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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绣球


chapter10绣球

        因弗尼斯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凉风受了北冰洋的寒潮,把天地都冻裂了。不到十一月就因为大雪取消了多次的户外训练——当然,室内靶场训练一点都少不了。阿不思已经把最后一发子弹射完了,口袋里也没了存货。

        “借个火。”阿不思的靴子在地上碾平了雪堆,留下一层薄冰。他痞笑了一下,向斯科皮招招手,“回去还你。”哈出的气在眼前腾起一阵混沌的雾,朦胧了眼前的事物。远处第八小队的麦西教官已经吹哨子集合了。

        “不用还了。”斯科皮顺手一抛,一盒子弹恰好飞到了他手里,“本来就是免费供给。”

        阿不思熟练地把子弹一个个塞进弹夹,抬起akm□□又是一轮。七环、八环、六环……十发子弹穿过,依然没有十环。他只好沮丧地往旁边的座椅猛地一靠:“十环——瑞吉的要求未免也太难完成了吧?!”

        “已经进步很多了。”斯科皮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笑笑,“有两发都是九环,很快就会有十环了。”

        “说得轻松。”阿不思幽怨地伸长脖子往斯科皮的靶圈上瞥了一眼,十环中心已经破了个大洞,“诶你就不能分我一点十环嘛。”

        “砰——”斯科皮随手就把手里的最后一发子弹送了出去,正中阿不思的靶心。他不好意思地朝身后看了看,埃隆教官刚想斥责他一句,斯科皮就先发制人:“不好意思啊,我脱靶了。”

        靠,他就不能少张扬一点吗?!见埃隆教官没有多话,阿不思连忙向他挤眉弄眼,顺便比了个中指。

        “——”埃隆教官皱了皱眉,不得已只能吹响了哨子,“先回去吃饭,晚上继续!”

        “呜呼——”阿不思兴奋地吹了个口哨,伸手在斯科皮肩膀上用力一锤,权当是打招呼了,“哥们,干得漂亮!走吧,晚饭吃什么?”

        斯科皮还没回话,只听见第七小队的汤娜正凑在莉贝塔耳边窃窃私语,“你听说了吗?里昂……”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这几天瑞吉和里昂仿佛避嫌似的,一直没有出现在一个空间,弄得整个宿舍的氛围剑拔弩张。

        “嘘。”斯科皮朝阿不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你刚刚发现了没有,半个多小时前,乔和里昂就都不见了……”

        “是吗?”阿不思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雪路之上,人影寥寥。果然如他所言,“那你怎么不和瑞吉队长报告,我们队都两个人不见了——”

        “我觉得他知道。”斯科皮做了个“停”的手势。直到确定了瑞吉没有盯着他们,才继续说,“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为什么会消失?昨天我看到里昂有新的指虎……”

        “指虎?他怎么带进来的?”阿不思立刻想到乔少有地围起了围脖。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腾起来,乔有危险——而他们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他们得去救他。“他们不可能去人流多的地方——”阿不思控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大家最不会去的地方,只有……”

        “宿舍!”四目对望,两人异口同声地叫出了这两个字。说时迟那时快,阿不思一个箭步扭头往回冲,斯科皮再次确定了一下,瑞吉已经和女朋友缠绵悱恻了,赶紧跟在了阿不思身后。

        和莉贝塔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抓住了她的肩膀。“通知埃隆教官——不对,叫鲍勃,就说……就说,就说有人聚众斗殴——不对,那叫他来就行……”莉贝塔被他摇地眼神乱飘,他也顾不得她是不是真的弄清楚了这番话,转身就去追阿不思。

        斯科皮这辈子从没见过阿不思跑地这么快,现在他可算知道阿不思在越野跑的时候放了多少水了。他直追地气喘吁吁,才勉强能够到在他身后十步的距离。

        “砰——”阿不思冲动地摔门而入,差点把屋里死死拽着乔的头发的里昂·苏铎吓地跳起来。果然是那副指虎!“卑鄙!”阿不思大吼一声,上来就是右脚一记勾腿,里昂翻身一躲,右手的指虎在他脑门上一把划过,阿不思只觉得一阵刺痛,血丝从头顶滑下来,他咬了咬牙,“操,还带刺的!”

        “阿尔!”斯科皮这才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出现在卧室,见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小心他的——”迎面看到血已经溅到了两人前襟上,一时手忙脚乱说不出话来。该怎么帮?我是不是反而拖他下水了?我……

        “不用管我!”阿不思一把抹掉差点遮住视线的鲜血,截断了他的思绪。此刻他正弓着背警惕地盯着里昂的手,虚晃了两下,里昂都没有上当,“先解绳子——周围可能有针!”

        “别多管闲事!”里昂气梗着脖子气得满脸通红,“我们的事用不着插手!”不过就是这么简单到离谱的事,不过就是废了点时间。至于吗?这两个斯莱特林简直比格兰芬多还格兰芬多,果然是波特会干的事吗?马尔福来凑什么热闹?

        针头还插在乔身上,斯科皮确定了只是普通的肌肉注射,就把针筒拔了下来。“在下面……”乔有气无力地靠着墙,斯科皮床垫的暗袋翻过来,草丝绑着的地方果然有不少细针,然后是里昂的魔杖。“嘿,借我使使。”他轻轻一笑,冲里昂挑了挑眉,“除你武器!”里昂徒劳地抓了两下,眼睁睁看着指虎飞到了斯科皮手里。

        见阿不思没事,斯科皮才给乔施了简单的修复咒,然后检查了一下针筒里的成分,有一点像□□……那边阿不思见对手没了攻击性的武器,索性就放开胆子来了,熟练地一脚把里昂撂倒,然后把他的双手反扣在背后,这才撩开长过眉毛的头发,气喘吁吁地问:“老实说吧,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都看到了,还问什么问?”里昂看起来并不服气,只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分手那么好看?”

        分手???阿不思和斯科皮同时一愣,觉得三观碎了一地,他?乔?他们?分手??苍天啊,梅林啊!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们难道不是阻止了一场欺凌和虐待吗?

        “不是?”阿不思咽了一口唾沫,极力从一团乱麻的现状中整理出逻辑,“分手你给他注射什么□□啊?”

        “还不是怪你们!”里昂气急败坏地指向斯科皮,“都是你们!你们来之前……一切明明不是这样的……我们明明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说到最后他的气息已经完全没有了攻击性,只是双手捂住脸,“都怪你!都怪你长得太帅了!”

        斯科皮盯着乔的脸,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那天在冰淇淋车前,戴着金属色耳夹,穿着海蓝色短裙的纹身姑娘。眉眼之间,可不就是乔么?难怪这么眼熟!

        “我本无此意——”斯科皮着急忙慌地刚开口解释,忽然听到走廊里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赶紧离乔远了些,转头莉贝塔已经带着货真价实的鲍勃·格雷站在了门口。

        “打架斗殴是吧?”鲍勃扬起眉毛,看见了阿不思和里昂满是鲜血的前襟和鼻青脸肿的面孔,“看来波特先生和苏铎先生有必要和我走一趟了。”两个所谓的“斗殴选手”都是一脸懵逼地看看鲍勃,又看看斯科皮。他怎么来了?这分明是小事化大的节奏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考虑地不全面,光想着找个人镇场子了……斯科皮心虚地眼神四处乱飘,只觉得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刺痛。他往阿不思那里瞥了一眼,完了,好兄弟,我这回是真的对不起你了……

        “斯科皮!”阿不思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仿佛在说,“你他|妈|的坑我玩呢??!”

        鲍勃却已经揪住了他的领子,“走吧,波特先生。”他不敢挣扎,只好顺从地往外走。

        斯科皮在原地停了两秒,等他们都出了宿舍,才小心地跟了上去。莉贝塔还一脸天真地凑过来:“我没说错话吧?”

        “算……”斯科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抬眼只见瑞吉脖子上带着还没擦干净的口红印,正从楼梯上来,挡住了鲍勃的路。梅林!真是祸不单行!

        鲍勃显然认出了他:“第七小队的队长,瑞吉·普兰是吧?你们小队有两个聚众斗殴的成员。”瑞吉看了阿不思和里昂一眼,立刻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赶紧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少校不必动这么大的气……”

        “忙着泡妞了是吧?”鲍勃刻薄地讥讽,“没空管纪律是吧?我看你这个队长也是尸位素餐、毫无建树!不如这样吧,反正你也要走了,这个队长就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看见斯科皮和莉贝塔还站在身后,随手一指,“就那个小姑娘来当队长吧,你——”他瞥了斯科皮一眼,“就是副队,管得好的吧?”

        斯科皮知道,虽然瑞吉一直对“队长”这个职务叫苦连天,但鲍勃这样毫无防备的斥责还是使他丢光了面子,瑞吉瞪着他,脸色铁青,仿佛在警告,等会我再来收拾你。

        “少校!”莉贝塔忽然鼓起勇气,用清脆的声音打断这紧张的气氛,“我管得好的——但是,他们流了好多血,我能不能先给他们处理完伤口你再惩罚他们?不然可能会影响晚上的训练……我相信他们已经知道错了。”

        鲍勃松开了手,阿不思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莉贝塔毫不迟疑地抽出了随身的纱布,自言自语:“还好今天学了这个。”她把纱布对折了四次,撕下胶带,正好替他裹住了脑门上流血的伤口。

        “对不起。”莉贝塔和他靠得很近,阿不思只觉得心砰砰乱跳,“我不该和少校说你们打架的。”

        “没有——”阿不思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点手忙脚乱,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吧,从前绿荫下的那句笨蛋,我真的对不起你啊。

        “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莉贝塔的笑容,天真地像个孩子,“好朋友是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对吧?”

        那是当然,阿不思激动地几乎立刻就要抱住她了,但没想到这个冲动的动作一下子扯到了肋下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所以,你也是早就原谅我了吧?

        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祸福相依、难以捉摸,你永远不知道,绣球什么时候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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