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沈氏贵妃

清华宫内。

        水盈看见月娆撑额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禁问道：“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月娆垂下眼睑，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无事。”

        她只是觉得太后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宫中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哪怕是看在沈清和的面上，太后对她的热络程度也太过了些，在月娆看来，这更像是更为可怕的东西，捧杀。

        如果皇帝与太后真的不和，那么太后越是抬举她，皇帝就对她越疑心，不仅如此，后宫的嫔妃还会因此心生不满，届时她便不得不依附太后。

        可以说，太后看中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沈家，哪怕她只是个庶女，但只要她被冠以沈姓，对太后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可月娆还是想不明白，太后的目的如果只是那把龙椅，可太后没有亲生皇子，她的筹码在哪里，难不成太后要自己登基称帝吗？女子称帝，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把她淹死，这样的皇位要来又有何用？而且她也不觉得太后会这么做。

        “罢了，水盈，”月娆轻轻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没什么可怕的，“替本宫梳洗，再把赠予太后的万寿玉犀炉备好。”

        “是，娘娘。”

        乾清宫内，转眼到了赴宴的时候，月娆在座上与淑妃寒暄，她只带了沈嫣一同前来，秦妍因有身孕这等场合不便出席。

        此次太后出宫是为了为国祈福，是以德妃送了太后一尊紫玉观音，淑妃送了太后一副仙鹿图，轮到月娆的时候，月娆拿出了早已备好的万寿玉犀炉，“臣妾恭祝太后凤体安泰，福寿安康。”

        孙姑姑接过月娆手中的玉犀炉，乘上给太后过目，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贤妃所送之物，甚合哀家心意。”

        “太后喜欢，就是臣妾的福气。”

        太后眸中赞扬更盛，转而看向身侧的卫呈，“皇帝，如今皇后之位空悬，后宫无主难免于社稷无益，哀家看贤妃端庄得体，不如先晋为贵妃，主理六宫更加名正言顺。”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特别是妃嫔们，看月娆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异样，特别是德妃，指甲几乎要将手中的绣帕绞碎，德妃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愤恨，凭什么，凭什么，明明她才是尚书府的嫡女，沈月娆不过是一个庶女，嫡庶尊卑有别，她怎能配得上贵妃之位？

        德妃平日里姣好的面容已经有着肉眼可见的扭曲，倚翠注意到了自家主子的不对劲，只得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德妃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幸好四周的妃子们或多或少有着和她一样的反应，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过，德妃的美眸里也不再掩饰对月娆的恨意，就算得了太后的青眼又如何，一个庶女出身的贵妃，就算坐上了贵妃之位，那些最重家世门第的御史们又怎会轻易揭过，她等着沈月娆自请退位的那日！

        比起众妃嫔的各怀鬼胎，月娆的心里已经掀起了巨大波澜，太后比她想象的动作更快，而且果然是冲着她背后的沈家而来，如此一来，卫呈会怀疑沈家与太后之间早有龃龉，她为了躲过前朝后宫的明枪暗箭只能依附太后，仅仅只用一个贵妃之位。

        思及此，月娆不再犹豫，“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妾资质平庸，实在无法担当贵妃之位，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太后听见月娆如此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的光芒，面上却赞赏道：“果然谦和得体，端庄沉稳，可哀家喜欢你，你就莫要推辞了，皇帝，你说呢？”

        月娆站在殿内，静静等待着卫呈的回答，手心渐渐渗出了冷汗，卫呈此时的态度至关重要。

        只见卫呈的手指慢慢摩梭着酒杯，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眼里看不出情绪，“太后觉得好便好。”

        月娆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皇帝并不信她，甚至可以说是并不信沈府，只要他明面上还没有和太后撕破脸皮，他就不会直接拒绝太后的要求。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哀家就放心了，至于皇后的人选，皇帝还是要筹备起来，毕竟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朕知道了。”

        听着皇帝和太后的你来我往，月娆被水盈扶着回到了座位上，即使她此前从未与太后见过，现在在众人眼里，月娆已经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了，只要一句话，便能让她一跃成为贵妃，就算日后会有皇后，月娆依然是除了皇后以外，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人。

        “恭喜贵妃姐姐了。”德妃温柔的声音传来。

        月娆收好心思，回道：“多谢德妃妹妹。”

        德妃收回目光，看上去还是那个最温婉得体的德妃，可是德妃内里岂能容月娆好过，一个庶女也配让她去恭恭敬敬地请安？就算太后和皇上都答应了又如何，明日御史的奏章就会飞上皇帝的案牍，沈月娆她绝不会好过。

        又是一些妃嫔来向月娆道喜，月娆一一回过，沈嫣和淑妃倒是并未对有微词，照旧与月娆说着话，乾清宫上又是一片的祥和热闹。

        宫宴结束后，月娆回到了清华宫。

        她自小受尽冷眼，如此这般天上掉馅饼的事倒还是头一遭，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祸罢了，她愿意做一颗棋子，只要这颗棋子够光鲜亮丽，又有何不可？可太后和皇帝若是把她当成一颗简单的棋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月娆缓缓朝着清华宫内走去。

        待她行至殿门时，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渐渐飘进了她的鼻尖，月娆的动作一顿，血腥味的存在就更加明显了些。

        “水盈，本宫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给本宫盛一碗银耳羹来。”月娆冷静无比地吩咐道。

        水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望着水盈渐行渐远的背影，月娆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推开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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