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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心结


顾冉醒来时,正被沈宁拥着,靠坐在草棚里。两人身上盖着他的外衣。竹箧在他们的脚边。

        顾冉不知是自己何时睡去的,只记得闻到一阵清香后,意识便开始恍惚。

        她好像做了梦。梦里全是沈宁。但与沈宁做了什么,她一样也没记住。唯一记着的,是沈宁成了南国的国君。

        那个时候,他叫萧宁。

        萧宁的心头好是“沈相思”。

        萧宁在芳晴殿里藏了“沈相思”的画像。

        顾冉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她只记得,在芳晴殿内发现画像的那天,也下了雨。

        她哭着说萧宁不喜欢自己,将自己当作替身。萧宁却让她在雨中冷静,连句解释与安慰,都吝啬地讲给她听。

        被撕裂一般的痛楚,蔓延全身。

        萧宁不喜欢她。

        但却紧抱着她。

        这个动作,他们似乎重复了许多遍。拥着她的温度,也让她觉得熟悉,又心疼。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好像拼了命地想要记住一些什么。

        “醒了吗?”沈宁的话,自身侧传来。

        “我睡了多久了?”顾冉从他的怀里坐起来。

        “一个晚上。”沈宁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烫,他才放了心。继而又带着歉意,道,“昨天我们中了毒,都有些意识不清。我带你去雨中淋了雨,想让我们都清醒。”

        顾冉看着两人一身褶皱,又想到自己闻到的药草清香,问:“是不是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有问题?”

        沈宁拨开贴在她脸上的碎发:“是。可以让人生出一些幻觉。”

        顾冉一怔,遂小心问道:“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沈宁的手一顿,静默着给她整理衣襟。良久,才散了她的发,回道:“你说我不肯碰你,是因为你小。”

        看着她皱眉焦急的表情,立刻转成茫然,沈宁低下了头,肩膀的轻微抖动,暴露了他难藏的笑意。

        顾冉索性也不再矜持,只问:“你说了什么?那你是不是喜欢……那样的?”

        “相思,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你是知道的。”沈宁拦腰将她揽近,“我们做这几回,我哪次没看到你那里什么样?又有哪一次,因为这个停下来了?”

        “帐里没点灯,能看清什么。”顾冉低声不满,拽过沈宁的外衣,给他穿好。

        “但我该做的,一样没少做。而且……”沈宁凑到顾冉耳边,又低语一句。

        许是讲了什么难以入耳的话,顾冉红着脸将他推开,利落地起身:“回营。”

        沈宁笑着将她拉住,给她束发,直到策马离开时,他的眉梢都是愉悦。

        马蹄踏碎晨光,穿山而过。晨风携着鸟语,环绕山间。

        两人回到营中时,已过晌午。

        柳旬还在城中画坊。顾冉与沈宁先去找了顾骋。

        顾骋未想两人只去了一天,便能将药采回,看着竹箧里的药草,他既感意外,也有赞赏。

        “你们采的是何处的药草?”他问。

        “断崖上的徐松草。”沈宁简洁地答道。

        顾骋从竹箧中捏起一株,端详起来:“徐松山上生着许多毒草。只有断崖之上的徐松草,才可做药材。但这两者,外观无异。”

        话中有话,沈宁明白,顾骋暗指他们可能误采毒草。他道:“顾将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顾骋看着两人褶皱的外衣上,还附着尘土污迹,眯了眯眼:“你们去清洗一番,待旬老回来后再议。”

        沈宁依言告退,同顾冉回了帐中清洗。

        兵营不似家中,何况还是普通军士与医徒,自然没有热水可以烧。

        沈宁打来干净的凉水,放下帐帘,就站在出口处不动了:“我守着,你先去洗。”

        顾冉看他直盯着自己,便想让他背过身去。又一想自己哪处没被他看过,干脆去找了干净的衣衫,当着他的面,褪去外衣,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换了衣裳。

        水声与衣物的摩挲声,就在耳边;自己的爱人,也在眼前。

        沈宁蜷缩着手指,一边解着衣扣,一边走向顾冉。衣服落了满地,他也不管。到了顾冉身前,正面拥她入怀,又箍着她的腰,暗哑着道:“一会儿就好。”

        新换的衣衫,又出了褶皱。

        顾冉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有在云端的满足,也有下坠时的害怕。

        每一下,她都以为沈宁会冲破最后的防守,直接闯进来。可他只是“浅尝辄止”。

        “看着我。”沈宁的话,让顾冉难以拒绝,却也不敢抬眸。

        她虽“帮”过他,却未曾真的与他这样接触。他的灼热是这样真实。

        她不敢,沈宁便撑着她的头,让她的视线无处可逃。

        “我、我站不住了,阿宁。”顾冉开始低声讨饶,声音里带着水雾,在沈宁的心上缭绕。

        沈宁吻着她,将滚烫一并挥洒给她。

        夕阳收了余晖,明月爬上枝头。

        柳旬回来了。

        顾冉与沈宁去了顾骋的帐中。

        腿上的肌肉酸痛,让顾冉走得极不自然。柳旬见了后,眼神不禁有些微妙。

        帐中的长桌上,放着竹箧。被采来的徐松草,就在那里面。

        柳旬不似顾骋,他足够信任两人。看到他们时,只问道:“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你们在哪儿避雨的?”

        沈宁道:“徐松山附近的草棚。”

        柳旬若有所思,半晌后,直奔主题:“今日城中,沸沸扬扬,看着设立好的养病坊,百姓皆传生了疫病。老夫得尽快熬制解药,跟上这计划的脚步才行。”

        老百姓的病,耽误不得。能尽快治好,便不能拖着。

        顾骋问:“旬老不需确认药草吗?”

        “你放心,这两个人,不敢。”柳旬在纸上写下几味草药,递给顾骋,“这几味药,都是最平常罕见的。你让人准备好。徐松草与这几味药一同熬制的汤药,方可解竹莲草的毒。”

        顾骋接过,扫了一眼纸上的药名,尽是普通的清热解毒之药。

        他爽快地应下,又道:“明日,我会让病人住进养病坊。汤药统一熬制,统一服下。”

        柳旬赞成,后又继续道:“军中染病之事,顾将军可派人传出什么消息了?”

        顾骋道:“还未。”

        柳旬提醒:“将军可以着手准备了。”

        放出消息,说军士染病,军中大乱,让乌陆以为徐北战力消耗殆尽,让他们主动进攻,落入陷阱。

        只是,竹莲草的毒,由发作,到无药可医,至少也要一个月有余。

        乌陆可以等上这么久吗?

        沈宁觉得此法不可行,大胆地道:“属下认为,此番决定,有些危险。”

        顾骋觉得有趣:“如何危险?”

        沈宁道:“一,百姓的病症,乃毒发之症,不是疫病,不会传播扩散。军中无人误食竹莲草,便不会有人无辜发热。二,前些日,军士去各医馆抓药,或已引起风吹草动。藏匿城中的刀疤脸,很可能有所察觉。若是乌陆已有准备,我们还在等着一个月后的大战,很可能会被乌陆打得措手不及。”

        顾骋兴致大增:“那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做?”

        沈宁道:“迎战。”

        顾骋倒有些喜欢起沈宁来:“旬老,我还真想将这小子给要回来。”

        柳旬笑着应道:“他本就是将军的人。”

        顾骋满意地点头:“沈宁,明日操练之后,你到军帐来找我。”

        虽不是分离,顾冉却也生出一丝不舍。她多么期望能与沈宁日日相对。

        之后,柳旬与顾骋说了什么,她无心再听。

        头开始隐隐作痛。从帐中出来时,她脚下虚浮,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看着眼前的沈宁一脸焦急,那种熟悉又心疼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个位置,晕倒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被沈宁接在怀中。

        她还都能想的到,她是独自醒来。

        顾冉淋雨受凉,发了热,正在榻上昏睡。

        柳旬端了汤药到她帐中,看着沈宁给她喂下后,才开口:“徐松山上生有毒草。雨天时,毒草会散发香气,让人生出幻觉,并显露本性。”

        他看沈宁给顾冉揉着眉心,问:“你可看清,她是何人?”

        “是我所爱。”沈宁满眼的温柔,只给了床上紧闭双眼的顾冉。

        柳旬微怒:“心中有结之人,最是容易中毒生幻。她来历不明,她有心结!”

        “她为我而来。她的心结是我。”沈宁平静地道。

        “你!”柳旬心中闷着气,指着沈宁,没能说出话来。

        沈宁又道:“先生若是心有所爱,一定会明白我的。”

        柳旬身子一滞,放下了手,摇了摇头,失神地走出帐外。

        他心有所爱。所爱之人是他的师妹。他的师妹,也是沈宁的母亲。

        她叫沈晴。

        柳旬在夜幕中失笑。

        往事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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