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火烧老槐

掌柜的先尝试着清了清嗓子，确定可以发出声音了，这才低声说道：“可这事关我珍味坊的百年气运啊，万一你们说错了，我这百年老店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左灵源淡定说道：“信不信我们的话，就在您一念之间。只看您是不是一意孤行用您一家老小甚至这清垣城所有百姓的性命做赌注了。”

        掌柜的一听到性命二字，闭目叹了一口气，转身两个小厮低声吩咐了一番，小厮听后飞身奔向后厨。

        不一会儿工夫，两个小厮提着一桶液体过来了，掌柜的看向老槐树，后对着小厮点点头。俩小厮提着桶便往老树上浇，连着老树周围一丈的黑色泥土也浇湿了。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刺鼻的味道，莫灵萱嗅了嗅，说道：“火油。”

        此时，莫灵悠对众人说：“所有人退后一丈。”

        一个点着的火折子即刻被扔到槐树底部，小火苗霎时之间变成一条巨大的火龙直蹿树冠，而老槐树一丈之地犹如一朵巨大妖艳的火花，疯狂地喷射着灼热的火焰，地面温度骤然提升，强大的热浪灼得一丈以外的莫灵萱都觉得面部发烫。

        滚滚的黑色浓烟直冲云端，城中的人见了，还以为这里失了火，纷纷提着水桶跑向这里，哪知竟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只一小会工夫，竟将这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随着地面的温度越来越高，地下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嘶叫声。

        老槐树则如中邪般上下左右剧烈晃动起来，根部的土地则被一点点地拱起，开裂，隆起成一个小山包，越来越高，最后轰然一声响，老槐树连根轰然倒塌。

        根部被顶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无数老鼠像一个个小黑煤球般蜂拥而出，然而刚刚钻出洞口立刻就被赤红的火焰所吞噬，霎时变成无数的小火球，极剧的疼痛让这些小火球发了狂横冲直撞。

        眼看这些小火球疯了一样向他们冲来，吓得众人直往后退，只有莫灵悠、左灵源和青衫男子面不改色，岿然不动。

        只见这些小东西刚冲到黑色边界处，便被立刻反弹回火海之中，不消片刻已化为灰烬。

        不一会儿，焦糊腥臭的味道慢慢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滚滚的浓烟不断冲向顶端，火势越烧越旺，洞口处涌出的老鼠也越来越多。

        而这小小一条黑线犹如一道火结界，将无数前仆后继的老鼠阻隔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周而复始。

        这一幕看得掌柜的是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老槐树下竟藏着这么多的老鼠，若是有朝一日这些老鼠像今天这样涌出地面，不要说他这一家老小，可能这半条街的人都能被吃个精光吧。

        一时间他脑海中竟浮现出之前见到的那只血淋淋的猫尸，一想到那只猫竟是被这树下的老鼠生生扒皮啖肉只剩下一堆皮骨，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莫灵萱看着掌柜的这副惊恐模样，悄悄上前打趣道：“您老刚刚还舍不得烧这棵树，把它当成你这百年老字号的摇钱树，现在看，烧得值吗？”

        “值，值。”掌柜的小鸡啄米般点头，立刻向莫灵悠等人躬身鞠了一躬，言道：“多谢各位侠士救我一家老小性命。若非侠士指点，这妖树定成我城大患。”

        莫灵悠还了一礼，淡淡说道：“您也不必多礼，今日也是这妖树气数已尽，我们出手也是机缘巧合。”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猛烈震动起来，一瞬间众人竟被震得晃了一晃，只见那洞口周围的裂缝越来越大，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顶着撞出来，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撞击着洞口。

        掌柜的和俩小厮又跑到众人的后方躲着，莫灵悠几人虽未后退，但神色也不似之前从容淡定了，每个人都是严阵以待的状态。

        那物体的力气着实的大，最后撞出地面的那一刻，就连这院内最后相连的两间破屋都被震塌了，激起滚滚烟尘。待烟尘散去，一只巨鼠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巨鼠的头身尾均与寻常老鼠一般无二，只是个头极大。顶着鼠的相貌，这身子却比牛还大一圈，尖尖的獠牙恰似两枚尖刀，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斥着怨毒之火。

        一向自认天不怕地不怕的莫灵萱也惊呆了，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扯了扯身旁的顾灵喻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问道：“二师兄，我是眼花了吗？你……你看，这……这是什么怪物？”

        顾灵喻不知是被莫灵萱传染得，还是也有些害怕，磕磕巴巴地答道：“老……老……鼠吧。”

        “有……有……这么大的老鼠吗？”莫灵萱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

        那掌柜的此时吓得瘫软在地，身旁的俩小厮早已跑得不知踪影。

        左灵源仔细盯着黑界之内，好似骤然发现了什么，轻呼一声：“不好！”

        “大师兄，怎么了？”莫灵悠问道。

        左灵源压低声音说道：“你仔细看那妖物，虽周身全是烈火，却无半点痛苦挣扎的样子，可能这妖物并不怕人间寻常火焰。”

        听他这么一说，莫灵悠定睛一看，果然正如左灵源所言，那只巨鼠正异常安静地坐立于熊熊烈火之中，烈焰触及皮毛后即化为无形，周身皮毛全无半点变化，若不是有这黑界挡着，恐怕此时它早已冲出火圈，将他们这群人撕个粉碎了。

        见此情景，莫灵悠也不禁紧张起来，她转而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还未等她开口，青衫男子已然发现了不对劲，继而取出一物射向天空，那物如一支火箭般直冲天际，在最高处炸开，形成一团巨大的黄色烟云，之后这团烟云又分裂成朵朵小黄云，四散飘去。

        “温师兄，你这是？”莫灵悠问道。

        青衫男子正是清落台的代掌门温庭若，他沉着答道：“这妖物貌似有些道行，寻常火焰伤不了他。赤炎宗的赤焰天火可焚妖灵，灼精元，或许能制服它。我师弟和赤炎宗的弟子另组一队出发不过半日，眼下他们应该还未走远，我刚刚放出的是我派的惊腾云，方圆百里均可见，若他们看到定会折回这里。”

        “那这结界可困它多久？”左灵源此刻担心的是赤炎宗的人没到，这怪物倒先冲出这结界。

        温庭若顿了一顿：“这结界与火焰相生相息，火焰熄灭之时，结界即破。”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再看那结界内的火势已然越来越小，那怪物稳若泰山，似乎也在静静等候火灭之时。

        “那……如果，那赤炎宗的人如果不来或者来迟一步，我们岂不是要命丧于此？”莫灵萱猛地想到了那只猫，她可不想自己变成一具血淋淋的尸皮。

        “温师兄，可还有其他办法拖延？”莫灵悠问道。

        温庭若沉思片刻，抬头望向天空，老槐树早已被烧成枯干，此时日正当中，他眼前一亮，走向此刻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掌柜的，对他说道：“请掌柜的帮忙准备一些铜镜，越多越好，可阻拦这妖物冲出这结界，若让这妖物出来，不要说你全家老小，恐怕这清垣城都保不住。”

        掌柜的一听此言，忙说道：“是是是，我这就去办。”说完，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向门外跑去。

        温庭若抽出腰间软剑，比对烈日方位，以剑为笔，于火结界外划下一道道剑痕，剑尖灵活无比，日光映射下宛若银龙游动于火光之中。

        那妖物看着温庭若这些动作，一反之前的泰然自若，变得暴躁起来，开始冲撞结界。这妖物身形巨大，每撞一下这地面便要震上一震。

        待温庭若划好剑阵，掌柜的已张罗来一堆大小规格都不一的铜镜，看样子，整条街的镜子都被他搜罗来了。

        大家按照温庭若的指示将镜子按照剑痕的方位排列好，待最后一枚镜子摆放到位，所有镜面与日光相互辉映，反射光与日光交叉相连，层层叠叠，犹如一张巨大的网笼将整个火结界罩住，强大的光热加持，致使结界内的火势又开始愈烧愈旺。

        此时结界内的巨鼠也顾不得去冲撞结界了，因为它身上的皮毛开始隐约呈现火星，它不住地在地上翻滚以扑灭火苗，却也于事无补，小小的火星和火苗此起彼伏，它的神色也开始变得痛苦而狰狞。

        莫灵萱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对着温庭若说道：“这位师兄，既然你有对付这妖怪这么好的办法，就应该早点使出来，刚刚差点吓死我们。”

        “灵萱，不许这么说话，没规矩。”莫灵悠瞪了一眼莫灵萱，之后向温庭若歉然一笑。

        莫灵萱吐了吐舌头。

        温庭若倒是不以为意，含笑说道：“无妨，令妹也没有说错，也是我一时没有想到借助这烈日天火。这火虽然不如那赤焰天火刚猛，不能立刻取这妖物的性命，但也可慢慢灼其精元，直至其神形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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