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爹爹是媒人

“爹爹，小师弟说您这里来了客人，还说是您的旧识，后厨备的食物都吃完了，来我这里支取些银子，准备明儿去山下采买。”莫灵悠对着莫怀古说道。

        莫怀古见莫灵悠走了出来，当即愣住了，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哦”的回应了一声。

        “我说的没错吧，吃吃吃，把人家的粮食都吃空了，你们还怪我说她。”路琼伊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陶芜看着还在啃着烤鸭的敖铁，轻声说道：“别吃了，人家后厨都没吃的了。”

        听到这里，敖铁放下了手中的烤鸭，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有些难为情，憨憨地说道：“对……对不住，我一吃起东西来就控制不住，真是对不住。”

        莫灵悠施施然转身，仿若刚刚才看到这四人一般，吃惊地说道：“原来各位就是爹爹的客人呀。我还以为有几十人呢。”

        “哎，虽然都是客人，但东西都是她一个人吃的，与我无关。”路琼伊开口说道，她刚想火上添油再说下去，一抬眼就对上陶芜凶恶的眼神，干脆把头别过一边去，低头憋笑。

        陶芜讷讷地说道：“都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这位姐姐的食量有些大。这样吧，我们付银子吧，她吃了多少，我们付银子，双倍。”说罢便从身上掏银子。

        见陶芜正要拿银子出来，莫灵悠赶紧拦住了她，说道：“这位姐姐这样就见外了，既然我云中紫微阁的客人，又是爹爹的旧识，那我们理应一尽地主之谊。只不过，我看各位姐姐年纪像是与我一般大，我此前也从未见过你们，怎么与爹爹是旧识了？”

        敖铁听闻此前，直点头称是，立刻又开始埋头狂吃了，一边吃一边指着末座的路琼伊说道：“其实是我们的爹爹与莫掌门有一面之缘。我们贸然来求见莫掌门，恐怕莫掌门不会轻易见我们，她鬼点子多，与那小童说我们是莫掌门旧识，想来莫掌门就一定会见我们了。呵呵呵。十……十六年前……”

        此时莫怀古干咳了两声说道；“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只是你们刚刚所提之事，我恐怕爱莫能助了。”

        “为什么？”敖铁和陶芜同时抬头，异口同声问道。

        眼见莫怀古面有难色，莫灵悠开口说道：“是这样，我爹爹算卦是每隔三个月一次，十分损耗精元。很不凑巧，几日前瀛虚门出了敕云令，急请爹爹过去卜了一卦。所以三个月内爹爹暂时都不能再卜卦了。”

        “那不能破例多算一卦吗？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也不容易。”敖铁巴巴地问道。

        莫灵悠颇为无奈地说道：“常言道，卦不可算尽，尤其我们修习术数之人，一生可解之卦都是有定数的，若是不遵天道强行破例，是会折寿的。还请各位姐姐体谅。”

        莫怀古闻言立刻不住点头，还低头作势叹了一口气。

        听他们这样说，敖铁几人也不便再强求，当下便向莫氏父女二人告辞，悻悻下山而去。

        屏风后的莫灵萱对着莫灵悠竖起了大拇指，说道：“高。”

        看着敖铁几人落寞而去的背影，莫灵萱心念一动，悄悄地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见这几人终于被打发走了，莫怀古不由长舒一口气，不无庆幸地对莫灵悠说道：“还是你机敏，及时出来为爹爹解围，不然爹爹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为好。”

        莫灵悠颔首微笑，说道：“为爹爹分忧，是女儿应做的。只是，女儿不明白，爹爹既然与那几位女子的父辈是旧识，为何不愿帮她们卜卦寻夫？”

        莫怀古摇头苦笑道：“唉，一言难尽哪，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说完，便将往事向莫灵悠娓娓道来。

        十六年前，莫怀古受邀出席幽州风凛城的二世子出生后的周岁宴，席间，突然有四队人马来到风凛城求见当时的城主南越凛，分别是流鬼国国主、夜叉山首领、哀牢城城主和绝凶寨寨主。

        流鬼国远在外邦苦寒之地，民风彪悍，涉足中原后归附称臣，与中原多有通商往来。

        夜叉山乃西境奇山，相传首任山主师承龟灵圣母，门下弟子身负异能，且通法术却少理人间之事，常年与世隔绝。

        哀牢城乃西南边境之城，此城人杰地灵、土地肥沃；五谷蚕桑、奇珍异石应有尽有，是远近闻名的丰饶之城。

        绝凶寨则是绿林第一大寨，门徒数千人，均身怀绝技，但行事亦正亦邪、喜怒难测。

        这四队人马同时来到风凛城竟是为了同一件事，就是向城主南越凛提亲。

        原来早在一年之前，流鬼国国主、夜叉山首领、哀牢城城主和绝凶寨寨主都喜得千金，但在孩子出生以后就怪事频发，身边亲近之人接连发生意外，不是突发疾病就是天降灾祸，各人分别找来各自国内的国师、祭司、巫师、方士占卜，结果竟是出奇一致。

        这四个女孩儿的生辰八字竟都是天绝地灭克煞十方的命格，若要化解此命格，需要与一位有着孤绝七煞命格的男子相婚配，两相克制，互为制衡，安得太平。

        只是，这孤绝七煞命格比那天绝地灭克煞十方的命格还难寻。

        不仅是命格万中无一，关键是百年间有此命格的婴儿不是出生即夭折，就是天残地缺、五识不全，很少有身心健全撑过百日的。

        这几人门下的国师、祭司、巫师、方士分别推算出有此命格的男子的出生时辰和降生地，最终指引皆为幽州风凛城。

        而这几人经过打听后得知那段时间且在那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唯有城主的二公子一人，在打听后得知这二公子不仅身心健全，且已满周岁，这四队人马立刻风尘仆仆进城求亲。

        风凛城地处朝廷军事要塞，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几队人马皆身份特殊，南越凛也不敢轻易决定，只得找来莫怀古商议。

        莫怀古推算二公子之生辰八字后，发现果如这四人所言，其乃百万中无一的天煞孤星之命，且此命与这四女的命格乃相生相衡之相，同样需要这四女的命格加以克制，否则也会刑克六亲，且身边凡是亲近之人，皆有劫难。

        听莫怀古此言，为着家中上下老小的安危着想，南越凛便欲应承此事，只是他只有一个儿子有此命格，前来求亲的却有四家，且个个来头不小。

        中原男子一夫多妻倒是常事，可流鬼国是外邦、夜叉山和哀牢城又久隔于世，其风俗人常有别于中原；至于绝凶寨就更难办了，传闻寨中男多女少，向来女子为尊。如此一来，得罪了谁都不好。

        而这四家在得知彼此的来意，都是想将女儿嫁给风凛城二世子之后，都各不相让，差点于酒宴之上大打出手。

        经各方竭力调停之后，莫怀古提议四女共嫁一夫，遵中原习俗，同为平妻，不分大小。当下立下婚书，相约十六年后待二公子及冠礼后三个月成亲，莫怀古做媒为证婚人，立字为据。四家方才皆大欢喜。

        “如此说来，怪不得那四位女子来找爹爹为她们占卜了。原来您还是媒人哪。”莫灵悠掩口笑道。

        “唉。”莫怀古苦笑道：“我何曾想趟这趟浑水，只是我不做见证，那四家都不放心。只是谁知这几家的女儿如今竟是这般容貌，那风凛城二公子想来如今正是年少方刚，也难怪要逃婚了。我怎还有脸帮她们去找他？人生在世，各有定数，若他们命中有缘，不必强求也能相遇。我还是不再多事了。”

        莫灵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另一头，莫灵萱偷偷跟着四个女子下了山，一路尾随。

        “莫掌门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开卦，难道我们三个月以后再来？”陶芜背着仍在睡着的温婫，问道。

        “不成，三个月太久了。大哥说相公离家已有三个月，再等三个月就是半年了，等莫掌门卜出了卦，我们再去找，又不知浪费多少时间。”敖铁说道。

        “但眼下没有莫掌门指点，我们也没有方向，无异于大海捞针啊。”陶芜皱眉说道。

        “要我说，这南昭修早不离家，晚不离家，偏偏在与我们成亲前三个月离家，摆明了就是逃婚嘛。我看咱们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不如各回各家。你回你的流鬼国，你回你的夜叉山，温婫回她的哀牢城，我回我的绝凶寨，大伙儿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各自回家逍遥快活去。”路琼伊提议道。

        “要走你一个人走。我绝不回去。”敖铁咬牙说道：“我爹既将我嫁了出去，那我生是南家的人，死是南家的鬼。”

        陶芜也闷声说道：“我也不回去，无论是三个月还是三年，三十年，总能找到他。”

        “我……也不……回。”温婫迷迷糊糊地说道：“回家连……觉都睡不安稳。”

        “听见没有？我们三个都不会走。但你若想走没人会拦着你，不过我提醒你，你可想好了后果，你爹、你几个叔叔，你那些堂表兄弟，还有你绝凶寨的几千条性命，会不会这么轻易允许你回去。”敖铁摸摸鼻子说道。

        一提到这个，路琼伊脸色微变，话锋一转：“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几个都不走，想让我一个人走，可没那么容易。等大婚后入了南家的族谱，你们是要生吞了他还是各自分块，都随你们。这种男人送给我都不要。”

        “你可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敖铁嘿嘿搓拳笑道。

        看着敖铁喜不自胜的表情，路琼伊心中暗笑：“呵呵，好像我不要，他就能看上你们几个一样。不是瞎子就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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