？
到底该不该把第一次就这么交代出去？
总不能真不行吧，还没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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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什么，三宝大爷，有个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跟你进行一场十分有必要的互通有无，我今天来租客这里探索身体的奥秘，想操练一把还没开过刃的刀，顺便把某个傻逼植入我脑子里的烂种子挖出去。
不给你打哑谜了，你也没剩几个脑细胞还没来得及苍老，我给你实话实说吧，你先找个摔倒了不疼的地方老老实实坐好。
我来找小姐了，嘘，别给别人说。
是不是摔了？屁股还好吗，你换髋骨的钱我会转你的。
但她们很可怜，我有点不忍心下手，而且没建立任何感情，上来就摸索对方身体，是不是有点不够仗义？
或者我再等等？我肯定能找到像你老伴我大妈那样的人对吧。
弱瓜不绿2022/4/23
此时，正在办公室加班给挂号程序调费用的乔雨，突然听见许院长的玻璃门内，传来了一串清脆的磕桌子声，她穿好鞋，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只见许院长正垂头丧气地给桌子磕头，询问道：“怎么了老大？是不是治疗费降低50，你肉疼了？”
院里周末只有值班医生，病人很少，许山倾今天也没打领带，衬衣扣子随意敞了几颗，头发被他抓得不忍直视，跟平时一本正经的人设离题了八丈远，他抬起拉了几条血丝的双眼，说：“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了。”
髋关节不疼，肉也不疼，他那条也没开过刃的刀有点疼。
他哪来的老伴？手吗？
仇若青得病确定不是因为脑袋被驴踢过？
能想出找小姐开刃并证明自己很直这种事，有什么必要跟一个年迈的大爷知会一声？嫌大爷不够命长吗？
也幸好他能在百忙之中发封邮件，言之凿凿地把自己无情地出卖。
他要去仇若青那几百套房子那断了他想开刃的脑残行为。
“老大！到底还调不调价格？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吐血身亡啊。”乔雨很体己地说。
还没等乔雨回过神来，许山倾眨眼就消失在走廊深处，带过了一阵夹杂了火石味道的渣男香。
“老大！别忘了周一下午要去c城开会！”乔雨想起许山倾要代表协会参加c城当地心理学协会的活动，非常滞后地履行了一位助理应尽的职责。
作为联合协会的秘书长，许山倾经常在每个季度一开始就参加各地的会议。
许山倾远远听见“协会”二字，想到他跟所有开设心理学专业的高校都有深度联络，很快步履生风地从电梯旁走了回来。
他的头发已经被重新理顺，破天荒地把西服外套搭在手上，看着乔雨说：“小乔，我记得你是学经济的，如果想考三级心理咨询师，要到相关机构完成培训课时才行，我正好认识海大一位心理学教授，到时候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给你放几个月的假，去那上课吧。”
乔雨愣了一下，很快笑出了声，“真的？！你确定？！”
苍天长了眼！
“嗯。”许山倾环顾了四周，确定只有他俩后，还是低头在乔雨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乔雨以为能听到“祝你学有所成”，或者“以后‘山不会倒’就靠你了”之类的加油鼓劲的话，听完才知道她的确高估了许院长。
人家根本另有所图。
她白了许山倾一眼，“说来说去，还是仇若青啊……我以为老大终于良心发现了……”
许山倾冷冷道：“帮不帮？”
“帮！”乔雨有苦说不出地一口应下，忽然机警地嗅出了一丝危险信号，对许山倾眯了眯眼——
老大这个人她听别人碎片化地聊过，靠她灵敏的脑袋拼出了一块国内知名心理学专家的人生版图。
他一路顺风顺水，井井有条地不到28岁就拿到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和执业医师的资格，按常理和她这几个月做题看书的体感，他前半辈子可能都在头悬梁锥刺骨中度过，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匀给正常人都需要的亲密关系。
那他突然对一个精神病患者春心萌动，大有开疆破土之势，万一搞砸了呢？他想过该怎么全身而退吗？
那到时候知道一切秘密、弱小可怜的她是不是要被许山倾活埋了啊。
就算许院长不敢动手，但他有洗脑的真本事。心理医生经常在治疗时加入一些具有暗示功能的手势，用来引导病人吐出心里郁结，她还见过他那篇发错又撤回的“如何进入人的潜意识”的文档。
说不定等许院长累了倦了，被仇若青这位双相有点过于严重的病人折磨疯了之后，她这段记忆也被洗干净了。
苍天到时候长的可就是鸡眼！
乔雨下意识地朝后缩了一步，肢体失去了原本的不设防。
许山倾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语双关地说：“‘第一次’对于拥有高级神经的人类而言，永远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巴甫洛夫效应。”
乔雨盯着许院长挺拔的身影，心里刚出现的疑虑被他承认对仇若青并非只是生理上的吸引打消了，但很快笑眯眯地暗忖道：行吧，这下知道你是老处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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