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五章 做你的小跟班
多苓看着桌上这碗色泽浓烈的红虾酱面，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筷子在里边搅来搅去。
她一旁坐着的张绍元也默默地皱起了眉头，干脆把红虾酱面推到她眼前：“喜欢就吃咯，这碗给你，鱿花面换我吃。”
他见多苓自那碗她点的鱿花面上桌，看都没看过一眼，想来是红虾酱面一到，她就移情了，于是果断让爱。
“不要！”多苓立刻不依了，出手夺回她的面，并说，“鱿花面太重口，你这胃怎么受得了。再说了，刚刚翻查过了，这碗红虾酱面是没问题的，你可以放心吃。”说着，自个儿先吃了一口，片刻无异状后，这回更加放心了。
为了爱情，她一向有大无畏的精神，只不过上辈子为了个渣男，这辈子为了她天神一般的哥哥。
她乖乖呆在哥哥的身边，承接着他暖意温柔的目光，就像是沐浴在厚泽的神光里。
然而……
这年轻女孩的古怪行为，张绍元看的很懵，对面坐着的Doyle跟炜仔也懵得很。
“你是不是最近在拍《侠行蜀山》，就顺便看了不少武侠片？当你哥是前朝太子呢，人人都要害他。”
哥哥宠溺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壳儿，有时候，他真的拿这个小他十几岁的女孩子没办法，她的古怪想法太多，她刚才的行为实在是……
对面炜仔心领神会，与哥哥相视而笑。
他在tvc出道做基本演员，当年就是靠在金鼎武侠剧里演一个滑头小太监成名……
“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啊？居然晓得我在拍《侠行蜀山》……”
多苓get到了她想要的重点，又往哥哥身边靠了靠。事实上，桌子就这么宽，他们坐的已经很近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是在这地球上离香港最远的城市，不担心会有讨厌的狗仔跟拍隐秘，而Doyle跟炜仔又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她便更加放纵了些。
“台……间？”Doyle不合时宜的怪味儿粤语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ror？t？”
Doyle是来自悉尼的旅居摄影师，旅居到香港有了情人便舍不得走了，跟着老墨镜拍片拿奖，得名又得利（注：老墨镜拍片总是亏钱，但得奖缘却是全港最佳，Doyle跟着他混连拿几个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摄影大奖，找他拍高逼格广告的人就越来越多，赚的不比二线艺人少），近几年更是入了港籍。
他有一班演艺圈的朋友，都是业内大触，金鼎也是他的忘年交，金先生的武侠名著他当然是全都看过的，因而，哥哥跟炜仔的暗语他也听得出，就是反应慢了些。
他有审美天赋，语言天赋却有限的很，听得懂粤语却无法用之表达出完整的意思，香港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只会单字蹦。
多苓当然不傻，只是刚才在哥哥提到《侠行蜀山》的时候分了心；她一心为了哥哥好，他居然损她是个小太监？
她生气地撅起了小嘴，表示：你的阴谋我看穿了我生气了……却还是忍不住抱起了他闲在桌上的那条胳膊，甜腻地说着：“你要是有断袖之癖呢，我就甘愿在你身边做个小太监！”
话一出口，她先懵了，立时就想抽自个儿大嘴巴。
真是太欠了！这张破嘴，为什么要提醒他潜在的双性恋倾向呢？还是在她完全不了解哥哥现在跟Mr.唐是个什么交情的情况下……
但抬头见哥哥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那嘴角似笑非笑，那眼睛深意难辨，那只手反扣在她的脑壳儿上又拍了几下，好像是……
在拍着一只爱闹腾、不省心的小狗狗。
***
一顿饭在笑闹夹杂着暧昧的氛围中结束。
四个人中唯一的女性有了哥哥万事足，也没什么逛街试衣购物的兴致，就顺从Doyle的建议，去了趟里瓦达维亚的星期日文化市场，看古董家具，看老旧唱片，看过期杂志，多苓三步不离哥哥，帮他拎包、听他八卦（他右腕半年前做过胶质瘤切割手术，不能提重物，大包都归Doyle，多苓硬抢了过来，说是Doyle的手该专心扛摄像机，这才符合他身份），像个小跟班。
黄昏时分才又回到剧组，意料之中，仍未开工，导演还在阳台上发着呆。
“要挫麻将么？”哥哥问。
多苓摇头。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前世Mr.唐在哥哥身边的一个功能，——在哥哥手气不好、心情糟糕的时候，替哥哥出战，帮他赢钱、哄他开心，到时来运转，再还位子给哥哥，叫他更加开心。
她牌技不佳，没这天分，总担心哥哥因此而嫌弃了她，干脆藏拙。
不过她暗中已有了详实计划，打算私底下苦练半年麻将，来个一鸣惊人的效果，叫他时隔四年，刮目相看。
这异国他乡的不靠谱剧组里，除了梁昭炜，就没一个喜静不喜闹的人。
多苓前半场跟他聊香港、聊电影、聊墨镜，后半场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侦探小说上，得空还主动地给哥哥和他的雀友们端茶递水，有时乖坐他身边听他吹水八卦，仍是一副跟班模样。
***
到了晚上，剧组遇到了难题。
那老墨镜一心扑在剧本上，又拿不出剧本来，场务大姐白天去找当地的中餐馆谈合作，其他人员在这不靠谱的剧组里日复一日过得浑噩无聊，没人留心多了一个未计入预算的人，她要住到哪里？
博卡区本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贫民区，热闹又嘈杂，后因《春光》电影的上映，才发展成了半个旅游区，有了遍地的旅舍、酒店。
现在，《春光》电影还在拍摄中……
“你？张多苓？”
“是我。”
“你怎么会出现阿根廷……不可思议，来旅游的？”
“当然不是。”
跟所有热爱张绍元的人一样，多苓对这老墨镜的感情很是复杂，四个字形容：又爱又恨。
要不是他拍戏总是拖、拖、拖，哥哥就不会时间太多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乱逛乱吃，一不小心就把阿米巴原虫吃进了肚子（注：这阿米巴虫长在水中，通常在人类游泳的时候由鼻孔窜入人体，哥哥能吃进肚子里，也是大非常人了），由此病根深重，是他两年后抑郁症生发的病理诱因。
她是真的不太待见这位剧本都没攒出来，就把人召来这破烂地方虚耗光阴的老墨镜，好似别人的时间都不值钱似的。
刚巧剧务大姐见导演从发呆的状态中回魂了，就开始跟他聊起白天去看过的两家中餐馆。
多苓也乐得去粘着哥哥。
“这样，炜仔跟我睡一屋，你去隔壁空房，缺什么就去找薛姐，也可以直接来我房间拿，”张绍元给他的小迷妹做了安排，“我是有那么一丢丢洁癖，不过你……我不嫌弃。”
“不要！我、我要睡你房间。”多苓十指交叉并在胸前，做无辜可爱状看向梁昭炜：“你人这么好，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炜仔就这么被她道德绑架了，张着嘴巴：“没、没意见。”
他也在一瞬间醒悟过来，这小美女从两万公里外的香港来到阿根廷，原来不是来找老墨镜的。
她的目标似乎就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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