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舒暕把车停在了南麓大学停车场，再步行至老爹的办公室。
虽然她已经毕业多年，但只要老爹还没有退休，她就随时有被呼唤到这里的可能。
穿过一条金黄的银杏小道，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可路上的学生好像比以往都要多不少。
舒暕注意到大多学生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宣传单和简历，才想起现在正是校招的火热期。回想当年她就是通过校招进了电视台，如今一算，都过去六年时间了。
那样的青葱，她曾经也是拥有的呀。
小道拐角之后就是南麓大学体育馆，同行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进去了。
舒暕经过时多瞟了几眼，门口立着各家企业的易拉宝，一个比一个有花样。
在那些花花绿绿中，舒暕一眼看到了几个极其醒目的字——鸢逐科技。
起初她是惊讶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最近和鸢逐似乎特别有缘分，好像随时随地都能遇到与之相关的。再一想也是自己多虑，鸢逐作为热门企业，来校招最正常不过。
老爹的办公室在体育馆后面的办公楼里，赶早课的老师们都去了教室，路上遇到几个熟悉的就简单寒暄几句话。
办公室大门敞开，依稀点缀着几根白发的南大历史教授——舒象华仔细清点着才从图书馆搬来的几本书。
“老爹！”舒暕用指关节敲敲门框，眼睛弯成月牙儿向门内喊道。
舒象华一听，哪还顾得上手里的宝贝，起身就朝舒暕来了个熊抱，松手时还不忘在她头上比划比划，欢喜地说道：“我们家小暕又长高了。”
舒暕也是很无奈，挑了个白眼回道：“老爹，我都28岁了，下次记得换个寒暄的话头。”
其实舒象华只是借着话表达自己很久没有见到宝贝女儿，“长高”这个词从小说到大，习惯罢了。
“老爹，我要的资料您找到了没？”舒暕的心思放在来的目的上。
舒象华指了指自己的桌面，“都在那儿了。”又好奇的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历史来了，小时候同你讲这些你都不乐意听。”
舒暕占了老爹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翻起桌上的书本，一边回答：“还记得您上次给我推荐的那个游戏「迭代」吗？游戏公司找我帮他们调制几款香，人家游戏做得那么好，我当然也不能含糊了。”
“是吗？那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我听学生说那家公司现在发展得不错，能将一款游戏做到寓教于乐的同时又好玩，吸引年轻的人们主动去了解我们的历史，可见他们背后是下足了功夫的。撇开商业利益不说，老爹更希望你能从中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舒象华虽然年过半百，早已过了年轻人玩游戏的劲头，但说起「迭代」，他一点也不吝啬于赞美。
“我明白，所以作为乙方的我先赶紧回去学习啦，得空我再回家陪你和老妈。”趁着另一位熟人还没来，舒暕拿了东西准备开溜。
“呀，小暕来啦！”门口传来一声热情。
舒暕开溜失败，暗暗朝老爹使了个眼色。
进来的是舒象华的同事，另一位历史教授——一位热心于关心年轻人感情状况的中年妇女。
“陈教授好！”舒暕不得不扬起嘴角打招呼。
陈教授上前握住舒暕的手，满是欣赏的打量着她。
“男朋友找好了吗？”陈教授开门见山，老熟人之间是不需要任何拐弯抹角的。
“还没呢……”舒暕尴尬的回答。
陈教授就等着这句话，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她转向舒象华：“老舒啊，上次大会上代表发言的那个老师，就是中文系刚升副教授、姓氏挺特殊的的那个，叫笪（dá）、笪……”
“笪洛？”陈教授没想起来，舒暕却抢先答了出来。
说起特殊姓氏，又是在南大任教的，除了笪洛——舒暕的大学同班同学之外也别无他人了。
“是是是，就是叫笪洛！小暕认识吗？对哦，笪洛也是咱们南大毕业留下来任教的，算起时间来正是和小暕一届的，你们是同学？”陈教授更加激动了，追问道。
现场只有舒象华像个局外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舒暕点点头，“他是我们班班长。”
笪洛毕业后选择留校从助教做起，六年来一直在这里奋斗。
舒暕虽然来得多，但她平时都是在历史系这边出没，毕业之后还从来没有偶遇过他，一转眼他都升上副教授了。
不过以他的学霸级别来说，这就是正常情况罢了。
陈教授得知两人相识，更加不掩饰了，直接对舒暕说和起来：“那你们这是有十足的缘分呀！哈哈！我打听过了，笪洛现在还没交女朋友，小伙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我和你们中文系的王教授熟得很，要不要我去帮你旁敲侧击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舒象华算是明白了，看着舒暕投来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护女之心喷涌而上。
他一个迈步拦在舒暕和陈教授中间，切断了那股炙热而一发不可收的场面。
“欸！说道什么呢？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就好，再说了，他俩要是来电，不早在上学那会儿就在一起了，哪还轮得到我们这些旁人来撮合？”舒象华字字有理。
陈教授当然不甘示弱，回击道：“那会儿子他们还小，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要我说，他们现在这个年龄工作都稳定了才是最适合谈情说爱的，两人再相处相处，说不定就会擦出当年没有的火花呢！”
长辈说话，舒暕插不上嘴，也不好直接回绝了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爹帮自己找机会溜走。
舒象华在这些事上也是争不过陈教授的，气势一弱，就含糊起来：“再说吧，我女儿还小呢，我可舍不得她那么早嫁人！”
然后转头一边使眼色一边对舒暕说：“你不是还要忙工作吗？赶紧去吧，让对方久等可不行。”
舒暕收到指令，应声答了个“是”，然后大声喊了句“陈教授再见”后，抱起桌上的书就跑了，堪比百米冲刺。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过上次她没这么幸运有老爹帮忙，回想起当时单独和陈教授共处一个空间的状况，那种尴尬和不自在记忆犹新。
第一堂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路上的人少了很多，热闹都拥挤在体育馆里，舒暕走到停车场一路都得了个清静。
“舒暕？”
舒暕才打开车门，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她回头，迎面走近的人穿着一件浅灰色夹克，戴着一副算是他招牌的金丝眼镜。
“笪洛？！”舒暕喊出他名字的一瞬间是慌张大过于惊喜的，以至于她甚至环顾四周察看是否有陈教授的身影。
笪洛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四处看了看，当然，他不知此举是何意。
确定真的只是偶遇之后，舒暕不得不感叹，还真是印证了陈教授的话，难道这就是缘分？
她重新和笪洛打了招呼：“好久不见，班长大人。”
那时候班上有任何事，大家第一时间都只想着找笪洛解决，大家就干脆给他取了代号，有事没事的就呼喊“班长大人”。
笪洛低头微微一笑，那时青涩的模样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上，再抬起头时，他感叹道：“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还挺想念。”
舒暕也嘿嘿一笑，“是啊，我们都毕业六年了。听说你升副教授了，恭喜呀！现在可不能叫你班长大人了，得叫笪副教授，再过两年，就该叫笪教授了吧。”
消息来源可靠，舒暕只管借此机会好好夸赞他一番，毕竟也不是谁都值得她赞赏的。
“你就别取笑我了。”笪洛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向来低调，虽然最近听了不少赞美之词，久违的老同学一说他还是浑身不自在。
两人相视一笑，笪洛注意到舒暕手上的书，问道：“历史书？最近在舒教授那儿‘进修’吗？”
笪洛不太好笑的玩笑舒暕明显没有理解到，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最近工作上有需要，过来拿点学习资料。”
“对了，你现在是……调香师？朋友圈里看到了你发的资格证。”笪洛问。
舒暕点头，班上工作专业不对口的同学不少，她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
一来一往的几句的问候，就算是舒暕能和笪洛交流的全部了。
聊工作吧，现在的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场面一度开始有些安静得过于尴尬。
“笪教授好！”
旁边路过几个学生适时地缓解了氛围。
笪洛点头笑笑，一旁的舒暕看到他们离开后还不时回头细声讨论的样子，想来是看到她和笪洛在一起便燃起了八卦之心。
上学那会儿她和赵如一也没少八卦过校园里的风云，这种场面她再熟悉不过。
笪洛年轻有为，长得又标致，自然容易成为学生们的谈资。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风云”，她趁机和笪洛告辞：“那个，班长大人，我一会儿还得去签个合同，我得先离开了。”
笪洛刚才还洋溢着喜悦的表情不经意的收起，眉眼间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可惜。
签合同不是小事，“那你去忙吧，工作要紧。”他只能这般回答。
告别了她的“青春”，舒暕开着车匀速地跑在公路上，她并没有说谎，路的尽头，正是她要去签合同的地方——鸢逐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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